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源顏線終」聽說愛情曾經來過


    蘇沫顏接到王源打來的電話時是淩晨五點。


    她終究還是失眠了,迴憶瘋狂地在腦海裏叫囂,幾度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真的會瘋掉,還是翻身坐了起來。


    手機的電已經充滿了,她思索了幾秒還是開了機,才過幾分鍾,心有靈犀一樣,王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空蕩的房間裏,枯燥的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她咬著唇愣愣地看著屏幕上兩個字,硬是忘記了動作,腦袋裏都是王源為什麽沒睡覺的問題。


    他們在城市的兩端,卻好像隔了整個銀河。


    時間太長,冰冷機械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對不起……”


    又是一遍又一遍。


    王源的手無力垂下,退出通話界麵找到零點時收到的短信,出神地看著前麵兩個字。


    蘇沫顏,你到底在玩什麽失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為什麽主動祝了我生日快樂,卻又沒了迴音?明明聽到你叫我“男神”應該很開心的,可是又為什麽,一點快樂我都感覺不到?


    內心極度空虛,像是失去了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王源攥緊了胸口的衣服,手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有些泛白。他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手機這時突然震動起來。


    他驚慌地拿起,看到來電顯示後死寂眼裏突然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芒,令人心醉。


    “小顏……你在哪裏?”


    極度沙啞的聲音讓蘇沫顏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她死死咬著下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良久的沉默之後,王源突然聽到了因為無法抑製而泄露出來的輕輕的啜泣聲。


    “王源……”


    蘇沫顏叫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其實她本不想哭,可這就像一種生理反應無法控製,最後哭聲越來越大,寂靜夜晚裏格外清晰。


    還好房間隔音效果挺好,否則大半夜的影響不太好。


    王源一聽她哭得這麽傷心的樣子全身的血液都停滯了一瞬間一般,極度的恐慌和心疼霎時充斥了整顆內心。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小顏,你別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這句話可能不那麽好聽,卻很貼切。


    蘇沫顏漸漸止住了哭泣,緊握著手機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冰冷的風如刀子一般割過臉龐,她聽見自己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地飄散在冷風裏。


    “我想見你。馬上。”


    “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立刻過來。”


    等待的過程十分漫長,蘇沫顏背靠著床沿坐在地上雙腿屈起,下巴磕在膝蓋上,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有些感情總是在極端的情況下才被察覺,如果她這次沒有一個人來到這裏,她也不會發現已經這麽依賴王源了,無論發生了什麽事第一想到的都是他,隻是分開短短幾天想要見他的感覺就已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而淩晨之時為了一個人而不遠萬裏,他又有多麽在乎她呢?


    蘇沫顏突然想起五年前千雨落被綁架的期間王俊凱失控的樣子,那個時候她還很傻的想過如果她被綁架王源會是什麽反應,現在看來,問不問都沒有意義了。


    這裏離他們生活的地方實在太遠,就像橫跨了一座城,所以王源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的時候也過去了三個小時。


    上午八點,蘇沫顏的門鈴被按響。


    她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體,才跑過去開門。


    王源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臉色十分蒼白,還在喘著氣,眼裏有著少數的血絲,定定地看著她一個字也不說,好像要把她的模樣刻進心底最深處。


    蘇沫顏眼眶逐漸濕潤了一些,盡量平靜地讓開一步讓王源進來,然後帶上門。


    她轉身剛想對王源說什麽,整個人突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抵到門邊,王源雙手撐在門上,她被他整個人都圈在懷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瞬間縮短到唿吸可聞。


    他炙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脖頸間,癢癢的。蘇沫顏愣神地抬頭直視他的眸子,星眸裏湧動的情緒前所未有,飽含深情和失而複得的喜悅,卻始終不舍得責怪她。


    就是那一瞬間讓蘇沫顏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她不受控製地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一下王源的唇,卻不等王源反應,下一秒就輕輕地推開了他。


    王源還沒迴神她的吻,下一秒他的眼裏就寫滿了震驚,顯然不能理解蘇沫顏的舉動。


    蘇沫顏笑了,然後張開雙臂笑得眼睛彎成一條橋的形狀:“抱抱。好嗎?”


    下一秒她被王源緊緊地摟進懷裏,力道之大好像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一樣。他在顫抖,在害怕她的消失。蘇沫顏微笑著伸手撫上他的背部,下巴輕擱在他的肩膀。


    良久,她輕輕地說:“男神,生日快樂。我們在一起吧。”


    如果我是紅太狼,你便是灰太狼;如果我是蘇奶奶,你就是王爺爺;如果我是一個小粉絲,你就是我唯一的男神。


    “好。”王源沒有猶豫地迴答了她。


    雨後天晴,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個人相擁的身影上,緩緩定格。


    我忘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可足夠慶幸的是,我和王源之間就算經曆了十五年的分分合合,他卻依然那麽愛我,與當年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我也很慶幸,就算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我這輩子還是隻愛了他一個人,這是件永遠不會改變的事情。


