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蘇賢一行自幽州出發,不久便行至固安縣地界。


    此地距案發現場的洪村堡不遠,蘇賢心念一動,吩咐改道往洪村堡進發。


    唐淑靜一直待在那裏,發誓不刨出點東西就不離開,甚至還在村堡外的樹林裏置辦下一間閨房。


    蘇賢想去瞧瞧,看她有什麽新發現。


    豈料車隊剛剛調頭,寬闊的官道上迎麵奔來一騎,馬蹄聲急,那似乎是一個女子。


    官道寬闊,無需避讓,那騎馬的女子一衝而過之後,竟折返迴來,聲音驚訝的喊道:“帳內府親衛?”


    蘇賢往返幽州都有公主府親衛保護,將士們衣甲鮮明,披堅執銳,太容易辨認了。


    車隊停下,蘇賢掀開車簾一看,整個人一怔,驚訝道:


    “冬典軍?!”


    “……”


    沒錯,騎在馬背上的女子便是冬典軍,也是蘭陵公主的貼身丫鬟與保鏢之一。


    公主府親衛,分為“帳內府”與“親事府”,最高統領名為“典軍”,冬典軍正是帳內府的最高統領。


    將士們乍見頂頭上司,第一時間轉身見禮道:“屬下等參見冬典軍!”


    冬典軍卻沒有理會將士們。


    她早已瞧見探出腦袋來的蘇賢,立即催動馬兒走近,然後下馬,往蘇賢的馬車中鑽。


    駕車的言大山眉頭一挑,就要動手阻攔。


    蘇賢趕緊製止:“不可無禮。”


    雖然二話不說就往人家車上鑽不好,但蘇賢沒空往那方麵去聯想。


    因為他已經看清,冬典軍非常狼狽,她沒有著甲,一襲雪白的衣裙沾著泥土與草屑,甚至有的地方還有破洞。


    挽起的發髻淩亂不堪,幾縷發絲逃脫而出,臉上有擦傷,眼神中透著驚慌與希冀。


    冬典軍怎會在此?


    她為何如此狼狽?


    一般情況下,秋典軍和冬典軍不會離開蘭陵公主左右,她們是公主的貼身護衛,可是現在不僅出現在這裏,還掛了彩。


    蘇賢心下震動與不安,待迴過神來,冬典軍已經上車,坐在他對麵。


    “冬典軍這是怎麽了?你怎會在此?”蘇賢問。


    “蘇文學,在這裏遇見你正好,我正要去幽州找你。”冬典軍壓低聲音,將所有車簾壓得嚴嚴實實。


    “什麽?”


    “一言難盡,你趕快帶上你家表妹,隨我去救人,時間緊迫,現在就出發……”


    “等等,不要著急,到底發生了什麽?救什麽人?”蘇賢已經冷靜下來,他的“表妹”其實就是楊芷蘭。


    “來不及了……不行,現在就走……”冬典軍很著急,起身欲對車外的親衛將士們下令,立即趕路。


    “我家表妹沒有和我在一起。”蘇賢搖頭。


    “啊?”


    “到底什麽情況?去救什麽人?”這時,蘇賢想到一種可能,驚悚道:“該不會是……去救公主殿下吧?”


    “……”


    冬典軍長話短說,告知蘇賢,的確是去救蘭陵公主李幼卿,李幼卿被一夥山賊困在範陽縣附近荒山野外,急需救援。


    “怎會如此?”蘇賢大吃一驚,蘭陵公主李幼卿被山賊困住了?地點還是在範陽縣附近的荒山之中?


    那可是他的大美腿啊!


    絕對不容有失。


    不然他抱什麽?


    驚悚一陣後,蘇賢心中猛然一動,問道:


    “什麽山賊?”


    “來不及解釋……既然蘇文學的表妹不在,那我立即去幽州尋人,隻有她出手才能解救公主。”冬典軍說著便要下車。


    “冬典軍莫要衝動,我身邊還有一位高手,可比肩我家表妹……不過為何舍近求遠,不找範陽縣衙門或當地駐軍呢?”


