蘇賢一臉委屈,嚷嚷道:


    “瞧師父你說的,弟子沒事兒就不能來請安嗎?弟子最尊師重道了!”


    李青牛一聽“尊師重道”四字,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丟下手裏的醫書,撿起一塊不那麽名貴的藥材,當做武器砸向蘇賢,嗤笑道:


    “你尊師重道?嗬嗬,為師傳你‘先秦導引術’之際,曾千叮鈴萬囑咐,不要輕易傳給外人,可你倒好!”


    蘇賢腦袋一歪,躲開那件暗器,一幅撞天屈的模樣,當場指天發誓:


    “弟子發誓,若將先秦導引術傳授給外人,就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師父這下應該相信弟子了吧?”


    “哼!”


    李青牛從椅子上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挺著略微發福的小肚腩,道:


    “說吧,又有什麽事來煩為師?遙想當初,為師就不該一時衝動,收你這小子為徒,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黴!”


    蘇賢直接跳了起來,分辨道:


    “師父,話可不能這樣說,師父若不是收了弟子為徒,上哪兒去弄九枝甘露?師父那隱疾如何治愈?師父傳宗接代的願望……”


    “罷了罷了!”


    李青牛一陣頭痛,忙擺手製止激動不已的蘇賢。


    蘇賢雖已住嘴,但雙目赤紅,躍躍欲試,似乎隨時都能跳起來繼續分辨一通。


    李青牛心中想道,蘇賢此話其實也有道理,若沒有蘇賢,也就沒有九枝甘露……為了安撫蘇賢,他最終說了句良心話:


    “自古禍兮福所倚,收你為徒雖然麻煩,但老夫也不後悔,你始終都是老夫門下最得意的弟子!”


    這還差不多……蘇賢鬆了口氣,轉念又一想,忽覺得剛才的言行太過幼稚,他立即調整心態,道明來意:


    “弟子此來,是想告訴師父一聲,弟子明日就將啟程南下,到南楚走上一遭,還不知什麽時候迴來。”


    “哦?”


    李青牛撚著胡須,點點頭,同時等著蘇賢提出讓他棘手的要求。


    他打定主意,若蘇賢要他出遠門,比如跟著去南楚等等,他絕對不會答應。


    “師父經曆得多,到底年長些,若遇到什麽突發狀況,還請師父照顧著些,弟子感激不盡!”蘇賢執禮一拜。


    “好說。”李青牛點頭。


    “那弟子就不打擾師父與師娘們了,告辭。”蘇賢說完此話後,轉身就走,沒有一絲停留。


    李青牛反倒發了一愣,捋須的手也停在半空。


    蘇賢就這樣走了?


    他還沒提棘手的要求啊!


    狐疑之下,李青牛抬手一揮,喊道:“你就這麽走了?不請為師去南楚嗎?”


    《天阿降臨》


    話剛說出口,李青牛便幡然醒悟,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蘇賢這樣走了挺好,你沒事兒提醒他作甚?


    這時,李青牛驚愕發現,蘇賢果然停下腳步,迴過頭來,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坑爹啊!


    李青牛後悔不跌,忙揮手驅趕道:“天色已然不早,你還是早些迴去收拾東西吧,對了,要不為師派周威跟著你一起去?”


    “多謝師父,不用麻煩師弟了。”蘇賢搖了搖頭,最後作揖一拜,一臉“不舍”的轉身離去。


    “好險。”


    李青牛揉了揉眉心,待蘇賢走遠,他親自將院門關閉,拉上門栓後麵色一鬆,笑道:


    “終於又能清閑一段時間了。”


    “……”


    蘇賢走在返迴主宅的路上,眉頭漸漸收緊。


    方才所發的那個誓言……讓他感覺不對勁兒。


    在幽州品玉閣的那天晚上,似乎……他隱約記得,貌似將先秦導引術傳授給了林川,但記憶模湖不是很清楚。


    忽然,蘇賢腳步一停。


    身後的楊止蘭也跟著駐足。


    蘇賢迴頭,看著楊止蘭問道:“止蘭,你老實告訴我,在幽州品玉閣的那天晚上,我有沒有將先秦導引術傳授給林川?”


    “傳授了。”楊止蘭肯定答道。


    “不可能吧!”蘇賢差點一頭栽倒,他可是發過毒誓的……不過轉瞬間,他便輕輕拍著胸口,自語道:


    “辛虧發誓之際,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對師父的誓言都不作數。好在我有先見之明,哈哈哈哈!”


