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站在場邊,視線隨著赤兔馬的飛奔而移動著,偶爾捋須一笑,頗為自得。<strong>小說txt下載</strong>(更新最快最穩定)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如果朱廣在這兒,他一定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身長九尺,威風凜凜的並州悍將,跨上如一團火焰般的雄壯寶馬,馳騁之際,那一股英姿讓場邊巡弋的將士們也不禁駐足觀望。一名手捧十數卷竹間的刀筆吏竟忘了沉重,看得出了神。


    喜形於‘色’的呂布一勒韁繩,赤兔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跳下馬背,他不愛不釋手,輕輕撫‘摸’著馬脖子,對它細語著什麽。李肅緩步過去,歎道:“良駒配英雄,這馬得遇奉先,算是物歸其主了。”


    呂布又‘摸’一陣,才戀戀不舍地將韁繩遞給士卒,人家已經把馬牽出好遠,他仍舊舍不得收迴目光。並州豪俠們都這副德‘性’,良馬,寶刀,永遠都是心頭摯愛。


    “這馬,兄長從哪得來?”呂布總算是迴過頭來。


    李肅一笑:“奉先若是喜歡,那就留下。”


    呂布顯然沒有聽見他先前說的話,一怔之後,倒有些不好意思:“這,怎麽好?”他本來慷慨磊落,無功不受祿絕對是其信條之一,但,他實在太愛了。


    “你我弟兄還用見外?我那兩下子你也是知道的,配這麽好的馬豈不是暴殄天物?”李肅自嘲道。


    呂布的糾結都寫在臉上,將對方請到堂上後,吩咐置酒食款待。


    一盞酒下肚,他猛吐一口氣,正‘色’道:“兄長,你我是同鄉,又是舊識,我就與你實說了。丁使君不打算接受董司空的好意。”


    李肅仿佛並不意外,隻是笑道:“哦,那可真是遺憾得很。罷了,不說這個,這麽多年我們各奔前程,也少有機會相聚,今日且醉他一迴!”


    見他如此“灑脫”,呂布反倒過意不去,再三抱著歉。


    李肅毫不介意,再不提那事,隻說些昔日在邊塞的過往故事,不經意地透‘露’自己如今在董司空麾下頗得器重,剛升了校尉。


    呂布聽了,除了恭喜,還能說什麽?


    “對了,奉先,如今建陽公作了執金吾,你想必也……”


    “哦,我自投並州幕府,頗得親待,使君忙於公務,這軍中大小事務悉委於我。”就是不提自己現在仍舊擔任“主簿”一職。


    李肅聽罷,一聲歎惜。


    “兄長歎什麽?”


    李肅看著他,目光中盡是關切:“想當年,你,稚叔,還有我,少小遊俠,於邊郡。誰不說你呂奉先假以時日,必是將率之選?如今我作得校尉,倒覺慚愧。”


    呂布咂巴著嘴,那酒也喝得不是滋味,笑道:“人生際遇,誰說得清楚?”


    “不是愚兄說你,當初董司空作太守備戰黃巾時,你就應該抓住機會。憑你的本事,多的我不敢說,最少雜號將軍得‘弄’上一個?”


    呂布苦笑一聲,無言以對。


    “我聽說現在洛陽這個摧鋒校尉朱廣,當初隻是跟在你和稚叔屁股後頭的小兄弟?他都作得校尉,你如何作不得?”


    李肅連番打擊,呂布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將酒盞一放:“兄長此來,專為挖苦我?”


    “我挖苦你作甚?我是替你不值!”李肅道。“剿黃巾你不去就罷了,後來仲穎公重新被朝廷起用,拜前將軍督兵馬討伐韓遂,也征召你,你為何又不去?”


    呂布‘胸’膛一陣起伏,說不出話來。那時,丁原正器重他,哪裏走得脫?


    李肅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對方的‘性’格,萬一惹‘毛’了,翻起臉來可不好看。


    堂上沉默許久,呂布想什麽想得失了神,好大一陣,那渙散的目光漸漸收攏,神情也越發地‘陰’鷙。(.無彈窗廣告)


    “兄長,說。”


    “嗯?說什麽?”


