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劇毒


    大黑馬馬力全開,速度快如閃電,轉眼的功夫已將喊殺聲不住拋遠,最後隻能隱隱看到閃爍的火光。


    剛剛他們的突圍不過曆時小半個時辰,可是於靜瀟隻覺死裏逃生,恍如隔世。這會兒緊繃的心緩緩鬆下,這才覺背後的傷口疼得厲害。但此刻她也不敢要求白煦停下替自己查看,便隻是忍著不吭聲。


    大黑馬在荒野中疾馳了近一個時辰,饒是再神駿的良駒,在馱著兩人以極速奔行了百十裏後,也有些吃不消了。


    眼見前方有個山坡,恰有青草和一條順坡而下的小溪,白煦策馬來到山坡下,勒馬停住,讓馬兒歇腳,他倆也好下來喘口氣。


    經曆了剛才的一幕,白煦還好些,於靜瀟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白煦一聲不吭地走到小溪邊坐下,於靜瀟則乖巧地來到他身邊,不用白煦吩咐,已主動替他清洗包紮傷口。


    她自己雖然也帶了傷,但在這荒郊野外的,又傷在後背,她怎麽好意思脫了衣服讓白煦幫自己查看,便忍痛挺著。還好她此刻穿了一襲大紅的嫁衣,天色又暗,箭傷處即使滲出了血,也完全看不出來。


    白煦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替自己脫去外衣,處理傷口。於靜瀟每動一下,便覺箭傷疼上一下,她隻好努力忽略背上的疼痛,將注意力全放在白煦身上。


    你還別說,這死王爺外表看起來清瘦單薄,身上還挺有料的……


    於靜瀟替他包紮完最後一處傷口後,白煦才起身穿好衣服。他仔細端詳了於靜瀟一番,發現她的麵色在月光下顯得十分蒼白,這才記起她似乎也受了擦傷。


    “你的傷沒事兒吧?要不要我替你查看?”


    對於他稱謂上的改變,於靜瀟卻有些適應不良。尤其在經曆了這一夜後,她覺得,自己內心的深處正有什麽在發酵膨脹,她忽然有些怕白煦碰自己,所以就下意識地躲開了他伸向自己的手。


    “奴,奴婢沒事。”


    白煦伸出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兩人沉默了良久後,卻突然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於靜瀟愕然盯著白煦,“王爺為什麽要向奴婢道歉?莊妃不是為了除去奴婢,才讓她那假大哥真奸夫來追殺我們的嗎?”


    白煦聽她說得咬牙切齒,不禁失笑,“你以為她會為了除去你這麽個小小的禦醫,下這麽大的力氣嗎?”


    於靜瀟怔了怔,隨即頓悟,“她,她是為了除去王爺,好替七皇子鏟除未來爭奪皇位的競爭者。”


    白煦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於靜瀟不由低咒一聲,隨即歎道:“我們現在怎麽辦,迴鎮子的路估計已經給堵死了。”


    白煦抬頭望了望四周,隨即指著山坡說道:“我們先上去看看,判斷一下方向,看能不能繞過追兵。”


    於靜瀟點點頭,跟著白煦來到山坡上。隻是二人如何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按照一般的網文套路,男女主人公相攜俯瞰夜景,不是燈火璀璨的都市之夜,便應是飛舞著滿天螢火蟲的茫茫花海!可是他二人看到的卻是……


    於靜瀟此刻隻想破口大罵,這是什麽鬼!為毛眼前會是一片亂葬崗!而且……還飄著這麽多個小野鬼!


    也許是她傷口處的極陰之血陰氣太盛,連白煦這皇子身上的龍氣都震懾不住這群小鬼了。


    隻見那些個形容恐怖的小鬼們此刻都一臉亢奮地爬到他二人的周圍,瞪著有眼珠的、沒眼珠的、有蛆蟲的、沒蛆蟲的、紅的、白的、黑的……各色各款的眼睛,對著於靜瀟垂涎三尺……


    於靜瀟哆嗦得如同秋風中的枯葉,身體不自覺地躲向白煦懷裏,“王,王爺,我們趕快走吧……”


    白煦卻揚了揚嘴角,心情似乎不錯,“為什麽要走?本王看這裏的風景不錯。”


    於靜瀟後背的傷很痛,眼睛被小鬼們別致的造型刺激得更疼,她帶著哭腔怒吼,“哪裏風景好了!”


    白煦十分自然地環住她的肩膀,“別動,有一團鬼火飄在你的右邊。”


    於靜瀟尖叫一聲,將頭縮入白煦懷中,“走,走,走了沒啊?”


    白煦惡意地向她頸後吹了一口氣,“沒有,正繞著你飛呢。”


    於靜瀟隻覺頸後發涼,似有陰風拂過,不由記起自己被按在臉盆中淹死的那一幕,登時嚇得抖若篩糠,再顧不上什麽矜持,全身投入到了白煦的懷中。


    “禦醫你這是幹什麽?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白煦作勢要推開她。


    於靜瀟嚇得死命揪住他的衣服,“求求你,王爺別動!”


