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宮鬥


    自從趙崚去了南疆之後,儷妃便與他斷了聯係,後來聽說裕城叛軍悉數被滅,她就開始惶惶不安,就怕有一天東窗事發,自己受到牽連。


    她自入宮以來,雖有皇帝的寵愛,但雲貴妃和賢妃又豈是好相與的,所以這日子也是過得如履薄冰。


    現在皇帝重病在床,朝政已全權交由太子白莫觴處理,雲貴妃在宮裏的地位,更是平步青雲。儷妃的日子便更加難過了。


    眼見著皇帝有一天,沒一天,一旦他真的駕崩,儷妃無兒無女,那就隻有殉葬的下場。迫不得已,她才想出假孕這一招。


    也確實如於靜瀟所說,這不是一個長久之計。所以她才需要一個既能讓自己信得過的人,又在朝野上下有一定說服力的人,來為自己打證實,做掩護。


    這樣一來,原是禦醫出身的於靜瀟,便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兩人又握有同樣不可告人的秘密,實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如此一來,儷妃才想到要於靜瀟來幫自己作假。但現在看她的態度冷硬,隻怕自己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儷妃哭訴了一通後,抹了抹眼淚,“我在這宮中,實在是舉步維艱,你我同病相憐,還請郡主幫我。”這一句話雖說得委屈可憐,卻如同綿中藏針,其實是在威脅於靜瀟。


    於靜瀟暗自冷哼一聲,如果自己這一次被她牽著鼻子走,那以後對方肯定會得寸進尺,再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所以她淡淡冷笑,“娘娘此話差異。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大活人,何來與娘娘同病相憐一說。”她說著,彎身壓低了聲音,“娘娘自比寧妃如何?以她的才智地位,尚且那般下場,娘娘認為您會如何?皇上現在已主事不得,或者您和我到當今太子麵前把話挑明了嘮嘮。您猜太子殿下是信你,還是信我?”


    寧妃陷害於靜瀟不成,反遭滅門之災的事猶曆曆在目,儷妃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臉色慘白地望著於靜瀟,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地不留情麵。


    說到底,儷妃雖然知道於靜瀟的身份,可沒有有力的證據證實,說起話來,自然底氣不足。


    於靜瀟直起身,“懷孕的事兒,娘娘自己看著辦吧。”


    儷妃麵色陣青陣白,顯見是在心底進行著矛盾的思想鬥爭,最終,神情一萎,淒然道:“那我該怎麽辦?難不成就這樣等死嗎?”


    眼見對方已經完全被震懾住,於靜瀟才又先兵後禮道:“這件事,娘娘無需太過憂心,隻要娘娘安安穩穩地待在吉祥宮中,待到有那麽一天,我一定奏請太子,讓娘娘可以在宗堂廟宇,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言下之意,隻要儷妃規規矩矩地老實待著,於靜瀟還可以保她一命。


    “你讓我去出家當尼姑?”儷妃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於靜瀟好笑道:“不然呢?難不成,自打娘娘踏入這個宮門之後,還想著有一天能原模原樣地走出去嗎?”


    儷妃麵色一白。


    是啊,當初確實是她貪圖榮華富貴,自己情願進宮的。但當時,趙崚可是許給了她萬般好處的。隻是想不到,他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


    依現在的情況,自己能保住性命,已要謝天謝地了,還有什麽資格好講究的呢?


    於靜瀟言盡於此,向著失魂落魄的儷妃福身施了一禮後,便即轉身離去。


    踏出吉祥宮的大門後,於靜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道,儷妃這一關,自己總算是暫時糊弄過去了。


    她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壓住對方,不外乎憑借了自己與白莫觴的關係,再有就是儷妃對朝中和宮內情勢的一知半解。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就是她抓住了世人愛惜性命的特點。若是儷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豁出去,到賢妃或著雲貴妃的麵前把內情悉數抖落出來。即便是有白莫觴護著自己,恐怕她也是在劫難逃的。


    於靜瀟停留了片刻後,覺得皇宮不是久留之地,就頭也不迴地向皇宮的大門走去。卻不想,還未走幾步,就迎麵遇到了乾福宮的一個太監。


    “見過郡主。貴妃娘娘聽聞郡主進宮,對您甚是想念,特遣奴才來請郡主到乾福宮敘舊。”


    於靜瀟的心底咯噔一聲,不知雲貴妃找自己是何用意,但又不能迴絕,唯有點頭應下,跟著太監向乾福宮行去。


    乾福宮的主殿中,一身華服的雲貴妃正端坐在鳳座之上。數月未見,她的氣勢明顯比之前更具備壓迫性了。


    說來也是,現在等若她半個兒子的白莫觴已是太子,未來白莫觴登基大寶,必定封她做太後,所以雲貴妃氣勢見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於靜瀟打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規規矩矩的福身施禮。


    雲貴妃依舊是那副雍容華貴的模樣,點了點頭後,著太監給於靜瀟賜座。待到於靜瀟坐下,又有宮女奉了茶之後,才開口與她說話。


    “聽聞郡主剛剛返迴京城,今天就被儷妃請了過去。她既懷了龍嗣,本宮便當過問一二,這才把郡主請了來。”


    於靜瀟恭順地頷首,“是。”


    “郡主替儷妃瞧過了嗎?她肚裏的龍嗣可還好?”


