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報應


    於靜瀟現在可以完全肯定,寧妃一定是掌握了一些這方麵的情況,至於對方知道多少,現在還不能肯定。


    室內的空氣,登時更加遲滯沉悶了幾分。


    白煦也是罕見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沉吟了片刻後,才低聲向於靜瀟說道:“隻怕不出幾日,寧妃會有進一步的試探舉動,你務要小心應對。”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如果情非得已,必要時。殺!”


    於靜瀟聽到白煦淡然冷漠地說出那個“殺”字後,禁不住身體一顫,可是她卻也知道,這種時刻實在是容不得人心慈手軟,因那代價,絕對是以血和命來抵償的。


    且不說她自己的生死,單是郡主府闔府上下的一眾仆役,多半都逃不掉,還有遠在北疆的父母也勢必受到牽連,就連白煦,可能都脫不掉幹係。


    這代價,是她付不起的,所以她也絕對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想到這其中牽扯到的種種。一瞬間,她覺得周身有些發冷,便不自覺地還環住了手臂。


    白煦見她臉色蒼白,不由蹙了蹙眉,隨即將她環在懷中,他並沒有說話,但那安撫的意思已表達無疑。


    於靜瀟在他熟悉的體溫和味道中,心漸漸安定下來,不大確定地問道:“你說,寧妃究竟知道了多少?”


    白煦沉吟片刻,低聲迴道:“她知道的應該不多,否則,也不會是隻局限於目前這種試探般的程度了。以她對玨龍寶藏的執著,隻怕會直接把你私自扣押起來逼問了。”他又思索了一下,手指滑過她的背脊,“這副地圖留不得。你是大夫,對這種調弄藥汁的事,應該比我在行。你最好想辦法把這副圖除去。”


    於靜瀟覺得白煦句句都說在點子上,遂點了點頭。


    這時,外麵再度響起更鑼之聲,已過了三更天。白煦在此盤桓得太久,於靜瀟的寢房又一直燃著燈,他怕惹來不必要麻煩,便準備離去了。


    臨行前,他把於靜瀟拉到那副地圖前,二人一起把地圖仔仔細細地記在腦海中後,便用燭火燒掉。


    離去時,白煦忽然一把拉住於靜瀟,附在她耳邊說道:“你無需太過憂心。萬事有我在。”隨後如蜻蜓點水般,在她精致的眉眼處輕輕一吻。


    當於靜瀟再度睜開眼睛時,白煦已經不見了蹤影。


    ……


    於靜瀟接下來的幾天,就一直待在府中研究洗去背後圖案的藥液,奈何她實在不是草藥學的大拿,完全想不出調配藥物的方法,便準備到太醫院,找周太醫請教。


    她剛剛踏入太醫院,便迎頭遇上一位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六殿下。”


    白莫觴顯然也有些意外。


    沉默而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氣氛在兩人間滑過。


    但白莫觴還是很快從意外中恢複過來,語氣平常道:“瀟瀟因何來此?”


    “我找周太醫問些事情。”於靜瀟咳了咳,略整容色後,向院裏指了指,隨即又上下瞟著白莫觴,“倒是六殿下,怎麽親自到太醫院了?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白莫觴的神情一滯,搖頭道:“我是為了父皇而來。”


    於靜瀟愕然,“皇上的病又重了?”


    白莫觴抬眼望著她,緩緩點頭,“今晨,七弟在行院暴斃,父皇聽說後,暈厥過去了。”


    “什麽?”於靜瀟臉色驟變,“七,七皇子暴斃?”


    白莫觴輕歎一聲,“好像是昨晚半夜的事,隻不過服侍他的宮女今早才發現而已。七弟他……據說死狀很慘……”


    於靜瀟的瞳孔縮了縮,“殿下知道詳情嗎?”


    白莫觴有些詫異地看著於靜瀟。她頓覺有些尷尬,牽強地說道:“職業習慣。七皇子素日便有頑疾,現在聽聞他暴斃,我就想知道具體情形而已。”


    白莫觴默了默,還是如實講了一下。


    據仵作報告,白景升是在自己的床上猝死的。似乎是在睡夢中突然發作了心髒或肺部的急症。整個人窒息而死。隻是他的背部卻呈現明顯的淤青,似被爪狀的硬物狠狠拍擊過,雙眼的細小血管更是爆裂了數根。


    他之前被那碳火燒傷了頭臉,基本毀了容貌,現在死時瞪大了一雙通紅充血的眼,麵目猙獰似極度恐懼,再加的頭臉未愈合的傷疤。其死狀當真可怖至極。


    據說發現他猝死的兩個宮女,有一個當即便嚇得暈厥過去。


    當然,白莫觴給於靜瀟講時,不會說得如此細致恐怖,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


    而於靜瀟的腦海中,當即便浮現出了兩個大字“報應”!