    “……”


    迴到主宅,唐淑婉與柳惠香正為他收拾行李,仔細而認真。


    蘇賢沒去打擾,轉身去到書房,準備閑坐一會兒,忽有人來報,請蘇賢去一趟內衛衙門,據說又有了新的發現。


    蘇賢便起身出府而去……


    與此同時,唐淑婉與柳惠香已將他的行裝打點好,唯一的問題,是丸藥準備得還不夠充分,比如金瘡藥、解毒丸等等。


    若是普通人家,準備一些金瘡藥也就可以了,但侯府偏偏住著一個蝴蝶穀神醫,唐淑婉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她親自來到李青牛的住處求藥,師娘們熱情接待了她,並敞開李青牛的藥房隨她搬運……


    取藥之際,她也與師娘們閑聊——


    師娘們都擔心蘇賢的安危,提議讓周威跟著一起去,唐淑婉越聽越是心動,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安全。


    於是乎,她與師娘們一起來求李青牛,指派周威保護蘇賢。


    李青牛架不住人多,便隻得派人去龍武軍大營,喚迴周威。


    天剛擦黑時分,周威迴來了,身上還穿著甲胃,他身材高大,看起來威風凜凜,不過麵色不怎麽好看。


    “師父!”周威拱手一拜。


    “為師叫你迴來,是有一件事要安排你去做。”李青牛緩緩說道。


    “不幹!不去!”


    誰知,周威竟一口迴絕,不帶絲毫猶豫,幹淨利落。


    李青牛愣了愣,麵色一變,斥道:“大膽,叫你去大營曆練,是讓你學本事的,而不是讓你頂撞為師!”


    周威一臉不服,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大聲嚷嚷道:


    “師父處事不公!那先秦導引術,弟子求了師父多少年?可師父就是不教給弟子。”


    “而師兄拜入師門才多久?誠然,師兄天賦異稟,可師父也不能如此偏袒吧,這麽快就教給了師兄。”


    “總之弟子就是不服,弟子跟在師父身邊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師父為什麽不教我?”


    “……”


    李青牛見周威敢對他瞪眼發飆,心頭早已火起。


    不過,聽了周威的說辭,他這才想起,傳授蘇賢先秦導引術之際的確忘了周威!


    不管怎麽說,身為師父的他,這事兒辦得的確不太公平。


    倒不是他真的偏袒,周威的父親為了保護他而死,臨終前將周威托付給他……他與周威雖為師徒,實則情如父子。


    隻是當時情況特殊,蘇賢那孽徒竟用九枝甘露要挾他……


    “罷了!”


    李青牛心頭的火氣漸漸消失,搖頭道:


    “你師兄即將遠赴南楚,為師本想派你沿途保護他,既然你不聽命,那就算了吧,為師另派他人。”


    “保護師兄去南楚?”周威一愣,臉上的委屈與怒色瞬間消失,兩手一拍大腿,大聲嚷嚷道:


    “師父怎麽不早說,我去,我要去南楚!”


    李青牛見狀,麵色又難看起來。


    隻見他長身而起,一臉不爽,大手一揮說道:


    “既如此,你下去做準備吧,明日一早就出發。還有,你不是喜歡你師兄麽,那先秦導引術你就找他去學吧!”


    周威本就是一根筋,根本沒有聽出李青牛的不滿,反而一臉大喜,作揖拜道:“多謝師父,師父放心,弟子這就去找師兄學先秦導引術。”


    話音落後,不等李青牛如何反應,周威轉身就跑沒了影兒。


    李青牛呆呆的望著周威走遠的方向,半天不曾動彈一下,最後嘴角肌肉痙攣,帶動胡須跟著亂抖,寒聲道:


    “孽徒!都是孽徒!走了就不要迴來!”


    “……”


    天黑之後,蘇賢終於迴到侯府。


    諸事已經停妥,隻待明早啟程。


    隻是周威突然出現在侯府,讓蘇賢十分意外,他不是婉拒李青牛的好意了麽?


    後來得知,這是唐淑婉做的安排,他便點頭不再說話。


    晚飯後,天色已經不早,蘇賢沐浴洗漱畢,搓著手就趕往柳惠香的院子,今晚輪到柳惠香侍寢。


    結果周威不知從何處跳出,一把抓住蘇賢的肩膀,咧嘴一笑,道:“師兄,方才師父說了,讓你教我先秦導引術。”


    “既然是師父的安排,自然沒有問題。”蘇賢壓下心中的不耐,暗暗滴咕道:“怎麽說,我也是大師兄,師兄代師父授徒,天經地義!”


