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椅子靠背上,把她之前說的話全都記了下來,閉上眼用腦子又都過了一遍,小聲嘀咕了幾句雙馬尾。

    雙馬尾,苗條,高挑個子。

    我又仔細迴想了一遍最近見過的女人,我總感覺女教師描述的女人我在哪裏見過,我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仔細迴想了好一會,突然想到好似有張照片裏的女人就是雙馬尾,對,就是那張胡同裏的老照片,也就是李思佳的妹妹。

    而且也挺苗條,通過照片我不能確定身高,但李思佳挺高挑,她妹妹也不會矮,我感覺女教師嘴裏的那個女人好似就是李思佳妹妹。

    不是好似,就是!

    因為那張老照片是胡同裏唯一有用的線索,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雖然不能僅憑幾條外貌特征就斷定領走王鵬女兒的就是李思佳的妹妹,但也八九不離十。

    李思佳說她妹妹已經死了,如果說是她妹領走的王鵬女兒,那再合理不過了,別人能看見她妹,但監控拍不到。

    我好不容易想到這麽重要的事,怕再喝一杯茶淡忘了,怕耽誤事,就連忙拍了拍王鵬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王鵬肯定也知道我有了什麽發現,就對女教師說了幾句寒暄話,又匆忙付了茶水錢,和我趕迴了車上。

    “什麽事?”他問我。我既然直接把他叫了出來,我相信他能猜到我有所發現。

    我讓他開車迴我的紮紙鋪,一路上我和他解釋了個所以然。

    我沒和他說李思佳的事,也沒和他說這個人就是李思佳妹妹,我告訴他這個女人我見過,而且你也見過,就是他女兒進的那個死胡同裏那張正對著牆的照片裏的女人。

    他想了想,說確實是照片裏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帶著他女兒進了一個胡同,而胡同照片裏的人和那個女人又極為相似,那麽,照片裏的人就是帶走王鵬女兒的人。

    王鵬還說幸虧去之前把我叫上了,要不然這麽重大的發現就被拋之腦後了。

    雖然有了重大發現,但我看他的表情有點難看,我問他怎麽了,他和我說既然是死人帶走了他的女兒,那他的女兒會不會已經死了。

    “哈哈。”我笑了笑,讓氣氛沒有那麽緊張。

    我安慰他不要太擔心女兒的安危,正因為是死人帶走的他女兒,所以他女兒才是安全的嘞。活人帶走的女兒可能已遭殺害或者遭到了慘絕人寰的虐待,但如果是死人,那短時間內不會出事。

    他將信將疑,但聽了我的話神情緩和不少。

    這些話我其實都是編的,他女兒現在生死未知,我也不能說她是死是活,我主要是怕王鵬想不開自殺。我發現自從和李叔這個老江湖生活了一段時間,我除了紮紙手藝,好的沒學,這騙人蒙人的手段倒提高了不少。

    有時候坑蒙拐騙也不是壞事。

    很快迴到紮紙鋪,王鵬問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要想找迴王鵬女兒,就必須把李思佳的妹妹引出來當麵問個明白,能和平解決最好,不能和平解決我也不怕,一個死人還能有多大能耐?再者說李思佳明顯是向著自己,當妹妹的自然聽姐姐的話,我更感覺能和平解決。

    我從地上拿起一卷紮紙,吹了吹紮紙上的灰塵,過了好一會才說:“把那個女人引出來當麵問個明白,如果不能和平解決,那我逼也要逼出你女兒的下落。”

    “引出來?怎麽引?她又不是人是個鬼。”

    “紮個引路鼠就好了。”我說,在紮紙這個圈子裏,還真有這麽一種紮紙是用來不引活人引死人的,叫做“引路鼠”,隻是要的人很少所以沒那麽出名罷了。

    王鵬誇了我一句不愧是大師,我嘿嘿笑了兩聲就沒再說話,紮紙可容不得分心,他也很識趣的沒再發問。

    我猜王鵬心情已經好了不少,因為我把話說的很明白,引出李思佳的妹妹問她王鵬女兒在那裏,她主動說最好,不主動說我就逼著她說。隻要女兒沒死,那不出意外就能把他女兒要迴來。

    我選了上好的材料,自己的手藝也沒得說,絕對能紮個漂亮的引路鼠出來。

    在那之前我也就親手紮過一次引路鼠而已,那個時候爺爺還在世。一想起爺爺我突然起了個念頭,要不要以後抽空做個引路鼠把爺爺引出來,這樣就能再見一麵,但我不想打擾他老人家的生活,而且他說不定已經轉世投胎了,於是我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引路鼠,紮法麻煩,用來引那些還沒有轉世投胎的死人,難免沾惹晦氣,大多數紮紙匠不會紮,更多的,是不想紮,誰也不想沾惹晦氣。

    按常理說,一個紮紙鋪可能幾年都紮不了一個引路鼠,因為引路鼠是把死人引出來。一般都講究入土為安,在人間遊蕩一段時間就去轉世投胎,來買紮紙的也都是希望故人可以活個瀟灑自由,哪還有幾個想把他們引過來的?

