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蔣瀚文走到值房門口,輕輕敲門。


    “誰呀?”


    裏麵傳出一個隱含著怒氣的聲音,聽起來威嚴十足,是個中年男人。


    蔣瀚文說道:


    “少司寇,下官求見。”


    “哦,是四捕頭啊,進來吧。”


    “……”


    吱呀!


    推門而入。


    蔣瀚文一眼便看見那少司寇,正背對著他,兩手負在身後,雖隻有一個背影但仍能讓人覺察到他正在氣頭上。


    輕輕關上房門,蔣瀚文上前作揖道:“拜見少司寇。”


    少司寇轉過身來,隻見他身材高大,約四五十歲年紀,曆盡滄桑的臉龐威嚴十足,鬢角發絲花白,穿著一身繡雲紋鑲金邊的黑袍。


    “坐吧。”少司寇麵色稍微和緩,指了指側邊的客座。


    “謝少司寇。”


    蔣瀚文坐下後,斟酌了一會兒,正準備詢問少司寇今日入宮的情況,豈料少司寇先一步直截了當的問道:


    “四捕頭負責我刑獄司的各路情報,每日處理密函信件無數,其中……有沒有關於侍禦史、諫議大夫、補闕、拾遺和給事中的消息?”


    “……”


    少司寇頓了頓,看著蔣瀚文補充了一句:“關於他們違法亂紀的消息,或者一點點風聲?”


    “……”


    嘶……少司寇這是準備公報私仇啊……蔣瀚文凝眉細細一想,緩緩搖頭道:“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看到關於他們的消息。”


    “誒!”


    少司寇聞言後搖頭歎氣,緩緩走到主位上坐下,忽然他想起來什麽,問道:


    “對了,最近有沒有二捕頭的消息?”


    “迴稟少司寇,二捕頭數月前潛入蜀國臥底,至今未歸,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傳出。”蔣瀚文說道。


    “這個二捕頭!”少司寇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順勢起身怒道:


    “老夫看他不是去蜀國臥底,而是遊山玩水去了!”


    “半年前,老夫就親口交代過他,讓他暗中去調查侍禦史、諫議大夫、補闕、拾遺和給事中等人的過往,老夫就不信他們沒有犯過錯誤。”


    “但你看看,這都半年了,他愣是一點丁東西也沒有查到……以至於,讓侍禦史、諫議大夫等人一再囂張……”


    “……”


    一說到這件事,少司寇就來火,他的聲音變得冷冽,拳頭也握緊,指節發出嘎嘣的聲音。


    蔣瀚文默默低著頭,此事他不好置椽。


    他不喜歡三捕頭南宮葵,還曾說過與他勢同水火,但對二捕頭他卻充滿敬仰,是他心目中的偶像。


    但偶像如今被少司寇責罵,他也不敢亂發一言。


    “二捕頭,就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等他迴來,老夫定要撤掉他的捕頭之職,貶為小小的胥吏!”


    “若不是侍禦史等人藏得夠深,老夫也不會用他去暗中調查……”


    “……”


    少司寇惡狠狠的說著,然後側頭看著蔣瀚文,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他說:


    “四捕頭啊,你千萬不要學二捕頭,就連老夫親口吩咐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老夫要他何用?”


    “……”


    “是,屬下知道了。”


    蔣瀚文立即起身作揖,同時,他也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現在就將‘幽閉之法’告訴給少司寇,看來不是一個好時機。”


    “萬一‘幽閉之法’沒有成功的話,少司寇會不會以此為由撤掉我的捕頭之職呢?不行,不能太冒險了。”


    “……”


    心頭打定主意的蔣瀚文,作揖完成後便默默起身。


    少司寇見此頗為欣慰,鬱結在胸口的悶氣都消散了大半,直至這時,他才想起來問道:


    “對了四捕頭,你來此尋找老夫所為何事?是不是收到了什麽重大情報?”


    “沒有!”


    蔣瀚文立即否定,“下官就是路過而已,順路來看看少司寇……午時已到,少司寇記得用膳啊,畢竟身體為本!”


    少司寇愣了一下,緩緩點頭道:“你說得對,身體是自己的,不能因為那幾個狗賊而耽誤了自己。”


    “那下官告辭。”


    “……”


    走出少司寇值房後,蔣瀚文一邊沿著長長的廊道走向膳堂,一邊在心裏琢磨——


    就此放棄“幽閉之法”,他很不甘心。


    若此法成功,無論是對他、對南宮葵還是對整個刑獄司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但若是失敗……


    剛才,在那值房中,少司寇聲稱“要將二捕頭貶為胥吏”的話,蔣瀚文認為那是氣頭上的話,當不得真。


    但少司寇那副失望的表情卻是真的。


    他不想讓少司寇失望。


    他想做一個完美的捕頭,他愛惜自己的羽毛,這從他極度在意自己的名聲便能看出。


    所以,若“幽閉之法”失敗,少司寇定然對他感到失望。


    這是蔣瀚文不能接受的。


    那該怎麽辦呢?


    他皺著眉頭思來想去,頭都快炸了,終於,當他走到膳堂大門前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想到辦法了!


    一個既可以實施“幽閉之法”,同時又能保護他的羽毛的辦法!


    很簡單,他隻需立即使用“幽閉之法”審問三大懸案的人犯即可,若成功,那便罷了,萬事大吉。


    倘若失敗了,那也沒關係。


    誠然,是蔣瀚文在主導審理此案,但這是南宮葵在那封信裏提的請求!


    蔣瀚文隻不過是在幫南宮葵辦事而已,他隻是一個幫手,倘若出現問題,應該追究南宮葵的責任才是。


    因為南宮葵才是始作俑者!


    完美!


    興奮的蔣瀚文,顧不得吃飯,立即從膳堂大門折返,迴到值房,立即著手安排實施“幽閉之法”。


    刑獄司四大捕頭,各有專長,且各自負責的區域都是全權負責製,權力和自主性都很大。


    也就是說,蔣瀚文接受南宮葵的委托,使用“幽閉之法”審問三大懸案的人犯,根本不用通知到少司寇,直接開幹就行了!


    極大的方便了蔣瀚文的計劃。


    ……


    ……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轉眼之間,已是三天之後。


    這天早上。


    神都城。


    東城。


    刑獄司衙門。


    蔣瀚文趕到值房後,氣唿唿坐下,狠狠一拳錘在桌案之上,大聲怒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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