    “你我雖然是舊識,但這赤兔寶馬千金不換,兄長輕易相贈,必是有所求。(更新最快最穩定)說,但凡我呂布能幫得上忙的,絕無二話。”


    李肅笑得**,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奉先是聰明人,不須我多說什麽。”


    呂布盯著麵前那盞酒,濃眉緊鎖,李肅也不說話,耐心地等著。


    良久,他抬起頭來,直視著對方:“董司空想幹什麽?”


    “大事!”


    “多大?”


    “這就不是我們該去琢磨的了。你隻需要知道,司空欣賞你,而這種欣賞,早已有之,並不是臨時起意。”


    呂布默默地端起酒盞,發現那盞中‘波’瀾陣陣。


    “騎都尉如何?”李肅沒頭沒腦了說了一句。


    呂布手一抖,盞中酒灑落出來。


    他將酒盞放下,擦著手,徐徐道:“建陽公與我情同父子,安忍相背?”


    “父子?哈哈!”李肅大笑。“父母之愛子,必為其計深遠。奉先自問,丁建陽為你計了什麽?你是當世虎將,應該披堅執銳,率領大軍,天下以立不世之功!而不是在這裏替人看守軍營!”


    呂布搖了搖頭,歎道:“司空好意,布甚為感‘激’,隻是無福消受了。”


    李肅斜眼一瞄,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偽,倒也不強求,隻是歎道:“唉,終究是無緣呐。罷了,董公再三囑咐說,若奉先不肯時,不要‘逼’迫。奉先,愚兄也不強你所難。隻是你我情同手足,有一言,我不得不據實相告,聽不聽在你。”


    “兄長但說無妨。”


    “如今董公官拜司空,前後數批人馬開進洛陽,而朝廷用丁建陽作執金吾,不過是事從權宜。現在董公的人馬已經足以周全京師,他這個執金吾還能作多久?到時免了官,你何去何從?愚兄言盡於此,我還有事,酒就不喝了。”說罷,起身‘欲’辭。


    呂布親自將他送到營外,又叫人牽來了那赤兔寶馬。


    “你這是作甚?既然送給你,哪有討迴的道理?留著。”李肅笑道。即將跨馬之時,又迴過頭來小聲道“縱使你心如鐵石,董公也有一言叫我轉告,將來若不如意,隻管找他。”


    呂布目送他離去,有些無‘精’打采。隻有看到赤兔時,心情才稍稍舒展。


    “這是李肅的馬?”張楊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


    “哦,他見我坐騎老邁不堪用,因此相贈。”呂布隨口答道。


    張楊伸手撫著那紅綢般光滑的皮‘毛’,讚道:“確實是匹寶馬,奉先,這份禮可太重了,你真要收下?”


    呂布哪能聽不出他言下之意,歎道:“盛情難卻。”


    張楊想起那日與朱廣的爭執,心頭一急:“奉先,你若怕卻之不恭……”


    “稚叔兄,我心裏有數。”


    張楊還想再勸,但時間地點都不太對,而呂布也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解釋什麽,隻顧牽著赤兔寶馬自去。


    九月中旬,洛陽局勢已經穩定。


    人們將這歸功於董卓,因為他的軍隊不斷開進洛陽,不管是朝廷裏想趁機興風作‘浪’的,還是市裏坊間想偷‘雞’‘摸’狗的,都將尾巴夾了起來。


    此時,有公卿上奏,如今宦官已經誅滅,局勢也已經太平,那些昔日受大將軍何進征召來的軍隊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京城了。西涼軍當然不能遣散,而執金吾丁原的部隊也還有用,至於其他的,給些封賞,從哪來,迴哪去。


    還有那些接受了任命,卻賴在京師遲遲不走的,也應該趕緊上任去。


    此議是否受了什麽人指使,不得而知,但它卻明明白白地將矛頭對準了少壯派的代表,袁紹等人。


    早在何進被殺之前,袁紹和王允就被分別任命為“司隸校尉”和“河南尹”,因為猝遇劇變,所以滯留。


    袁紹當然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洛陽,朝廷裏湧動的暗‘潮’,既是危險,也是機遇。他很清楚這一點,如果在這個時候離開權力中樞,很可能就被邊緣化了。更不用說,還有那個居心叵測的西涼軍頭。


