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停,要了他的命!


    方轉頭,壯碩的身軀突然一弓!一支鐵箭釘在他的腹部,從後背貫穿!部下見狀,慌忙來搶!


    朱廣放下弩,很滿意。[.超多好看小說]他沒料到在漢代就有這種‘精’密武器,尤其是望山和刻度,幾乎就可以視作後世步槍的標尺了。隻要稍加訓練,一個持弩的士兵就可以‘射’殺任何人!


    但眼下,顯然是用弓更合適些。用一次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射’出五支箭。


    那道矮牆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它阻擋住了大部分的賊兵,使得敵人無法一擁而上。守城的壯士再不管後麵的敵賊人,瞅準了越過矮牆的敵人,拚命‘射’殺。黑山賊的攻勢,為之一滯。


    城外觀戰的張燕已經意識到了那淺壕和矮牆的麻煩。如果沒有齊腰深的壕溝,和那道豁牙般的土牆,自己數萬人馬大可以一擁而上,破城的時間,可以用時辰計算。


    可現在,淺壕先就擋住了部分人馬,過去的人馬又被矮牆擋住大半,而且飛橋雲梯還必須走前頭。無疑大大阻滯了黑山軍的攻勢。沒想到,小小一個範陽縣,還有這等人才?


    戰至中午,黑山賊還沒有一架雲梯搭上範陽的城牆。張燕知道,這麽下去不行。


    黑山賊暫停了進攻,丟下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撤到了外圍。沒有空去清點戰果,因為敵人暫時的退卻,隨之而來的,必是更猛烈的進攻。


    城上城下,壯丁們或站或坐,半天的戰鬥下來,這些人竟然不見疲倦,而是呈現出一種亢奮的狀態。


    便是戰前最害怕人,此時外界輕微一點刺‘激’,也能引來他們猛烈的反應。朱廣樂於看到這種狀態,他很清楚,這就是信心和鬥誌。


    齊周訝異於壯丁們的‘精’神麵貌,他想去拍朱廣的肩,卻被滾燙的鐵甲燙得縮迴手去。


    “你鼓舞了他們。照這麽下去,範陽有希望。”


    朱廣喝了口水,潤了潤灼熱的喉嚨:“這才剛開始,最困難的時候還沒到。”


    齊周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黑山賊一來,範陽就向郡裏發出了求救的信號。如果反應迅速,此時郡裏的援兵也該到了。可現在,卻連影子也不見。


    他沉默片刻,對朱廣笑道:“無論如何,壯丁們有了鬥誌,有這一千多人。[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還有這兩壕兩牆,範陽不會任黑山賊宰割!我對你有信心!”


    朱廣苦笑。


    “你別這副樣子,連我妹妹都相信你能夠保護範陽,保護百姓。”


    朱縣尉這才消退了笑容中的苦澀。


    這一天,黑山賊沒有再進攻。飛燕知道一味硬碰,或許破得範陽,但傷亡必然很大。遂集合各小帥匪首,商量著對策。


    “大從事,那條淺壕和那道矮牆,阻擋著弟兄們,極為礙事。若沒這兩樣,範陽一天可破!何至於如此?還白白折了王鐵刀,一箭‘射’了個通透,搶迴來就斷了氣。”說話的賊首喚作孫白騎。黑山賊中,匪首們一般不用本名。比如眼睛大的,叫李大目,聲音大的叫張雷公,騎白馬的,便稱孫白騎。


    “這個朱廣……”張飛燕高坐於上。“有些名堂。”


    雖然小折一陣,但他並不氣餒,甚至不見憤恨。他本在河北轉戰,攻掠常山巨鹿等地,之所以轉到幽州涿郡來,就是想會一會這範陽尉朱廣。黑山軍中都傳言他驍勇果敢,把他在蒼亭、廣陽、下曲陽等地的事跡當成書來說。這讓也以勇力聞名的飛燕很不以為然,再加上他與張雷公自小相‘交’,遂提了這複仇大軍來。


    “大從事,接下來怎麽辦?”


    “若是硬耗下去,以我黑山軍之兵多將廣,範陽絕難抵擋。但天氣這般熱,數萬人馬每日所費也頗多,不能讓小小範陽阻住了去路。”張飛燕道。“問題,就在那淺壕和矮牆上。你們有什麽法子?”


    孫白騎此時提出一個辦法來:“礙事者,莫過於矮牆。我看那牆新築,又不高,莫如給他推了!”


    飛燕搖頭:“若昨日那場雨再下得久些,你這法子或許有用。但兩天一曬,那土牆也堅如鐵石。縱使能推倒,城上豈能坐視?”


    “那就掘地道!軍中不乏挖掘的能手,掘條地道,從護城壕下穿過去,直抵城根!”


    “那得掘到幾時?大軍在範陽拖得太久,難道涿郡就不理?”張飛燕看著這群大帥小帥,很是失望。“罷了,我有個法子,你們都聽好。”


    夜已深,亢奮了一整天的壯丁們,除值守的外,都已經沉沉地睡去。終究血‘肉’之軀,不是鐵打。朱廣隻眯了一會兒,便獨自上了城,夜幕如墨,連顆星星都不見。城外黑山賊的營地裏不知道為何,也不見丁點火光,全不似昨晚那般通明。


    “有什麽動靜?”