    就像當年在這片海淩音和王源的遇見是注定一樣,我們會愛上彼此是命中注定,我們在一起是命中注定,這其中的紛紛擾擾也都是命中注定的過客。


    王源這麽好,我這麽愛他,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對他的愛會超過他對我的,然後持平,我們會很幸福地走完這一生,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到童話裏的海角天涯,共赴地久天長。


    這一刻我是那麽地確信我們就這樣一輩子都會在一起,可是我忘了,從我們相遇的那天起,命運就總喜歡和我們開個天大的玩笑。捉弄我們,看著我們在深淵裏苦苦掙紮,最終陷入無邊的絕望裏。


    多年後我總會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推開他,他也吻了我,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這算是蝴蝶效應嗎?


    可是,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我也不能重新迴到過去。


    所以,再沒人迴答我。


    上午十一點,蘇沫顏接到一個電話,彼時她正和王源看著那本畫冊,是她帶到這個酒店來的唯一一件物品。


    「您好,請問您是蘇沫顏小姐嗎?」


    蘇沫顏有些奇怪,看了眼這個陌生電話,還是禮貌地迴答:“我是。”


    王源笑著看著她,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蘇沫顏仰著頭衝他笑。


    下一秒,她的笑容卻突然僵硬在臉上,連嘴角的弧度都忘了收迴去,眼神突然變得一片死寂,身體搖搖欲墜。


    王源連忙抱住她防止她摔倒:“小顏,你怎麽了?”


    “啪嗒。”手機摔在地上,蘇沫顏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陌生的聲音還在腦海裏重複著剛才的話。


    「是這樣的,您的母親白曉瑩,今天在x區出了一起車禍,現在已經送到了我們醫院急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們希望您能盡快過來一趟……」


    後麵的話已然不清楚,蘇沫顏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大片血色,腦海裏浮現出八歲那年的車禍,無邊際的血,和王源那聲撕心裂肺的唿喊。


    同樣是生日的這一天。


    她緊緊地攥住王源的衣角,指甲不留餘力地掐著掌心的肉,疼得使人清醒。她突然拚命掙紮著從王源懷裏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


    王源連忙跑過去拉住了她讓她冷靜下來,語氣同樣焦急:“到底怎麽了?”


    “王源……”蘇沫顏停下腳步,失神地看著他,嘴裏喃喃著:“我從小和父親沒什麽聯係,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我……雖然她的方法有些極端,可是我明白她很愛我。沒遇到你之前,對蘇沫顏來說,白曉瑩就是家的象征,如果她走了,我……”


    我就,沒有家了。


    “你能懂嗎?”蘇沫顏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掙紮著奪眶而出,說不出清晰完整的話。


    王源失神地看著她,半響抓著她胳膊的手順著手臂慢慢滑下來,滑到手腕處就輕輕鬆開了。


    “我懂。”他垂眸淡淡地說,語氣有些悲涼。然後率先走在她前麵:“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那一刻蘇沫顏看著王源的背影,驀然心如死灰。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事情,她和王源之間,縱然相愛,卻一直隔著生和死的距離。


    那麽近,又那麽遠,生和死隻差一步。


    下午一點,兩人趕到醫院,白可早已守在那裏,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手術一直進行到晚上八點,期間易烊千璽和齊雪欣,陳美希都陸續趕了過來。而千子楓因為美國那邊有事前些天就離開了中國。


    蘇沫顏蜷縮在手術室的門口,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玩偶盯著地麵,一句話也不說,幾乎是一天都滴水未進。


    齊雪欣看著隻能幹著急,卻很明智地沒有同蘇沫顏搭話。


    王源沉默地陪在蘇沫顏身邊,幽暗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卻在看向蘇沫顏的時候總是溢滿心疼。


    手術中的燈熄滅的瞬間,就像所有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幾個人都圍了上去。


    “醫生,情況怎麽樣?”白可焦急地問。


    蘇沫顏沒有起身,斜斜地仰著腦袋看著蒙著口罩的醫生,她突然討厭極了這個地方,每個人的表情都掩藏在麵具之後,忐忑不定的心總不能第一時間得到迴答。


    當醫生沉默搖頭表示無能為力的時候,蘇沫顏突然笑了。


    齊雪欣受不了地後退一步,然後緩緩蹲在蘇沫顏麵前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小顏……你說話好不好……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蘇沫顏遲緩地對上她的目光,輕輕啟齒:“小欣,你知道嗎?她這次迴來一定是為了我和王源的事。可是她還沒有見到我,也始終沒有聽到我叫她一聲‘媽’,她就要走了……你知道我有多久沒叫她了嗎……作為一個母親,她該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離開的……”


    蘇沫顏低頭痛苦地捂住腦袋:“我覺得我要瘋了……”


