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賢睜眼,頓見以羅掌櫃和劉叔為首的街坊鄰居,還有街上的行人,都驚恐大叫著躲入臨街的店鋪。


    砰砰砰砰!


    店鋪木門依次關閉。


    偌大一條大街,眨眼間安安靜靜,除了蘇賢之外一個鬼影也沒有。


    我去!


    昨天晚上,蘇賢出門借被子,也曾被鄰居張大爺誤會,還說要給他燒紙來著。


    當時蘇賢並沒有在意。


    今早出門,因時辰太早,街上沒什麽人,所以並未引起什麽轟動。


    可是現在……


    “羅掌櫃、劉叔,諸位街坊鄰居,我是活人啊!”


    蘇賢走出城牆形成的“齒輪”狀陰影,來到陽光下麵,大聲喊道:“你們看,我有影子,我活得好好的!”


    吱嘎!


    一個店鋪的木門推開一條細縫,羅掌櫃哆嗦著往外一看。


    而後奇道:“還真有影子!蘇賢侄你……你果然沒被克死?”


    “沒有!”蘇賢苦笑,“太陽下的影子還能作假不成?”


    “也是啊。”羅掌櫃開門而出,扯著嗓門吆喝道:“諸位街坊鄰居,我們誤會蘇賢侄了,都快些出來。”


    羅掌櫃在這條街上開了一間古玩店,雖然位置偏僻,但因古玩店的性質比較特殊,不怎麽挑地兒,生意竟是一年勝似一年。


    所以這條街上的鄰居商販等,都以羅掌櫃為首。


    他發一聲喊,躲入鋪子中的人們紛紛開門而出。


    眾人見蘇賢果然是個大活人,不免長舒一口氣。


    “書呆子你怎麽從豆腐西施家裏出來?”有人問。


    “不瞞諸位。”蘇賢團團拱手,笑道:“我和柳夫人正合作一種全新的、獨一無二的美食,這兩日就將麵世,到時候還請諸位賞臉光顧啊!”


    “什麽美食?還獨一無二?”鄰居們來了興趣,尤其是羅掌櫃,他可是樂壽縣有名的頂級老饕。


    “‘臭豆腐’!”蘇賢笑道。


    “臭……臭豆腐?”


    鄰居們齊齊後退一步,似乎想到了某種臭臭的東西。


    羅掌櫃更是凝眉,說:“蘇賢侄,豆腐放一兩天就會發餿,發餿的豆腐隻能丟掉。賢侄所說的‘臭豆腐’究竟是什麽東西?”


    “羅掌櫃,兩日後自見分曉。”


    蘇賢沒有多說,留下懸念,團團施禮後轉身離開。


    等蘇賢迴了家,街上眾人圍攏在一起,麵麵相覷。


    “臭……豆腐?”羅掌櫃吃了蒼蠅般難受,搖頭道:“單單這個名字就讓人受不了,還美食,還獨一無二?”


    “這書呆子,雖然沒有被克死,但會不會被克傻了?”


    “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讀書人,怎麽跑去做什麽臭豆腐呢?”


    “而且啊,還是與豆腐西施合作……”


    “豆腐西施做出來的嫩豆腐,雖然不錯,但也經曆了許多波折,才被人們慢慢所接受。”


    “是啊,就算取名為‘香豆腐’,也會因出自豆腐西施之手的緣故,從而無人敢輕易嚐試!”


    “臭豆腐?老夫不怎麽看好!”羅掌櫃搖頭。


    “……”


    話說蘇賢迴到家,因閑來無事,就打來水,將整個家裏裏外外都擦拭了一遍,尤其是臥房。


    他是個愛幹淨的人。


    古代條件不好,不過其實柳蕙香家裏的條件還可以……


    至於他這個家,有一些亂,不好收拾。


    也隻能先擦一擦表麵的灰塵,其他的等以後再說吧。


    忙完,天色已經不早了。


    蘇賢去了柳蕙香家,查看豆腐塊發酵的情況。


    柳蕙香留飯。


    蘇賢腆著臉又蹭了一頓。


    飯後,蘇賢告辭離開。


    柳蕙香和張翠花收拾一番,沐浴洗漱後一起來到閨房。


    “小姐,今天上午……奴婢出門置辦木盒的時候,小姐和蘇公子在家……”張翠花坐在一張凳子上,細細打量著正端坐於梳妝台前卸妝的柳蕙香。


    以前,柳蕙香還沒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張翠花就不是貼身的丫鬟,隻能做一些粗淺的活計。


