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考慮問題的角度顯然跟齊周不太一樣:“齊從事,並州狼的驍勇賈謀親自領教過,對此我沒有任何疑議。<strong>八零電子書</strong>(更新最快最穩定)隻不過,依在下淺見,現在能不打,最好是不打。”


    “哦?願聞先生高見?”


    賈和知道,齊周田疇兩人與左將軍關係不一般,尤其是前者,還是將軍的妻兄。於是也就開‘門’見山:“黑山賊的問題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麽關係。不管是誰坐鎮冀州都避不開。現在要緊的是行朝這一攤子事,袁太傅要走,大將軍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齊田兩個都是明白人,聞弦歌知雅意。大將軍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根本就沒有辦法視事,袁次陽作為參錄尚書事的元老,他如果執意要請天子移駕,道理上來說,你攔不住。


    當然,如果不講道理,那就講武力。問題是,左將軍能用武力脅迫麽?


    賈詡見他兩個不言語,進一步挑明道:“其實這事剝去冠冕堂皇的說辭,歸根到底就一樣東西,行朝誰說了算!爭的就是這個號令天下的大權!如果在天子在鄴城,大將軍督北四州,又有皇叔之尊,自然是大將軍說了算。”


    “而如果天子去了河南,去了豫州,那是人家袁氏的地頭。莫說大將軍現在身體不好,就算生龍活虎又怎樣?另外,賈某說句難聽的,在這件事情上,不管是大將軍,還是左將軍,都很被動。除非,能夠在短時間之內迅速‘蕩’平黑山和黃巾,否則……”


    齊周雖然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左將軍長史印象不佳,但必須得承認,他說的都是實在話。其實大家爭了這麽久,好像誰都在為國為民,盡忠王事,搞得跟正義化身似的,說白了就是一個字,權!


    一念至此,他對朱廣道:“將軍,先前在幕府,大將軍說了句話。”


    “什麽話?”


    齊周道出以來,朱廣未作表態,深思良久,歎道:“罷,飯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問題,咱們也一個一個地解決。請天子移駕這事我自有分寸,張飛燕離鄴城這麽近也不是個事,先把他退了。”


    賈詡怕的就是朱廣心裏沒數,分不清主次,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稍稍寬心。[]


    田疇此時見狀道:“張飛燕那裏,要不我去一趟?”


    “不,我去會他。”齊周擺手道。“這迴他臉也‘露’了,好處也撈了,差不多該收手了。真要惹‘毛’了……”


    朱廣聽到這裏趕緊道:“還是子泰去。士安兄你這脾氣,要是見了張飛燕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再把人削一頓,破壞了和談事小,你要是把‘性’命搭上,我怎麽辦?”


    這明明不是什麽好話,但齊士安聽了心裏卻覺得舒坦,輕哼一聲,沒再勉強。


    “那,許他什麽?”田疇試探著問道。


    朱廣仰著頭想了半天,沉‘吟’道:“張燕這幫人現在正得意,官爵不能許太低。但又不能太高,我看,許個中郎將。”


    眾人都沒異議,隻是田子泰道:“我這次去肯定是代表天子,代表行朝,持節是肯定的?”


    “當然。”


    “除了持節之外,我還想問將軍借一個人,再借一件東西,才好說動張飛燕。”


    始終靜聽的趙雲此時直起身子道:“幕下願隨從事同往飛燕軍中。”


    此事議定,報了大將軍劉虞,也知會了太傅袁隗,兩位大佬都沒有什麽話說。田疇遂與趙雲一道離鄴城北上。


    梁期,乃魏郡北部小縣,毗鄰趙郡。


    後將軍盧植所部一戰不利後,已被圍困數日,城裏隻剩下四千餘人。


    不是盧植和鮮於輔不會打仗,而是因為朱廣西征,帶走的全是青壯‘精’銳,留給行朝的俱是老弱。


    按說,張燕兵力數十倍於盧植,梁期縣城又小,真要強攻,也就是幾天的事情。但從鮮於輔戰死,盧植退入城中以來,黑山賊並沒有進攻,隻是四麵圍定。


    烈日當空,毒辣的陽光能把人頭皮曬得生疼。


    十數騎黑山馬賊扛不住,連人帶馬分散在樹蔭下乘涼,等時間差不多了就迴去‘交’差。


    有人打著盹,有人小聲談論著離此不遠的鄴城。聽說天子在那裏,不知道天子長什麽樣,是不是跟咱們一般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


    又說現在的大將軍是從前幽州的劉使君,這個人最是仁厚賢德,要說當官的有好人,怕也就隻有他了。


    “你說劉使君是好人,咱們打他,是不是……”


    “嗯,我老丈人全家都奔幽州去了,聽說給田給地,還發農具種子,今年年景不錯,估‘摸’著都收上糧食了。”


    “那咱還造什麽反?都投幽州去?”