    王源抿了抿嘴角,將她拉起來,握緊了她的手然後不由分說地進了手術室。裏麵的血腥味那樣刺鼻,第一次這麽真切地感受到與死亡的距離,蘇沫顏好像花費了畢生的力氣才走到白曉瑩麵前。


    躺在床上的人熟悉又陌生,卻失了往日的優雅,全身都染著紅得刺目的血。


    蘇沫顏突然跪在了白曉瑩麵前,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媽”。


    可惜這遲了十五年的唿喚,也換不迴一條命。


    然後她看到白曉瑩無神的眼睛似乎恢複了一點光彩,艱難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王源,露出了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笑容,便安心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是帶著笑的,可惜她再也無法睜開眼睛。而蘇沫顏再也看不到這個笑容了,從這一刻起,她也再也沒有母親,沒有家了。


    她跪在白曉瑩的病床前,白曉瑩早已失去了唿吸,身體逐漸僵硬。她覺得甚至沒有資格去握住她的手,隻能抱著王源哭得聲嘶力竭,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仿佛流幹了全部的眼淚,世界天黑。


    蘇沫顏清楚地記得,白曉瑩走的那一天天氣十分無常,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深夜裏卻是一場仿佛永遠不會停息的傾盆大雨,氣壓低得讓她幾度接近窒息。


    她這一輩子,到底還要經受多少苦難?


    葬禮定在一個星期後,那天是陰天,初冬的風冷得刺骨。


    蘇振是連夜趕迴來的,看到自己的父親眼泛淚光的樣子蘇沫顏無端覺得諷刺得緊。難道他們一家人放下芥蒂的條件,就是讓一個人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這樣的話,還不如趁早散了的好。在這個世界上她如今隻有一個親人,但這個親人卻不是她可以依靠的那個人。


    而她想要依賴一生的人,他們卻不能在一起。


    葬禮辦的十分簡單,是王源和蘇振一起操辦的。蘇沫顏最終沒有出席這場葬禮,王源那天並沒有主動聯係她。


    蘇沫顏在白曉瑩去世的那天對他說了一句話。


    「王源,如果現在離開的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和你一起走。可是現在離開的是她,我不會走,可是我會悲傷很久很久,久到可能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王源聽了隻說了六個字:“一輩子我都等。”


    葬禮那一天蘇沫顏和白可靜靜地走在海邊,不知懷著什麽樣的心情,白可對她說:“蘇沫顏,我的命是夫人給的,現在……她走了,從現在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蘇沫顏扭頭看著她,臉色十分憔悴,有種病態的美感。她整個人籠罩在一件黑色的風衣裏,及腰的長發早就被剪短,在寒風瑟瑟的海邊顯得異常單薄。


    她低著嗓子,看著腳下的細沙,聲音淡得幾乎聽不見。


    “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救你的人都不在了,你自由了。”


    連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都知道報恩,那她呢?她的命也是白曉瑩給的,這十幾年裏她又做了什麽?


    很多事情現在想起來都那麽微不足道,當時的我們卻覺得是天大的事情。於是辜負了人,到最後落得個孤單的下場也無從後悔。


    第二天她獨自一人上了山找到了白曉瑩的墓碑。看著上麵黑白的相片,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麽,卻還是一片虛無的空氣。


    她一個人靜靜佇立著,直到傍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頭頂的雨絲很快被隔絕在外,肩上被披上一件衣服,是熟悉的味道,卻感覺不到溫度。


    “天冷。”王源站在她身後輕輕地說。


    蘇沫顏沒有迴頭,反問道:“你陪我站了一天,對嗎。”


    “……小顏,你剪頭發了。”


    “古人守孝是三年,對嗎?”


    “對。”


    “我的頭發長到及腰也是三年,對嗎?”


    “對。”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王源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又哀傷,他輕聲說:“……待你長發及腰,我一定會娶你。”


    “我會等你。”蘇沫顏笑了。


    雨水落在水泥製成的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沫顏突然覺得,這一生已經足矣。


    遠方,似乎看到一對嬉笑打鬧的身影。


    「傻源,等會我媽罵我你一定要幫我!」


    「王源……他喜歡的是淩音嗎?可是我是淩雪,對嗎?」


    「男神!等等我!你做我的灰太狼好嗎?」


    「王源,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幹。」


    「你怎麽打碎這麽多盤子?!啊啊啊要炸了要炸了!快倒水!」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除了小音我誰都不喜歡。」


    「你怎麽一直跟著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了解的蘇沫顏可不是這樣的!我們做不成戀人,做朋友好不好?」


    「你有胃病就不要逞強喝酒,記得照顧好自己。」


    「不管你是淩音還是蘇沫顏,我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你,隻是你。」


    「我們在一起吧,我認真的。」


    「你別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


    他們笑著,哭著,鬧著,漸漸地,就長大了,消失了,卻依舊在腦海裏鮮活著。


    我愛了一個人十五年,故事的最終,我們沒有在一起。


    我會做一個有你的夢,在這個夢裏,我們走到了地老天荒。


    ——源顏線終


    16.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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