    於靜瀟猶豫了一下,開口答道:“儷妃娘娘的鳳體本就虛弱,此番有孕,心肺的負擔都有所增加。而且依我的診查……隻怕這龍嗣很難保到足月。”


    儷妃若是聰明,今天經自己的一番警告,一定會趁著事態發展到不可控製前,做出流產的假象。


    所以她現在這樣迴答雲貴妃,確實是在經曆了一番考量之後。


    不知道雲貴妃對這個答案是否滿意,隻是點了點頭,她拿起茶杯淺飲了幾口後,才再次開口,“觴兒自被立為太子以來,一直忙於朝政,連身體都不大顧得上。郡主若有空,去瞧一瞧他,讓他多注意休息。你是禦醫出身,你的話,他總會聽的。”


    於靜瀟愣了愣,雲貴妃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更像是從長輩的角度,在對白莫觴的妃子做得交代。她雖然心裏直犯嘀咕,可還是點頭應了一聲。


    雲貴妃說到這裏,用塗了丹蔻的手指輕輕揉了揉額際,“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本宮的心裏難受,這頭也總是隱隱作痛。”


    於靜瀟承接到雲貴妃投來的一瞥,立時會意,“我曾學過一些按摩的手法,不若給娘娘按兩下。若是娘娘覺得還好。趕明兒我就教一教娘娘身邊的宮女,讓她們替娘娘按摩。”


    雲貴妃微笑著點點頭。


    於靜瀟起身來到雲貴妃的鳳座後,伸出手指按摩她頭上到幾處穴道。


    雲貴妃舒服的嗯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地低聲道:“這宮裏啊,是越發的冷清了。連賢妃也因病,怕把病氣沾染給皇上,而搬到京西的行院裏去住了。”


    於靜瀟不聲不響地聽著,心裏卻暗暗驚訝。寧妃竟然搬出宮去住了!


    她細一思量,便也將其中情由想了個大概。賢妃實是這宮中最懂得韜光養晦之人。從前,她與白煦互為依托,加之膝下還有一位九皇子,這才穩居宮中的一席之地。


    可是現在,白莫觴已被冊立為太子,白煦更似被放逐一般調配到了大西北。這皇位之爭的結果,已不言而喻。


    目前朝中唯白莫觴馬首是瞻,宮中自然也以雲貴妃為尊。賢妃雖麵上與雲貴妃素日交好,但彼此實則麵和心不合。


    現在白煦在皇位的爭奪中敗下陣來,以賢妃的聰明,自然曉得急流勇退,借病搬出宮去,實是在向雲貴妃做出退讓。


    隻是不知,賢妃這宮裏最聰明的女人是否會就此作罷,還是她另有旁的打算。


    賢妃不在京中也好,也生省得自己束手束腳,凡事還要顧忌一下對方。


    於靜瀟正兀自思量,卻聽雲貴妃仍自說自話。


    “本宮知道,觴兒此次能順利晉為太子,郡主實是功不可沒。也沒有枉費觴兒偷偷地把姐姐珍藏的皇室至寶,千年玉髓拿出去救你。”


    於靜瀟聞言一驚,手指的動作不由得一頓。聽對方話裏的意思,她不但知道白莫觴偷盜玉髓的事,好像還知道這次白莫觴迴京爭奪皇位,有自己暗中相助的功勞!


    雲貴妃不用迴頭,也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十分吃驚,便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手,“本宮在宮中多年,宮裏有些什麽事,本宮還是心裏有數的。四皇子倒是個明事理的,知道觴兒拿千年玉髓去救你後,便主動請求接替觴兒到南方繼續平叛。”


    於靜瀟聽聞此話,真如晴天裏的一道霹靂。電光火石間,已把握到了雲貴妃這一番話背後的深意。


    她強做鎮定地笑了笑,“四王爺……怎麽會知道我病了的事?”


    雲貴妃側過頭來,從於靜瀟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嫣紅的唇角勾出的笑意。


    “哦。是本宮知道觴兒偷拿玉髓出宮的用途後,找四皇子隨意閑談了幾句。他才知道的。”


    於靜瀟心神劇震,勉強維持住臉上的平靜,她忽然知道雲貴妃今天招自己來談話的真正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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