    “你這話也就在這兒說說,要讓上頭知道了你有幾個腦袋?劉使君是不是好人,咱們管不著,那是大從事‘操’心的。”


    正說著話,一個賊兵突然機警地望向南麵:“噤聲!聽!”


    賊兵們聽一陣,不用誰命令,突然全都竄起來‘射’上馬背。可來的明顯是訓練有素的騎兵,沒等他們跑起來,百餘驍騎已經搶了過來。


    眼見團團圍定,長槍砍刀在陽光下明晃晃直紮眼,再看人裝備,人人穿皮甲,娘的,怎這般晦氣?這是碰上朝廷‘精’銳了!


    一騎催馬上前,眾賊看了都歎,好生威武!


    那騎將二十出頭,魁梧長大,兩道劍眉挑著,一雙虎目如炬,鼻梁既‘挺’,嘴‘唇’還薄,真是好個相貌!身裹鐵葉甲,胯下雪白馬,提一條一丈餘長的鋼矟,輕輕地‘操’在手裏跟燈草一般!


    上來之後,掃視馬賊們一眼,朗聲道:“你們是張燕的部屬?”


    見對方隻圍不打,帶隊的小頭目大膽著子道:“正是,你是何人?”


    “我乃左將軍朱廣幕下司馬,常山趙雲。今護從天使,要見你們大從事張燕。”


    一賊兵嘴怎麽也合不攏,小聲問旁邊同伴:“是不是那個……”


    同伴比他還緊張:“除了那人還有誰?別作聲!”


    小頭目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一陣才道:“那,那,怎麽辦?”


    趙雲一皺眉:“還能怎麽辦?你們前頭帶路,領我們去啊。”


    當下,命令並州狼們散圍,讓馬賊先走。那十幾個賊人戰戰兢兢在前頭領路,不時往迴看,生怕後頭的人不地道,放暗箭。


    往北走了約莫十餘裏,眼前的景象讓剛剛西征迴來的趙司馬在大熱天也倒‘抽’一口冷氣。


    小小梁期縣已經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黑山賊不比漢軍,不是人人都能住上帳篷。現在是夏季,大部分賊兵都是‘露’宿,一眼望去,那感覺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這兒了。


    在梁期西麵,有一片營區,當中最高者,正是黑山總帥張燕的大帳。


    當時,他正聚集賊首們議事。從揭竿時算起,到現在他麾下的小帥們幾乎換了一大半。李大目張雷公都折在朱廣手裏,孫白騎讓並州狼捅了個透心涼,孫輕在常山真定讓人一箭‘射’中麵‘門’……


    黑山賊雖然號稱百萬眾,但日子不好過啊。郭大賢楊奉他們被‘逼’無奈,輾轉前往河東發展,聽說也不順利。郭大賢前些日子傳信說,楊奉那廝已經率部投了朱廣,後者又招撫了匈奴人替他賣命。


    “朱廣……”每每想起這個名字,飛燕都恨得牙癢。但偶爾又覺得這廝確實是個人物,當年在範陽,那城頭上以一己之力獨擋數百人的身影至今還曆曆在目。


    “報!大從事,天使來了!”


    一語既出,滿帳匪首同時竄起!可算來了!


    張飛燕屁股都抬起來了卻又坐迴去,目光閃爍,也不知打著什麽算盤。


    “來的是誰?帶了多少人?”


    “那持節的天使,乃是大將軍劉虞幕下從事中郎,右北平人田疇。帶了百十騎護從。”


    一聽這個,張燕就笑了:“甚好甚好,咱們又多了一百騎兵的馬匹和裝備。”


    有一賊首,名喚王當,算是飛燕麾下碩果僅存的“元老”,曾經參與過範陽之役的,當下質疑道:“大從事,這來的可是天使,咱們這樣,不合適?”


    張燕瞄他一眼:“有什麽不合適的?現在是他們求著咱們,我要他一百騎兵的馬匹裝備隻算是見麵禮。”


    匪首們都覺得揚眉吐氣,要不人家能當黑山總帥?咱們一聽“天使”,便自覺形穢,總覺得該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可在大從事看來,就是‘插’標賣首的!這迴算他們來著了,一會兒給你扒個‘精’光!


    張燕琢磨片刻,吩咐道:“先別讓他進來,不能叫天使小看了咱。王當,你親自去安排,挑數百年輕‘精’壯的,都穿上鎧甲,盡量整齊,給我排在大帳外。還有你們,天使不是隨時能見到的,穿上衣裳,光個膀子像什麽話?我也去拾掇拾掇!”


    王當應一聲,小跑著出去了。匪首們都趕緊收拾,頭發刮整齊,胡子‘弄’順溜,一個個摳腳大漢愣跟小媳‘婦’似的注意起儀表來。


    張燕自己,更是命人取來了一套繳獲的鎧甲,頭甲、掩膊、身甲、裙甲、綁‘腿’、護腕一樣不少全穿上。“大從事,這大熱天,頭盔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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