    他也不願意何進征召來的地方部隊被遣散。因為在何進去世以後,他已經收攏了一部分人形成一個小集團,如果沒有軍隊的支持,這個小集團什麽也幹不了。


    因此,他與王允不約而同地以各種理由推辭赴任,反正不管是頭疼還是拉稀,我就是不能上任。


    這時候,家族背景的作用就體現了。


    太傅袁隗雖然一直對侄兒有著“不務正業”的觀感,但還是活動著給他‘弄’了一個“城‘門’校尉”。


    別小看這給皇帝看大‘門’的職務。它是京師少數幾個能掌握武裝力量的官職,統領京師各‘門’屯衛。


    王允慘些,王氏在太原雖然也是大族,但在洛陽根本上不得台麵。既然不當“河南尹”,很好,那賦閑,等著日後再授職。


    他兩個雖然死乞白賴留在了洛陽,但對於朝廷要遣散地方部隊就實在無能為力了。


    當時,在洛陽的地方部隊,除了董卓、丁原、朱廣三支規模較大的,和已經出走的騎都尉鮑信所部外,還有駐紮在成城的東郡太守橋瑁,以及從豫州和兗州調來的兩支小部隊。


    橋太守得到了豐厚的賞賜,引軍迴東郡。豫州和兗州的領隊也被提升官銜,命令離京。


    朝廷以摧鋒校尉朱廣護從天子迴城有功,擬升任他為秩比兩千石的“騎都尉”,讓他迴幽州,仍聽太尉劉虞節製。


    “騎都尉”可是正正經經的“編製內”,非雜號校尉可比。


    袁紹坐不住了,雖然在他眼中,朱廣隻是個出身邊郡豪商家庭的遊俠兒,但這廝有些見識,而且反對董卓旗幟鮮明,他若被遣散,對於小集團來說,可是一大損失。於是四處活動,想把他留下來。


    曹‘操’也托著關係,看能不能在洛陽給朱廣謀個官職。


    但漢代不比後世宋明那樣冗官冗員一大堆,隨便‘弄’個什麽名義都能安置下來。洛陽的武官員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哪有合適的給朱廣?


    袁紹宅邸


    那偏室內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自袁本初以下,所有人都板著一張臉。


    座頭顯得有些稀疏,今天沒見吳匡張璋等何進舊部,黃‘門’‘侍’郎荀攸又還沒到,騎都尉鮑信又出走……


    “這怎麽整?走的走,散的散,聽說居然有公卿要舉董卓為太尉!”袁術首先發難,抱怨起來。


    袁紹眼皮一抬,又耷拉下去。


    “他這是行跡未‘露’,朝中某些人對他還抱有幻想。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北軍中侯何顒道。


    “你等他‘露’尾巴?隻怕到時候我們都完了!”


    何顒眉一皺:“袁中郎,我記得你是不讚成搶先手?怎麽倒急起來?”


    袁術如何不急?人家已然把矛頭對準了袁紹,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他了。家裏向來偏愛庶出的袁本初,倒把他這嫡出的給晾了。


    曹‘操’正襟危坐,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把子昂留下來。若幽州軍被遣散,董卓隻怕更有恃無恐了。對了,本初,你到底跟丁建陽接觸沒有?”


    說起這個,袁紹一臉晦氣:“別提了,我平素見的人也不少,就沒遇到這樣刻板固執的。說什麽都不聽,油鹽不進!還叫我安分守己!”


    袁術一聲哼:“那就是個陳腐的老卒!能有什麽見識?跟他為伍都**份!”


    朱廣聽到這裏,‘插’話道:“可袁中郎口中這個老卒,卻握著近五千並州‘精’兵。他如果支持我們,董卓就完蛋。他若是倒向董卓,我們還是趁早散夥。”


    袁術一聽不是味兒:“你是不是就想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等朝廷‘騎都尉’的任命一下達,你就迴幽州去?”


