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蹤?!”


    蘇賢腳步一停,麵帶驚訝:


    “光天化日之下,且又是在神都城中,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跟蹤我?”


    說完這句話,蘇賢繼續往前邁步。


    羊裝成不知有人跟蹤的樣子,以免打草驚蛇。


    他心念電轉,當下與他有仇之人,無外乎北方遼國的納蘭雄餘黨,以及南方南楚的前朝餘孽!


    對了,還有南陳的厲王一派,以及蜀國的蜀帝,對他都不太友好。


    敢在神都城的街頭,正大光明跟蹤他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公子不用擔心,跟蹤我們的人隻有一個,且身手一般,看起來不像高手。”楊止蘭在耳邊提醒。


    “隻有一個人?身手還不高?”蘇賢心下一鬆,接著又暗暗蹙眉。


    “不錯,而且那人還是一個……女子!”


    “還是女的?”


    蘇賢大感蹊蹺。


    稍微沉吟一番,他便吩咐楊止蘭設法,活捉那跟蹤之人,以便審訊其動機與目的。


    ……


    很快,城中某僻靜處,一條小巷中,一個女子正慌亂的往前跑去,因為她跟蹤的目標即將消失不見。


    豈料,這女子忽然頓住腳步,停了下來。


    因小巷的前麵是一堵牆,這是一個死胡同!


    這時她聽見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急忙迴身一看,赫然便是蘇賢與楊止蘭!


    她跟蹤人家,結果反被人家圍堵在死胡同裏麵。


    蘇賢得意洋洋,以戲猴的語氣說道:


    “你是什麽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神都城中跟蹤我,你……你你你……你是碧兒?!”


    蘇賢話剛說到一半,那女子就已轉身,蘇賢登時傻眼,因他認出此女居然是陳可妍的貼身侍女,碧兒。


    碧兒上前幾步,行萬福禮:“見過蘇公子。”


    蘇賢四下張望了一眼,凝眉道:


    “此處不是談話之所,你且跟我來。”


    “是。”


    “……”


    距侯府不遠的那座酒樓,蘇賢又迴來了。


    還是剛才那間包廂。


    依舊是蘇賢在坐,楊止蘭侍立在旁,不過第三個人不再是唐淑靜,而是陳可妍的貼身侍女——碧兒。


    蘇賢問道:


    “你可是她的左右手,按理來說不應該現身於神都城的街頭,而且你還暗中跟蹤我……莫非,南陳又發生了什麽變故不成?”


    “公子英明!”


    碧兒恭敬有禮,誇讚蘇賢一句後緩緩道來:


    “上次公子請來李大夫,為陛下診治後,曾說陛下還有三個月的壽命。”


    “奴婢記得十分清楚,李大夫曾說,那三個月的壽命之中,起碼前兩個半月的時間,陛下都是正常的,與常人無異。”


    蘇賢點頭道:“不錯。”


    碧兒接著說:


    “可是,就在數日前,陛下忽然一病不起,經禦醫診治,說……陛下舊疾複發,病來如山倒,情況十分嚴重,壽命隻剩下……不足十日的光景。”


    “你說什麽?”


    蘇賢再也坐不住,騰身而起,麵色漸漸難看。


    陳帝的生死,事關陳可妍的帝業,也關係到蘇賢精心培育的這條“退路”。


    他為了這條退路付出了太多的沉沒成本,若陳帝活不過十日,他以前所作的努力豈不全都白費了?


    “公子請息怒,公主殿下的意思,並非是懷疑李大夫的醫術。”


    碧兒見蘇賢麵色難看,不免會錯了蘇賢的意思,急忙解釋道:


    “公主殿下懷疑,應該是有人下毒,暗中謀害陛下,可下毒之人手段太過高明,禦醫們也無從查起。”


    “所以,殿下特派奴婢前來拜見公子,不管怎麽說,還需請李大夫再去一趟南陳!”


    “一來,請李大夫為陛下診治。二來,請李大夫查明究竟是何人暗中下毒。”


    “公主殿下曾說,南陳的禦醫都不中用,而且殿下也不太信任他們,唯有李大夫既有能力又讓人信服。”


    “……”


    蘇賢沉吟半晌,最後拿定主意:


    “南陳的事我已經明白了,你暫且放心,我這就去找李大夫說明情況,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多謝公子,多謝李大夫!”碧兒忙拜道。


    “……”


    當下,蘇賢安排好了碧兒,轉身離開酒樓


    他快步迴到侯府,來到李青牛暫居的僻靜小院。


    李青牛最近的心情很好,每天不是打拳健身,就是吞服那副能令他傳宗接代的湯藥,日子簡單而又充實。


    他也時常對著西南方向翹首以盼。


    因為蝴蝶穀就在西南方向。


    而他的夫人們,此前一直在蝴蝶穀隱居……他這段時間別無所求,隻盼望夫人們能早些來到神都。


    “師父!”


