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神都。


    西北角,皇城。


    皇城之內,大體上可以分為“太微城”、“紫微城”、“東宮”、“東城”、“含嘉倉城”以及“圓壁城”等等小城。


    太微城內,是王孫公子的府邸,以及吏、戶、禮、兵、刑、工等六部衙門的所在之地,比如蘭陵公主府,就在太微城之中。


    紫微城,皇帝辦公及休息之所,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南部俗稱“大內”,是上朝處理朝政的地方。


    “大內”的中軸線上有乾元門、萬象神宮兩座宮殿,其中,萬象神宮又名“明堂”,是上朝議政之所。


    除此之外,“大內”還有中書省衙門、門下省衙門、弘文館、文思殿、武成殿、史館、內醫局等等。


    紫微城北部,便是“後宮”,其中有“貞觀殿”,是皇帝的寢殿,也有“徽猷殿”,是皇後的寢宮。


    此外還有“仙居殿”、“鹿宮院”、“飛香殿”、“上清觀”、“陶光園”、“登春閣”等等後宮妃嬪的寢宮以及道觀、皇家園林等等建築。


    ……


    此時。


    大內,中書省衙門。


    中書高官官,錢中書,正在書房接見兩個略顯狼狽與憔悴的中年男人。


    這兩人一人是“河南道黜置使”,一人是“河東道黜置使”,他們為了躲避河南道與河東道的瘟疫,剛剛才逃迴神都。


    河南道黜置使保持作揖的姿勢哭訴道:


    “上天降下懲罰,河南道爆發慘烈瘟疫,一夜之間傳遍數州……下官若不是逃得快,說不定早就死在了宋州。”


    “……”


    河東道黜置使也是這番說辭。


    隻不過河東道的瘟疫沒有那麽嚴重。


    錢中書單手將兩人虛扶而起,麵色凝重的說:


    “你們二位先起來吧,你們在河南道與河東道的所作所為,本官都看在眼裏,瘟疫突然爆發,乃是天定,與你們無關。”


    “多謝錢中書。”


    兩人順勢起身,他們頭發亂糟糟,衣服破舊,一幅逃難而迴的狼狽模樣,心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錢中書年已五六十,身體已然枯槁,麵容肉眼可見的清瘦,不過眼中時而閃過銳利的光芒,精神頭倒是十足。


    他從座椅上起身,背負雙手走到書房的窗前,仰頭望著窗外的天空,枯槁的身體似乎有著一種頂天立地之感,緩緩說道:


    “此次洪災,波及十數州,受災百姓更是多達百萬!值此緊要關頭,前朝餘孽也跳出來作祟……”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平穩度過此次洪災,可是誰知道……竟又爆發慘烈的瘟疫,一夜之間死傷過萬!”


    “……”


    他那枯瘦的身體似乎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微微一顫,用手撐住窗台,這才勉強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請錢中書以身體為重,勿要憂心過度。”兩位黜置使一起拜道。


    “無妨。”


    錢中書擺了擺手,道:


    “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上天降下懲罰,是因為朝中有奸佞,這是對女皇陛下以及天下百姓的示警啊!”


    兩位黜置使對了下眼神,他們自然知道,錢中書話中的“朝中奸佞”指的是蘭陵公主李幼卿。


    蘭陵公主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威脅到了太子,這讓身為堅定太子黨的錢中書心中始終難安。


    可是,他也自知,此話最多說說而已,若貿然說出去女皇一定不會相信。


    錢中書這副“搖頭歎氣”的表情,落入河南道黜置使之眼後,他心中猛然一動,上前一步稟道:


    “下官有一事相稟,或許可以借此重創那‘朝中奸佞’!”


    “嗯?”


    錢中書立即來了興趣,猛然迴身,剛才還搖搖晃晃的枯瘦身體瞬間充滿了頂天立地的精力,雙目死死盯著他問道:


    “什麽事?你且仔細說來。”


    “數日前,下官在宋州主導賑災事宜,忽一日收到一封書信,乃蘭陵公主親筆所寫,內容是……”


    “還有這等事?”


    錢中書聽罷,花白的老眉擠在了一塊兒,不屑道:“預防瘟疫的法子……胡扯,瘟疫豈能預防,簡直愚蠢,癡人說夢!”


    河南道黜置使說道:“提出此法之人,名叫蘇賢,是蘭陵公主府中的谘議官,蘭陵公主對此人十分重視。”


    “說起此人……”錢中書陷入沉思,緩緩說道:


    “太子殿下曾想招攬此人,收為己用,此人曾助刑獄司偵破三大懸案,也算是有真本事之人。”


    “不過嘛……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也太過天真,瘟疫豈能預防?”


    “由此看來,此人就是一個黃毛豎子罷了,異想天開,也虧得蘭陵公主相信他,也幸好太子殿下沒有招攬此人。”


    “……”


    河南道黜置使陰惻惻進言道:


    “此法極耗人力物力,若利用這些人力物力去賑災該多好,但卻被白白浪費……我們可以以此為由,參奏那‘朝中奸佞’一本!”


    錢中書兩眼猛地一亮,讚道:“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


    河南道黜置使恭維道:“錢中書英明!”


    可是話音剛落,錢中書卻遲疑起來,轉頭認真盯著河南道黜置使問道:“你確定蘭陵公主執行了那所謂的預防瘟疫的法子?”


    “下官可以確定!”河南道黜置使心中其實有一絲猶豫,不過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你確定河南道也爆發了瘟疫?”錢中書又問。


    “就連河東道、都畿道也爆發了大小不同的瘟疫,他河北道如何能夠幸免!”河南道黜置使大聲說道。


    “好!”


    錢中書麵色凝重起來,思忖一會兒後說道:“不過,蘭陵公主畢竟身份不同,深得陛下寵愛,我們不能直接針對她。”


    “那我們該怎麽辦?”


    “既然此法是那蘇賢所提,那麽……我們將矛頭對準他就可以了,隻要打擊到了蘇賢,也就能拂了蘭陵公主的麵子。”


    “妙啊!”


    “……”


    錢中書與兩人笑過一陣後,吩咐人趕往東宮,將這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給太子殿下,也讓太子高興高興。


    錢中書最後看著兩位黜置使說道:


    “待會兒本官要去萬象神宮參加小朝會,本官將為你等請功,河南道與河東道雖爆發了瘟疫,但你們的賑災之功不可磨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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