    “對我個人來說,這樣也‘挺’好。”朱廣冷笑道。


    曹‘操’見狀,勸道:“子昂又何必說氣話?已然走了一個鮑信,我們若是再不能一條心,就隻能任人宰割了。這迴朝裏‘逼’本初和王允上任,又遣散地方部隊,多半是董卓在幕後指使。”


    此話一出,室內沉默。董仲穎這是要掃清障礙啊。


    “對不住,來遲一步。”荀攸荀公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是黃‘門’‘侍’郎,日常都在禁中,隨‘侍’天子左右。因此,等他一落座,袁紹就問道:“公達,宮中有什麽動靜?”


    “能有什麽動靜?大將軍車騎將軍都死了,太後沒有了依靠,天子又還年少,還不是朝裏議什麽,太後就斷什麽。”荀攸說道。


    “真有人要推董卓作太尉?”袁術問道。


    “我也聽到一些風聲,但還沒有正式提出來。”荀攸點頭道。忽將目光投向朱廣“對了,子昂不必走了。”


    眾人一時錯愕,什麽意思?莫非,咱們的請托有了作用?是哪位公卿出的頭?袁太傅還是盧尚書?


    眾人詢問時,卻聽荀攸道:“這事是太後親自過問的。據說是因為當日子昂護從還宮,陛下和陳留王對你印象不錯,在太後麵前提起過。”


    “那擬授何職?”曹‘操’追問。


    “這倒沒有明確的說法,隻是讓公卿們議。”


    有沒有明確的說法不要緊,隻要人和部隊都留下來就好。得了這消息,少壯派們稍受鼓舞,便又謀劃著如何對付董卓。


    朱廣實在不想聽他們東拉西扯,能不能拋開現象看本質?


    “諸位,據在下得到的消息,董卓已經在和並州軍接觸了。咱們是要議到什麽時候?人家已經在步步進‘逼’了,咱們還要坐以待斃麽?”


    這句話讓房中的爭論聲嘎然而止。


    “子昂,你說什麽?”袁紹側首問道。


    “丁建陽拒絕了袁校尉的好意,也拒絕了董司空的拉攏。於是乎,董卓轉向了丁原的部將。”朱廣麵無表情地說道。


    “誰?”


    “聽過呂布這個名字麽?”


    眾人茫然,呂布?英布我聽過,呂布是誰?


    “呂布,字奉先,並州五原人。身長九尺,容貌威嚴,兩臂有四象不過之力,一身兼萬夫不擋之勇。丁原為並州刺史,用他作主簿,甚見親待。”朱廣道。


    曹‘操’聽了,問一句:“比子昂如何?”昔日剿黃巾時,他親眼目睹過朱廣的武力,因此有這一問。


    朱廣笑一聲:“我在雲中時,與太守幕下‘門’督張楊相善,而張楊與呂布少小相識,因此有來往。若曹校尉要我與呂布相比……這麽說,我年少時,呂布指點過我武藝。”


    曹‘操’暗思,朱子昂在蒼亭破卜已時,也算是勇冠諸軍了,他都如此推崇呂布,那得強到什麽程度?不過,匹夫之勇,不足為貴。


    一念至此,遂道:“他就算再驍勇,也是一莽夫而已。”


    “好勇鬥狠是不足為貴,但丁原任執金吾後,並州軍大小事務一直是由呂布在主持。多餘的話,我不用說了?”


    這還用多說?既然呂布主持並州軍日常事務,若董卓說動了他,便沒有丁原的支持,也足以把洛陽置於股掌之間了。


    袁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思索一陣,試探著問道:“子昂,依你對呂布的了解,他會背棄舊主麽?”


    朱廣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若我不是穿越者,那麽根據與呂布的接觸來看,此人慷慨磊落,豪氣幹雲,雖然自負,但也不至於幹背主求榮之事。但問題是,殺丁原,弑董卓,曆史上樁樁件件,記得清清楚楚啊。且從張楊的敘述來看,呂布對董卓的拉攏,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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