    類似於伺候更衣、洗漱、化妝、卸妝等等精細活兒,張翠花都不會。


    這些年來,柳蕙香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更衣、洗漱、化妝、卸妝,不需要張翠花幫倒忙。


    張翠花不僅僅隻是做不了精細活兒,說話也挺直。


    這不,柳蕙香聽了她這話,對鏡拆卸簪子的動作不由一停,慢慢將之放上台麵後,便一動不動坐在那裏。


    “小姐?”


    張翠花覺得不對勁兒,起身走來,急道:“小姐莫怕,若蘇公子無禮,奴婢現在就去找他討一個說法。”


    她認為此話是對小姐的關心。


    但小姐卻因此話而羞窘滿麵。


    “小姐啊……”張翠花急了,激動道:“那蘇賢是不是欺負了你?奴婢早就看他不是什麽好人!”


    張翠花滿臉橫肉,浮現狠辣之色,腦補出蘇賢對她家小姐“調戲揩油”、“摟抱親嘴”等等不堪畫麵。


    可是柳蕙香隻顧以手捂臉,竟是作聲不得。


    無疑,此舉讓張翠花心裏更加著急。


    她說話本來就直,於是搖晃著柳蕙香的肩膀問:“小姐你告訴奴婢,蘇賢是不是對你動手動腳,亦或者言語調戲了?”


    柳蕙香依舊做聲不得。


    “難道是摟摟抱抱?”


    柳蕙香嬌軀輕顫。


    “那蘇賢難道……難道……難道親了小姐的嘴兒?”


    柳蕙香差點一頭栽倒。


    她心裏十分羞急,但越是著急,就越發不出聲兒來。


    “還不是啊!”


    張翠花一張臉徹底狠辣起來,隱現殺氣,罵道:“蘇賢,你竟敢……竟敢玷汙小姐。我要抓你去見官!”


    言罷,張翠花大踏步衝向房門,走路帶風,殺氣騰騰。


    柳蕙香心頭猛然大駭。


    若果真抓蘇賢去見官的話,豈不是要羞死個人?


    她心裏又駭又急,一口氣終於脫口而出:“翠花迴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翠花果然折返迴來,長滿橫肉的臉上怒氣未消。


    柳蕙香沒有辦法,隻得將真實的經過告訴給她——


    蘇賢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隻是無意間看到了她的貼身小衣服罷了……


    兩刻鍾後。


    閨房中的油燈已經熄滅。


    消了氣的張翠花也已離開。


    柳蕙香一動不動躺在繡塌上,黑暗中,雙目久久未曾閉合,腦袋無比清醒。


    誒,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不過今夜有一點不同,她不是因為空虛、自憐身世睡不著。


    而是因為白天所發生的那件事。


    “蘇公子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下賤的女人?”她的心頭浮思連篇。


    “登上樓梯的時候,我的衣飾是否整齊,走姿是否附和‘步從容’?”


    “……”


    柳蕙香孀居數年,幾乎從未見過什麽男子,就連以前差點成功或夭折的幾莊婚事,也是沒有見過新郎官的。


    也就是說,她活了二十五歲,僅僅隻有今天,才與一個男子發生了如此多的“古怪事件”。


    無意間看到女兒家貼身的小衣服而已,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是在柳蕙香看來,此事無異於開辟鴻蒙,二十多年來的頭一遭!


    她隱約觸摸到了一種名為“甜蜜”的東西,盡管這個“甜蜜”有些畸形。


    隔壁。


    蘇賢倒是早早的就陷入了沉睡,不過他做了一個夢——


    那是青春懵懂的高中,有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同學,看似無意將一包“衛生巾”丟在了他的課桌上……


    夢到興奮處,嘴角緩緩浮現一抹弧度。


    而後側身,將墊在身下的大紅“囍”字被緊緊抱在懷裏,用腿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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