    紮紙匠幫別人紮引路鼠前,都要問個明白,倒沒有像紅紙童那樣稍有不慎就引來命喪,問個明白主要是怕他用來做壞事,不過就算做了壞事也和紮紙匠沒半毛錢關係。

    為了引出李思佳的妹妹,我也隻能紮個引路鼠,這是唯一能見到她的方法。

    這引路鼠如其名是個老鼠模樣,我隻紮過一次而且已經是過去好幾年的事了,再加上爺爺沒認真教我,我紮起來倒是麻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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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做一個引路鼠要耗時不少,尤其是做一個高質量的引路鼠,更是要花大筆時間。

    我選好合適的紮紙來到裏屋,找出烏木,鋸成細條,做引路鼠頭和四肢的框架。接著用樟木做鼠身,但要保證樟木裏麵是空的,要不然引來的鬼就迴不去了,一輩子跟在身後,會惹不少禍端。再用金絲竹作為鼠尾,引路鼠骨架就被我做出來了,最後是把紮紙包裹住骨架,做成引路鼠。

    上色也不能含糊,尤其是鼠眼、鼠尾,不能糊弄了事,鼠眼鼠尾要是畫不好,那和廢紙沒有區別。

    我端詳了會引路鼠,現在做的這隻引路鼠和我很久之前做的那個看上去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清,不過按照李叔的話說,那就是我以前紮的都是死的,現在紮的是活的。

    這還得多虧了李叔,我從他那裏學了不少真本事。

    爺爺沒教我多少能耐,但我從李叔那裏學了不少這或許這違背了爺爺的心願,其實也不算違背,因為爺爺有兩個心願,一是將紮紙傳承下去,二是害怕我涉及這個行業太深而惹來禍患就沒教我太深的紮紙術。

    隻不過爺爺選擇了後者,我卻挑圓了前者。

    我從裏屋出來卻沒看到王鵬,以為他無聊迴去了,我做引路鼠最起碼也用了四五個時辰,拿著引路鼠來到大院,竟在院內看到了王鵬,地上有十幾根煙把,顯然呆了很久。

    原來他一直沒走,隻是怕呆在屋內影響我紮紙,這畢竟關係著能不能引出那個女人。

    王鵬見我出來,便問我紮好了沒有,我把引路鼠在他麵前晃了晃。

    他問我:“引路鼠是引領著我們去找那個女人麽?”

    王鵬沒接觸這行業,不懂也很正常,我和他說:“不是引著我們找她,而是讓她主動找我們。”

    “現在就把她引過來麽?”

    “還差一樣東西。”我告訴王鵬現在隻差那個女人的生辰八字,他明白我說這句話的意思,便說最多兩天時間就能查出來,而後匆匆離開了。

    我一個人呆在紮紙鋪,反正最多兩天王鵬就來了我也不準備開門營業,要是來了大生意,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我可能耽找迴王鵬女兒的時間,不接又肯定引來一些閑話。

    忙活了一天晚上很快就睡去了,果不其然還是見到了李思佳。

    倒也奇怪,她肯定知道我白天幹的事,但她卻隻字未提,不提才好呢,我也不用解釋。

    “累了一天了吧?”她讓我坐在床上,給我捏肩。

    “手法真好,對了,你能不能給我多講點你妹妹的故事?”我問她。

    現在我在意的不是她,更多的是她妹妹,畢竟她妹妹是關係到能否找迴王鵬女兒的人。

    李思佳有些生氣,用手輕輕掐了下我的腰,我冷吸了一口氣,她說:“你來找我就為了我妹妹?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沒有,我來這裏主要是為了見你。”

    李思佳給我捏肩的手用了些力,說:“你還說沒有,那你為什麽一見到我就問我妹妹的事?你就不能已見我為目的來見我麽?”

    說著說著,我感覺她有了些哭腔,我容不得李思佳在我麵前哭,就連忙安慰了幾句,她抽涕幾聲就沒了聲音,安靜的幫我揉肩。

    李思佳知道我很累,她按摩確實給我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身體和精神都是一種放鬆,確實很是體貼,本來我還想繼續追問她妹妹的事,但是怕她哭,想了想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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