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靈兒哭笑不得,這倆果然是父女,想法一模一樣。輕抬手撫撫額頭,眼神再望出去,已是淡若深海之靜水,“勞煩蝦皮和遠子叔自明日起,留意秦小娘子是不是出門,出門後都去哪裏,身邊都有哪些人,事無巨細,總要記下來。”


    “哦,知道了。”蝦皮和遠子點頭,心裏道,瞧這範兒,真真和軍師一模一樣。


    姚青梅也斜著眼瞅:“怎麽你去會了趟情郎,就要綁人家小娘子?”


    蘭靈兒摸著額頭,使勁擰了擰,“青梅,你爹說怕你跟著我學壞了,要不你先迴去?”


    “切,別想哄我走,我的壞可不是你教的。”


    “對嘍對嘍,迴去跟姚老爹說說,讓他別誤會。”蘭靈兒拍手。


    兩個女孩鬥嘴,蝦皮和遠子板正地坐著細細思量,二丫要綁人家秦小娘子,想威脅秦霄?可要是把他惹怒了,不是更不好辦事了?我可得問問。


    “二丫,你真像姚姑娘說的要綁她?”


    蘭靈兒一口氣噎在喉裏,瞪著眼一瞬,幹笑一聲,“是我不對,沒給各位說清楚,我是要弄清她的喜好,跟她做朋友啊。”


    “做朋友?”眾皆瞠目。


    姚青梅不可置信的站起來,使勁咬著手,哆哆嗦嗦指著蘭靈兒,“你,你,你不會是看上秦霄了吧,想攀上秦小娘子作她的姐妹?難怪我爹說你聽了故事後很崇拜秦霄的樣兒呢,你這個!”


    蘭靈兒臉色鐵青顫抖著手,夠到額頭,狠命地掐了掐自己,嗓子眼裏歎息道,“接近秦羅敷就等於接近秦霄,我要讓秦霄親眼看看咱們的慈濟公子是怎麽深情款款的釣走一家又一家姑娘的。要讓他親眼看看,張光祖的雙重身份,看看張太守為掩飾他兒子的罪行都幹了什麽!”


    發自內心嘶啞的歎息說完,眾皆瞠目結舌。


    短暫的沉默。


    姚青梅捂著心口緩緩坐下,再不言語。


    蝦皮和遠子咽口唾沫,緩緩伸出大拇指朝她麵前一杵,臉上漸漸裂出笑容,“秦霄一旦動搖,京裏若來人核查,那便好辦多了。二丫,你這頭腦,真趕上軍師了。”


    “京裏,來人核查?”蘭靈兒見眾人懂了,剛剛鬆掉的氣又迴來了。


    “是啊,軍師早就讓老大送了十幾口大箱子入京,還是秦霄給寫的放行條。老大說有了這十幾口大箱子的貨,京裏的人肯定會派人下來查張青雲,唉,也不知老大到底給了多少金銀好貨,十幾口箱子呢,京裏的人要是不下來,我們可虧大了!”蝦皮皺著眉頭非常肉痛。


    蘭靈兒緩緩將身放在椅靠背上,陷入深深的沉思。夜天讓放出去的,究竟是什麽貨呢?


    京城,天佑門,人群來來往往不息。一支鏢隊拉著四五輛馬車行至門前,馬車上十幾口紅漆大箱引起守衛的注意,喝令他們靠邊查看。


    這樣規格的大箱,可是裝金銀的標配,守衛已先起了貪心,令他們開箱查驗。鏢隊帶頭的是個黑臉膛笑眯眼的漢子,未開口說話先笑彎了眼,拉著守衛頭目悄摸摸塞了一個大荷包,又遞上路引,說是鹿州秦守備特簽的,箱子裏不過是些草頭草腦的東西,入不了眼的,說著話,並不迴避,令手下開了一箱。守衛探頭去看,竟是些草料,伸手一扒拉,底下圓咕隆咚的白白的東西露出來,伸手敲了敲,跟石頭似的。


    笑彎眼的漢子眯眯笑,這些都是給京城裏大戶送的陶器,保證一點危險都沒有,守衛大人您就放心吧。


    守衛捏著沉甸甸的荷包,和手裏的路引,依照他多年的經驗,他早就知道這裏定是盜墓的挖的貨,這些人想進京裏賺那些有銀有勢大戶家的銀兩,這可不礙他的事,守衛大手一揮,放了行。


    馬車車隊迅疾無聲的進了城,繞出守衛的眼,直奔官署街,停在禦史台官署處。


    官署前的守衛早就圍上來,誰知,不待他們出言責問,鏢隊的人先整整齊齊的列了隊,“啪”朝他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守衛們一愣。


    就在這愣怔的片刻,板板正正的鏢兵們不慌不忙從懷裏掏出鑼鼓,棒槌,“哐!哐!”地猛敲起來!


    刺耳尖利的打鑼聲傳出很遠,京裏最重要的官署大都分布在這一片,禦史台更是接近宮城。


    鏢兵們分了兩撥,一撥哐哐敲鑼,一撥拿著牛角喇叭大喊:“鹿州監察使楚仁堂一家四十餘口遭張太守的兒子張光祖滅門!鹿州監察使楚仁堂一家四十餘口遭張太守的兒子張光祖滅門!”如此反複重複!