    “沒有,入了夜,就什麽也看不清。賊人似乎有意熄了火。”陳忠不安地說道。


    難道是想趁夜‘摸’過來偷襲?這可不是明智之舉。有壕溝和矮牆,就讓範陽城外十分狹促,若趁夜來攻,但有任何不利,都容易引發推擠踐踏,張飛燕不至於這樣吧?


    想了許久,也不明白,便囑咐城上各麵負責的人小心盯著。正要下城時,耳朵裏忽然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響。


    他側著耳聽了許久,問道:“你們聽見了嗎?什麽聲音?”


    聽他一說,壯丁們都尖起耳朵。那聲音極細,不容易辨認,而且離得很遠,實在聽不出來。


    朱廣心裏突然沒來由地狂跳一下,他想到一件事情。難道這麽快就用上挖地道的招數了?


    想想又不太可能,挖地道攻城,一般都是碰到高大堅固的城池,正麵進攻無法奏效時才用。曆史上,袁紹破公孫瓚,最後一戰,就是用挖地道的辦法,‘逼’得公孫瓚自殺。


    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光,老天爺也不可能幫忙扯一道閃電。眾人雖然著急,卻也無可奈何,隻能幹等天明。


    朱廣睡得很不踏實,但他強迫自己閉著眼睛,他需要‘精’力來應付後頭的麻煩。可是越這樣越睡不著,一直熬到後半夜,才算入了眠。


    可感覺沒睡不久,就被陳忠叫醒了。


    “縣尉,快來看!”胖子的語氣驚得朱廣一躍而起。


    他幾個大步竄上城去,定眼一看。這一看,直看得朱阿俗心驚膽戰!


    “原來昨晚,黑山賊就幹了這事!”


    隻一夜之間,那條淺壕就已經被賊人填平了!急急奔走於四城,果然,縣城四麵的淺壕都被填!今天,黑山賊就可直趨矮牆!


    昨夜,朱廣不是沒有想過‘亂’箭‘射’去。可是,箭在此刻是最寶貴的物資,一旦箭用完,就意味著要跟敵人近身搏鬥了!


    嘴角‘抽’動幾下,他的臉‘色’很難看。昨天就是憑借淺壕和矮牆,使黑山賊施展不開,‘激’戰半日,愣沒一架雲梯上城。今天,這種優勢將大打折扣……


    “把負責四壁守禦的都叫過來!”


    朱廣嚴肅地告訴他的“指揮官”們,事情很麻煩。今天少不得要近戰,務必注意城‘門’。城‘門’一旦失空,對士氣將是一個極其嚴重的打擊。


    還要注意防備雲梯,張飛燕既然提前下了戰書,那必是有備而來。範陽城牆的高度他不會不知道,一定會有針對‘性’地打造器械。壯丁大多沒有經曆過實戰,一旦賊人竄上城頭,就容易潰散。務必把上次戰過李大目張雷公賊部的壯士排在前麵。


    城內留四百人作預備隊,任何一處有失,馬上去救。這個不用等自己的命令,一定要見機行事。


    從縣尉嚴肅的神情和話語裏,眾人聽出了範陽有淪陷的危險。誰也不敢有絲毫馬虎,迴去之後,遵從安排。


    聞聽賊人趁夜填平了壕溝,縣令縣丞先後來看。朱廣沒有功夫跟他們多說,直接勸迴去。而自己,則紮緊了鐵甲,綁緊了護腕,棄了刀鞘,隨時手提六尺長刀遊走在城頭。


    黑山軍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周詳地作著準備。城上觀察到,賊人調度著飛橋雲梯等器械,傳令的馬賊來迴奔‘波’於各陣。


    昨夜填壕得逞,鼓舞了黑山軍的士氣。群賊今天的呐喊聲格外賣力,勢若驚雷,聲入雲霄。


    城上千人默默,好不容易‘激’發出來的鬥誌,遭到了沉重打擊。


    來了,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呐喊聲中,攻城的賊軍擁著飛橋和雲梯再次撲向了範陽。


    他們輕易地踏過昨晚踏平的壕溝,直抵矮牆。城上一箭未發,箭不夠用,‘浪’費不起,必須等賊到達護城壕前。


    朱廣沒有執弓,他一急,就容易將弓扯斷。弓,在範陽比箭更珍貴。


    賊兵穿過了矮牆,很快衝到護城壕前。飛橋一架架塔在了壕上,後頭的雲梯很快就來了。


    弦響一片!


    黑山賊強盛的氣勢鼓舞了軍心,未中要害的賊兵甚至強忍著痛繼續衝擊!


    東城下,四架飛橋平鋪,正對城‘門’‘洞’。吊橋被砍斷,賊兵蜂擁而上,抬著酒甕一般粗壯的圓木撞向了城‘門’!


    城上,沒有弓箭的壯丁抱起石頭土塊就往下扔。沒有經驗的弓手竟敢探出身去朝城下‘射’殺,很快,兩支箭‘插’進他的‘胸’膛,直直墜落城去。


    護城壕上的飛橋還在增加,守城者最不願意看到的景象現出了,雲梯,搭上了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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