    白煦唇角的笑意更深,語氣卻有些勉為其難,“即是禦醫相求,本王自然不好推辭。”


    “那就多謝王爺了。”於靜瀟咬牙切齒地道了謝,隨即溫言求道:“王爺,這裏一點兒都不好玩,我們還是離開吧。”


    白煦卻低身坐倒,“本王的傷有些痛,走不動,就先歇歇吧。”


    於靜瀟被他帶得一並坐到了地上,隻是上半身還斜依在白煦懷裏,這一下動作牽扯得傷口又是一陣銳痛,她咬牙道:“王爺,奴婢的傷也有些痛,我們還是迴小河邊洗洗吧。”


    “哦?禦醫傷在哪裏了?”


    “在背……腳背上。”


    “恩,那正好也一起歇歇腳。”


    “……王爺,奴婢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煦輕笑,“這是本王聽過的最動人的告白。”


    “……”於靜瀟默默磨了一會兒牙,她此時才覺得,背上的傷除了疼以外,還漸漸有些發麻……尼瑪!那箭上不會有毒吧!


    “王爺,奴婢不騙你,傷口真的有些不好。”


    白煦聽她聲音顫抖,不似在作假,便將她推開一些,仔細查看她的神情,這才發現她麵色隱隱泛青,似有中毒之兆!白煦環住她後背的手不由收緊,立時摸到一片溫熱的潮濕。


    他愕然抽迴手,隻見掌心染滿了紫黑色的血跡,“你中了毒箭!”


    “好像是有毒……”於靜瀟廢力地點點頭,同時暗罵了一句,自己這倒黴點子。


    剛剛她已給自己切脈診查了一下,發現對方在箭上下的毒很奇特,不毒發則已,一毒發便是排山倒海之勢!這短短的片刻間,她已覺周身又麻又痛,仿如蟻噬。


    對方如此想置他們於死地,下得毒必定也極其陰險,隻怕尋常大夫解不了。於靜瀟此刻一下想起了戚榕,而她的意識也開始逐步渙散,隻來得及說出短短的幾個字,“魏晉邊境,莘鄉,戚榕……”


    隨即便在白煦難得一見地慌亂眼神中昏死過去……


    ……


    於靜瀟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隻覺全身的骨頭似被人敲得零七八碎,然後又重新裝好,再敲得零七八碎……估計被卡車碾壓過,也就是這個感覺了。


    她的眼睛還沒睜開,便聽耳邊響起一句熟悉的聲音。


    “醒了,終於醒了!”


    於靜瀟艱難地睜開眼,望見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和一雙會放電的桃花眼。


    “戚榕……”


    眼前這人正是戚榕,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人撥到了一邊,隨即露出了他身後的白煦。


    白煦仔細地端詳了她片刻,目光緊緊地膠著在她臉上,隻是語氣和表情還是淡淡的,“你中毒了。臨昏迷前說是要來莘鄉找戚大夫,所以本王就帶你來了。”


    於靜瀟現在正趴臥在床上,她剛想撐起身體,便覺背後一陣抽痛,疼得她兩眼一黑,好懸再次暈過去。


    戚榕適時按住她的肩膀,“別動!你背上有藥膏,若不想留下疤痕,就老實躺著。”


    於靜瀟這才發覺自己僅著了一件胸衣,身上蓋了一層薄被,這樣與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以她的厚臉皮也要臊上一臊。


    戚榕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調侃道:“你放心吧,雖然戚某也很想,咳,不過給你處理傷口的卻另有其人。”說著神色曖昧地瞥了一眼白煦。


    於靜瀟登時臉色漲紅,她雖是思想開放的現代人,但一想到以這個時代女子的保守程度,她這樣給白煦看了小半個身子,基本等若是非君不嫁了。


    她用舌頭潤了潤嘴唇,轉移了這個曖昧的話題,“那個,我昏迷了多久?”


    白煦淡然道:“十天。”


    “……這麽久了啊……”於靜瀟望著幹淨利落,絲毫不見一絲狼狽的白煦,有些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感覺……看他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為昏迷的自己擔憂過,更別提寢食難安了……


    不知戚榕是怎麽想的,亦或他生來就是一個極品八卦,再或者,他就是看不慣某人的做派。


    “你中的毒乃是天下幾大奇毒之一。辛虧四王爺帶你來得及時,也辛虧他找的是戚某。不然的話,禦醫你此刻都過奈何橋了!”戚榕說到這裏頓了頓,端出一副感動至極的樣子,“於禦醫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天,四王爺日夜守在你的床邊,茶不思,飯不想。人憔悴了許多。王爺他聽說禦醫今天大概會醒來,這才放心地沐了浴,更了衣!為的就是能以最好的精神麵貌迎接你醒來。王爺對禦醫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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