    蘇賢到來之際,李青牛正哼著小曲兒,心情甚美。


    不過乍見蘇賢出現,而且還是一幅嬉皮笑臉的模樣,李青牛那張臉就是一垮:“你又幹什麽來了?”


    “瞧師父您說的,弟子身為弟子,沒事來看看師父還不行麽?”蘇賢笑道。


    “打住。”


    李青牛可不吃他這一套,冷笑道:


    “為師還不了解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最好別是耗時太長的瑣事,為師還要等你師娘們呢。”


    蘇賢豎起一個大拇指: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哈哈,不過師父放心,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對師父您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說吧。”


    李青牛不禁昂首挺胸,普通人的誇讚,他聽得多了,但蘇賢不一樣,蘇賢的吹捧能讓他重新找到飄飄然的感覺。


    蘇賢笑道:


    “小事一樁,弟子想請師父您再去一趟……南陳!”


    “沒問題,南……等等,你說什麽?又去南陳?!”


    李青牛麵色頓時黑了下來,一雙牛眼灼灼的盯著蘇賢,一幅“果然你這小子沒安好心”的模樣,最後道:


    “不去!不去不去!那南陳太遠,一去一迴必將耗費無數時日,為師可不想錯過你師娘們!”


    “師父你聽我說……”


    蘇賢麵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了李青牛的反應,他將陳帝的情況說了一遍,也就是舊疾複發,壽命不足十日之事。


    李青牛聽罷,眉頭瞬間擠在一塊兒:


    “不可能!那陳帝的舊疾老夫雖不能徹底治愈,但老夫說他還有三個月的壽命,那就有三個月,不可能隻剩下不足十日!”


    蘇賢勸道:


    “是啊,那南陳的吳國公主倒不是懷疑師父你的醫術,她隻是懷疑,有人暗中下毒……陳帝被毒死事小,可師父的英明毀於一旦事大啊!”


    李青牛麵色又難看了幾分,還瞪了蘇賢一眼。


    因蘇賢此話明顯就是在壓他,這是一種威脅!


    蘇賢見李青牛不說話,心頭鬆了鬆,接著又道:


    “弟子拜入師門的那一刻,師父便對弟子諄諄教誨,說我們為醫者,說了要幫人治病,那麽就一定要治好!”


    “那陳帝是師父您自願診治的吧?現在陳帝病情反複,不管他是什麽緣故,師父也應該去看一看才對。”


    “這是師父您親自定下的規矩,可眼下,師父莫非想親自打破不成?師父,您老何故……造反?”


    “……”


    李青牛麵色難看,思慮良機,最終不情不願的說:


    “罷了,罷了,為師這就再去一趟南陳!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為師希望越快越好,早去早迴。”


    蘇賢忙保證道:


    “師父盡管放心,我們明日就出發!”


    “常言道,蜀道難如登天,師娘們想必不會那麽快趕到神都,說不定等我們從南陳迴來,師娘們剛好就到了。”


    “……”


    搞定了李青牛,蘇賢馬不停蹄,又趕去了宮中。


    此去南陳,耗時短則十餘日,長則半月,自然要對女皇說明情況。


    女皇這邊比較簡單,蘇賢隻說南陳局勢突變,不僅前朝餘孽又攪合進去了,而且還會影響大梁與南陳的邦交,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女皇雖舍不得蘇賢離開,但為了大局著想,也隻得點頭……


    一個時辰後,蘇賢走出宮城南側的“應天門”。


    他頓了頓,折道又去了蘭陵公主府,這件事也有必要對蘭陵交個底,畢竟他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蘭陵依舊在書房接見了蘇賢。


    行過禮後,蘭陵舒服而慵懶的斜躺在美人榻上,側眸瞥著蘇賢,略有幽怨道:


    “太尉為何去而複返,莫不是忘了還有一件……事,沒做?”


    “什麽事?”