    鑼鼓聲,雄渾的喊叫聲,震徹雲霄!


    官署的門紛紛打開,各級朝官慌慌亂亂,驚驚惶惶跑出來查看!這種情況,皇帝在朝三十年未出現過啊!


    守衛們駭極,手忙腳亂地去搶鏢兵們的鑼鼓。


    誰知鏢兵們卻主動扔了鑼鼓,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迅速的撤退。


    人群越來越多,守衛們顧頭顧不了尾,待所有的大人,下人們都出來了,哪裏還見了鏢兵們的影子?


    禦史大夫剛下朝不久,由小廝伺候著吃了碗燕窩粥,正美呢,忽然官署裏的人就跟發了地震一樣往外跑,刺耳的鑼鼓聲,喧嘩聲遠遠傳進來。


    “鹿州監察使楚仁堂一家四十餘口.......”


    他聽清楚了!他駭然了!鹿州的楚仁堂還是他親自簽的任令,到任兩年,還有一年期滿,怎麽就折了呢?那可是他的人啊!


    小廝慌慌地扶著他踉蹌起身,奔往官署外。


    人群紛紛擾擾圍著十幾口紅木箱子指指點點。箱蓋均已打開,草料拂去一部分,各箱都露出圓圓白瑩瑩的東西。


    隻見箱子不見人,衛兵們說人跑了,已發布了緝捕令。


    下屬湊到他身前,小聲的說:“大人,看這些箱子,用料講究,是上好的珠寶箱,那幫人為何扔下這樣的箱子跑了呢?”


    禦史大夫冷著臉子,“搞這般陣仗,你別告訴我這些是夜明珠!上前看看是什麽東西!”


    “是.......”


    屬官沒來由一陣哆嗦,怎麽越靠近越感覺這些紅木箱子的紅,似血一般呢!那白瑩瑩的東西,陰氣森森!


    他顫抖著手,指派一衛兵,“你,清理一下,看裏麵是什麽!”


    衛兵答應一聲,心裏嗤笑不停,什麽狗屁玩意,就些草料瓷器也值當嚇成這樣?當下大刀闊斧用手去扒拉草料,一坨坨的草料撅出來,底下白瑩瑩的東西隨之晃動。


    衛兵一把翻過來,“俺娘哎!”一聲驚唿!“噔噔噔!”駭的他後退好幾步,撞到後麵的屬官身上。


    屬官攀著他的肩頭,露出眼睛去看,白瑩瑩的東西轉過來,正麵的看著他們,黑洞洞,墨幽幽的骷髏的眼,定定地看著他們!


    “是骷髏,是骷髏!”人群嘩然!


    禦史大夫的臉更冷峻了!一腳踢過去,箱子倒了,滿箱的白骨散落出來!白瑩瑩,寒森森!


    十幾口紅木箱,盛著十幾具白骨!箱蓋裏麵貼著字條,字條上整齊地寫著白骨的名字,哪具是楚仁堂的,哪具是他夫人的,他孩子的,他侄子的......


    禦史大夫的手抖得拿不住紙條,身形幾個趔趄,堪堪倚在屬官身上!


    滅門的案子見了不少,但那些都不是他的下屬,不是他的人,禦史台監查百官,有直達天聽的權利,禦史大夫自然是有些傲氣的!


    他手裏的字條寫著楚仁堂被張光祖捅了多少刀,都在什麽部位!


    臉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汩汩淌下來,寒風一吹,激的他一個寒顫!爆出此事之人,弄大陣仗,宣揚消息,是怕有人隱匿此事不查,白白使楚監察失了性命,此人定不是桂丞相的人,鹿州到底發生了什麽?竟有人敢跟桂丞相的人作對。


    此事鬧的這麽大,想不查都不行了!這可不是我能控製的!禦史大夫理理衣袍,攥緊字條,深深吸口氣,虛弱地說道:“扶我進去,整衣備馬,麵聖!”


    鹿州,蘭靈兒備了套素青白衣裙,素素雅雅打扮迴女子的樣子,兩手順著肩頭的長發,正坐在梳妝台前照鏡子。


    姚青梅翹著二郎腿坐在不遠處,嗤著鼻子看她,“這還像個人樣。”


    姚老爹擔心他寶貝女兒待在寨子裏也不怎麽安全,幹脆由著她跑出來,整日待在這小院裏。


    門上突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二丫,二丫?”


    “來了來了,”蘭靈兒急忙起來打開房門。


    “去京城送貨的人迴來了,你猜,你猜那些箱子裏裝的啥?”蝦皮跑的氣喘籲籲,嘴唇有些青白。


    蘭靈兒邁步走出去,站在廊下,淡定地看著他:“看叔這個樣子,想必不是金銀財寶。”


    “什麽呀,還金銀財寶,”蝦皮一拍大腿,“十幾箱全是白骷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女二丫不好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寒聲碎本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寒聲碎本人並收藏農女二丫不好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