    “公主曾吩咐過,不能泄露她被困的消息,不然會引發軒然大波……再說,那些賊人非常厲害,普通人去了也無用……”冬典軍重新坐下,著急問道:


    “那位高手在哪?”


    “……”


    很快,言大山進入車廂。


    冬典軍簡單將情況說明,但出乎預料的是,言大山竟然搖著頭拒絕了,並說:“我現在隻想跟在公子身邊,為奴為仆,哪兒也不去。”


    言家一門忠烈,父兄十餘人,但現在僅剩言大山一根獨苗。


    老實說,言大山心中對朝廷其實頗有微詞……


    冬典軍當即就怒了,蘇賢身邊的仆從而已,竟敢不聽調遣?


    言大山兩道濃眉一豎,直接祭出威武郡公的腰牌,當場震得冬典軍無話可說,車廂中一時僵住。


    冬典軍沒有想到,蘇賢身邊一個自稱奴仆的人,竟是朝廷新封的威武郡公,蘭陵公主的名頭竟震不住此人。


    她一時沒了辦法。


    “聽說那夥山賊很強,若芷蘭出馬,一劍能砍翻十個。”這時,蘇賢開口,眼中帶著審視,詢問言大山:


    “你呢?不想去試一下?”


    “……”


    言大山眼中精光一閃,當即沉聲道:“那好,我可以去救人,但我不會脫離公子,公子也需同去。”


    帶著蘇賢去救人,純粹是拖累,但言大山不放心,執意如此。


    冬典軍最後也隻得同意。


    不多時,三騎快馬如狂風般竄出,往範陽縣的荒山中絕塵而去。


    狂奔的路上,冬典軍心中還在震撼。


    那可是朝廷新封的正二品郡公啊,竟以蘇賢的奴仆自居?蘭陵公主遭遇危急他竟不想去救。


    但,蘇賢隻用一句話就說動了他。


    ……


    範陽縣,荒郊野外。


    一座廢棄的宅院中。


    柴房。


    兩位女子被五花大綁,隨意丟在柴禾堆邊上,發髻散亂,衣裙蒙塵,看起來頗為狼狽。


    其中一位女子身姿豐碩,雖被捆綁丟在地上,但也難掩她那凝脂般的肌膚,冰肌玉骨,貴氣逼人。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大梁蘭陵公主,李幼卿。


    李幼卿身旁之人,是貼身侍女兼保鏢的秋典軍,也被五花大綁著,兩主仆靜靜躺在一起,一動也不動。


    此刻,李幼卿心中恨意無限。


    且十分後悔。


    真不該衝動啊。


    以至於中了陳可妍的激將法。


    李幼卿此次行動,並未驚動瀛州任何人,王司馬等屬官與將軍們都以為李幼卿正臥床養病呢,因而不曾露麵。


    她暗中帶著數百人北上幽州,誓要親手捉住陳可妍,再親手掌她的嘴……


    遙想月餘之前,李幼卿剛剛來到瀛州,下榻在河間驛館,結果差一點就被陳可妍炸得粉身碎骨。


    這是天大的梁子。


    為此,李幼卿下令掃蕩賊窩,在附近各州縣的路口設卡盤查,誓要抓住陳可妍,至今路上的關卡未撤。


    這麽久了,沒有抓住陳可妍,甚至也沒有查到任何蹤跡,李幼卿頗為遺憾,以為陳可妍已經逃迴南陳。


    然而誰曾想到,陳可妍非但沒有逃迴南陳,這一個多月以來,竟一直藏在太行山的荒山之中。


    這倒也罷了。


    可就在前兩日,陳可妍竟派人送來一封信。


    李幼卿看罷此信之後,頓時氣得形象盡毀,鼻孔都快冒煙,與往日雍容華貴的形象不相符。


    她不顧冬典軍與秋典軍的勸阻,一意孤行,帶著人馬北上,誓要捉住南陳的賤女人,掌她那張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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