    不錯,她敢肯定,白景升此番慘死,極有可能是那索命的八皇子的嬰靈作祟。


    她見鬼了這麽多年,除了在雲國蕭皇妃被下得那盅邪蠱處,見識過嬰靈可以變相害人外,還是首次見到嬰靈直接地對仇人展開報複。


    迴想當時無故墜落的那盆碳火,於靜瀟又止不住抖了抖。這真是應了佛家的那句話“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幸虧她穿越過來後,沒有害過一條嬰孩的性命。否則,可能也就要背上這樣一條報應!


    話說迴來,白赫這皇帝當得也真是不易。大皇子早年隨他出征時,戰死在了沙場;二皇子現在等若自我流放般地待在南疆;三皇子因早產,尚未滿月,便夭折了。四皇子白煦和六皇子白莫觴還好。五皇子幼年時死於莊妃之手。幾天前忽然又知道,八皇子竟是死於胞兄手中。現在連七皇子也莫名其妙地暴斃了。


    本應人丁興旺的皇室,卻子嗣凋零至此。也難怪白赫會再次病重。


    白莫觴見她麵色發白,嘴唇微抖,以為是自己講的事,嚇到她了,忍不住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於靜瀟一下迴過神兒,搖了搖頭。


    白莫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背上的燙傷……怎麽樣了?”


    於靜瀟頓了頓,搖頭微笑,“承蒙殿下掛懷,已無大礙。”


    她已經用戚榕給的傷藥塗抹過,因本就燙得不深,再加上戚榕的傷藥很靈,這幾天的功夫,傷處已經結痂脫落,想來那淡淡的紅印也會慢慢消退,應該留不下什麽疤痕。隻是那處的地圖,卻顯現不出來了。


    白莫觴點點頭,二人之間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於靜瀟幹咳一聲,“那個,想來殿下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隨即便福了福身,低眉斂目著向太醫院大門行去。


    在她的身後,響起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歎。


    ……


    於靜瀟找到周太醫後,把自己想要的藥物簡單說了一遍,老爺子聽得直皺眉,但還是答應會仔細斟酌一番。


    周太醫的經驗還是十分老道的,三天後,他便著人給於靜瀟送了一劑方子。其中的藥材,她的郡主府內基本都有,隻除了一樣不屬於藥材的染料。


    她背上的地圖,對於靜瀟來說,便如同一枚定時炸彈,早一日洗去,便早一日擺脫危險。而且此事關係重大,所以她隻能不假人手,親力親為。


    接到方子後,她便自己喬裝,出了郡主府,連小陸子和春熙都沒有帶,謝隆自然也不知曉。


    為防萬一,她扮了男裝。獨自騎馬到幾條街外的商業區去。


    周太醫寫下的那種染料十分常見,於靜瀟到了街上,很快便買到手。


    此時已值華燈初上,這條商業街就更熱鬧了幾分,道路上行人很多,不便騎行,她就牽了馬,步行著向迴走去。


    忽然間,她被迎麵走來的一個披著蓑衣的賣魚販撞了一下。


    對方壓著蓑帽跟她道歉離去時,於靜瀟就覺手上多了一物。她不動聲色地裝作整理衣袖,順勢瞟了一眼,掌心是一張紙條,上寫了一行小字。


    “有人跟蹤。”


    落款是個“錦”字。


    於靜瀟一下攥緊了手掌。她對織錦跟在自己身邊的事,絲毫不覺意外。這也是為什麽她敢隻身出府的原因。


    現在她正處於非常時期,以白煦的小心謹慎,一定會安排可靠和足夠的人手在暗中保護並跟隨自己。她敢肯定,現在除了織錦外,隻怕莫言也暗中跟隨在自己左右。


    織錦說,有人跟蹤她……會是誰呢?


    於靜瀟不會武功,當然也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所以她雖然知道有人跟著自己,卻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行蹤,更別說來曆。


    她一邊思索,一邊不動聲色地牽著馬向迴走,腳下的步子猛然一頓,她一瞬間想到了某種可能。


    於靜瀟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忽然調轉了方向,向街市邊的一條暗巷走去。


    隨著離街市漸行漸遠,喧鬧聲也被慢慢拋諸腦後。就在她即將走出這條暗巷時,兩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前方。


    於靜瀟愣了一下,她扮做強裝鎮定的樣向後退去。可她剛剛調轉了方向,便又見另外兩名黑衣人出現在她的退路上。


    兩邊的路都給人堵死了,於靜瀟隻能牽了馬停在中間。


    四名黑衣人中的一個,向著於靜瀟拱手道:“我家主人請郡主移駕相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眼醫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煌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煌糖並收藏鬼眼醫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