    蘇賢茫然,因他心中想著南陳之事,略有走神,並未注意到蘭陵公主細微的表情變化。


    “你……算了!”


    蘭陵翻了一個白眼,從美人榻上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慵懶與妖嬈的氣息全無,橫眉冷眼,似乎生了氣。


    同時,她心中暗道:


    “往日,他見到本宮,就像貓兒聞到了腥味兒,也不管本宮心情如何,上來就蠻橫的動手動腳。”


    “可現在怎麽迴事?本宮暗示了多次他竟無動於衷?莫非他厭倦了本宮不成?還是說……他這是在有意疏遠本宮?”


    “……”


    蘭陵之所以如此胡思亂想,其實也不可避免。


    因蘇賢著實過於優秀,蘭陵與他同盟,心中難免生出一種“本宮不配”的感覺,換句話來說就是,蘭陵缺少安全感。


    是故,蘇賢忽然不對她動手動腳了,反倒讓她狐疑起來,懷疑蘇賢是不是在有意疏遠她……


    “殿下,下官此次拜見,是因為有一件要事相告。”蘇賢拜道。


    “哦,什麽要事?”


    “因南陳局勢突變……”蘇賢簡單解釋了一通,最後說道:“下官明日一早,就將啟程出發前往南陳!”


    “難怪!”


    蘭陵從椅子上起身,一雙鳳目死死盯著蘇賢:


    “本宮就說嘛,你為何……原來是要去南陳找陳可妍那賤人啊!”


    “公主?”


    蘇賢一臉懵逼,他方才說得清清楚楚,此去南陳是為了維持兩國間的邦交,同時打擊前朝餘孽。


    蘭陵從哪兒聽出,他此去南陳是為了找陳可妍的?


    蘇賢雖滿頭黑線,但也不厭其煩的忽悠道:


    “公主多慮了,下官並未見過吳國公主,此去南陳也隻是與恬王接觸,要不下官讓恬王寫封親筆信解釋一二?”


    “那倒不必了。”


    蘭陵擺了擺手,重新迴到椅子上坐下,她大抵也覺得方才反應過激,隻不過心頭還是十分不安。


    “公主,臣有個好消息。”蘇賢忽然笑道。


    “說。”


    “公主剛才詢問的那個……絲襪,已有了新進展,雖不算成品,但也差不多,勉強也能用作穿戴之用!”


    “果真?!”蘭陵麵色一喜,隨後想起來什麽似的,審視著蘇賢問:


    “可本宮記得,方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還需要數月的時間嗎?”


    蘇賢略有尷尬,笑道:


    “羅繡娘是個天才,下官也沒想到她竟如此厲害,方才下官迴府便找她瞧了瞧,結果著實令下官意外。”


    “原來如此……”


    蘭陵緩緩點頭,隨後麵色又是一動,鳳目灼灼的盯著蘇賢,忙問:“此事你告訴陛下沒有?”


    “沒有,此事目前隻有殿下知道。”蘇賢迴道。


    蘭陵公主聽了這話,心頭一鬆,麵色也跟著一鬆,傾國傾城的臉蛋上終於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她這下放心了。


    蘇賢並未疏遠她。


    如若不然,蘇賢就應該先將此事稟告給女皇,而不是她!


    蘇賢怎麽也不會想到,無意間的一句話就解開了蘭陵的心結,他搖了搖頭,又道:


    “殿下,臣迴去後就將部分樣品送來,請公主掌掌眼。眼下時辰已然不早,臣明日一早還要出發,時間緊迫,臣就先行告退了。”


    “……”


    蘭陵心頭不禁恍然,暗道蘇賢之所以不對她動手動腳,是因為蘇賢很忙,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呢,需要安排的事可不少。


    “去吧,一路上注意安全。”心結已解的蘭陵笑道。


    “多謝……公主?”


    蘇賢心頭十分納悶,這公主剛才還一幅火山噴發的樣子,怎麽眨眼間就換了個人似的呢?還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


    離開公主府後,迴到侯府,蘇賢便將蘭陵的異樣忘到了爪哇國。


    因他接下來的任務是安撫兩位夫人。


    唐淑婉與柳惠香聽說蘇賢又要遠赴南陳,心頭十分不舍,也充滿了擔憂。


    但她們都是明事理的女子,知道南陳之行已成定局,隻得精心為蘇賢打點行裝。


    是夜,蘇賢大發神威,將兩位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這也算是臨行前的狂歡吧,畢竟往後十數日他們都不能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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