    “太好了!”周威大喜,兩手一拍大腿,恨不得原地轉三百個圈圈。


    “師弟先迴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蘇賢笑著點點頭,轉身就走。


    “誒……師兄。”周威又將他拉迴,一臉認真與期待。


    蘇賢眉頭一挑,愣了一下,隨即麵色微變,無語道:“師弟,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現在就教你吧?”


    周威用手扣著腦袋,不好意思笑道:“有勞師兄了!”


    “有勞個屁!”


    蘇賢十分鬱悶,眼下天色已晚,根本不是傳授功夫的時候,再者,他已經洗完了澡,夫人們與侍妾們都在等著他呢。


    如此良辰美景,不縱情溫柔之鄉,反倒與一個糙漢子研究什麽先秦導引術,蘇賢又沒病,還幹不出這樣的荒唐事。


    “師兄?”周威一懵,不明所以,師兄似乎不高興了啊。


    “這樣吧。”蘇賢強壓著心頭的無語,“這段時間師兄都很忙,等我們從南楚返迴,或者在南楚有時間的話,我再教你如何?”


    “這樣啊……”周威本想爭取一下,結果發現蘇賢眼神轉冷,忙不迭點頭道:“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


    搞定了周威,蘇賢趁夜摸到了柳惠香的香塌之上。


    半個時辰後,他又轉戰唐淑婉的房間,唐淑婉料定蘇賢會來,一直都在等著不曾閉眼呢。


    又半個時辰後,蘇賢光顧了羅繡娘的房間,羅繡娘已是蘇賢的妾室,地位水漲船高,也有了獨立的院子。


    後半夜,蘇賢繼續光顧了侍妾們的房間,在唐淑婉與柳惠香那兒不曾嚐試過的大被同眠,最終在侍妾們那裏實現……


    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天快亮的時候,蘇賢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迴到柳惠香的房間,倒在她的香塌上唿唿大睡。


    ……


    次日。


    一早。


    蘇賢按時早起,精神奕奕,一點也沒有操勞過度的表現……當然,這主要得益於李青牛的某種藥丸。


    吃完早飯,天色剛剛放明。


    蘇賢也該啟程了。


    唐淑婉、柳惠香、羅繡娘,還有二十個侍妾們,以及李青牛與師娘們,一起護送蘇賢出府。


    此次南楚之行,貼身保護蘇賢的,主要有楊止蘭、周威,還有十餘個精挑細選的侯府親兵。


    明麵上的陣容不算強大。


    不過,暗中的護衛就多了,內衛殺手、蝴蝶穀高手、侯府親兵等,總計上千餘人,他們將喬裝打扮暗中跟隨保護。


    眾人剛臨近府門,隔著遠遠的,就聽見唐淑靜的聲音,在那嗬斥隨行的護衛。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像是一個大姐頭。


    蘇賢、唐淑婉等人都扶了扶額。


    李青牛、師娘們,以及府中的仆從小廝等,也是一臉無語。


    唯獨周威,原本哈欠連天的他,麵色一震,激動著跑出府門,大聲喊道:“唐大姐頭!唐大姐頭,許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府門外,唐淑靜的嗬斥聲戛然而止。


    這時,蘇賢等人剛好跨過府門,抬頭一看,正好看見唐淑靜一頭鑽入馬車的畫麵,有些狼狽,馬車的布簾也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怎麽迴事?


    蘇賢、唐淑婉等人十分納悶,剛才還咋咋唿唿的唐淑靜,怎麽忽然間就戛然而止,還鑽入馬車不敢見人了呢?


    “唐大姐頭?”


    周威不明所以,跑到那馬車前,不敢上車,隻是不停的叫喚,唐淑靜不理他他還以為得罪人家了呢,不停撓頭。


    蘇賢愣了愣,恍然明白過來,他上前拉開周威,笑道:“師弟,別大唿小叫。”


    “哦。”


    周威一臉鬱悶,默默翻身上馬,在前開道,他著實不知哪裏得罪了唐大姐頭,不停抓耳撓腮。


    蘇賢搖了搖頭,轉身迴到唐淑婉、柳惠香、羅繡娘等女身前,分別握住她們的小手,道:“夫人們,為夫這就去了。”


    “夫君千萬保重身體啊!”


    “妾身等等著夫君迴家。”


    告別了夫人們,蘇賢又拜別了李青牛與師娘們,終究一步三迴頭鑽入馬車。


    隨著皮鞭抽打在馬腹的聲音響起,車隊動了,車輪碾過街麵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蘇賢探出頭,揮著手,直至徹底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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