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威脅


    尉遲淩看她端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不由冷笑,“王法?本國的王法是針對守法良民而言的。你與他國的細作多有勾結,還敢妄稱良民嗎?”


    “王爺說奴婢與細作們勾結,證據呢?今天奴婢是到那家送過一個物件,這又不是什麽犯法的事。王爺憑什麽給奴婢編排罪責。”於靜瀟不甘示弱地冷笑迴去。


    尉遲淩不痛不癢地冷哼一聲,“你幫助莫夕顏逃跑,那女人就是個魏國的奸細。你還要強持奪理嗎?”


    於靜瀟這下真的懵了,原來那顏如月竟也是個魏國密探!是啊,還有什麽地方比青樓這種風月之地更適合搞間諜活動呢?無論是道貌岸然的高官,還是自命不凡的大臣,幾杯黃湯下肚,再被吹上幾下枕邊風,什麽國家情報也要泄露的!


    如此說來,顏如月先前跟她說的,父親經商,遭人陷害的話,就有很大的水分了,其前因後果,也得重新推敲。那人家攝政王整治他們,便也說得通了。


    這一下太過出乎於靜瀟的預料,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什什麽莫夕顏?奴婢不認識啊!”


    尉遲淩銳目微眯,吩咐了一聲,“來呀,把那青樓老板帶上來。”


    外麵有人應了一聲,不多時便有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走進書房,她對尉遲淩點頭哈腰地陪笑一番。


    尉遲淩不耐煩地揮揮手,指著於靜瀟說道:“你看一看她,認識嗎?”


    老板轉頭看向於靜瀟,見到她的容貌後,不由嘖嘖兩聲,一雙市儈的眼睛裏滿是算計,仿佛在評估,若是把於靜瀟拉迴樓子裏坐鎮,能招攬來多少顧客。可是看著看著,她眼睛裏露出一分驚訝,隨即以漢語愕然道:“你,你不是昨晚跟如月喝酒的那位於公子嗎?原來竟是個女人!”


    於靜瀟臉如死灰,有人證指認,任她巧舌如簧,這會兒也沒戲唱了。


    “不錯,就是你!”老板又繞著於靜瀟走了一圈,隨即諂媚地笑望向尉遲淩,“王爺,這丫頭是不是也要壓到樓子裏去賣?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


    尉遲淩見於靜瀟忍不住哆嗦,便邪肆地一笑,“你且下去吧,要不要送到你那裏去,本王還要考慮考慮。”


    於靜瀟咽了口唾沫,這攝政王大人的意思很明白,若自己不肯乖乖合作,便跟顏如月一樣,把她也丟到青樓去。看他那副惡毒的模樣,隻怕不會給她做清倌的機會,多半會淪為任人狎玩的下場。


    “那老奴就靜候王爺的佳音。”老板喜笑顏開地點頭,說罷福了福身,“老奴告退。”


    於靜瀟渾身的汗毛都已經造反,還真怕尉遲淩一時高興把她丟進青樓,趕忙亮出自己的身份,“王爺,奴婢確實不是什麽花娘,而是魏國使節團裏隨行的有品階的皇家禦醫。您不可隨意處置奴婢,不然一定會有損兩國的邦交。就是白,咳……四王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女禦醫。”尉遲淩見她說得色厲內荏,也知道已將其嚇住,遂打蛇隨棍上,厲聲逼問:“說,你們把莫夕顏藏到哪去了?”


    於靜瀟愕然,原來兜來轉去,這攝政王還是想找到顏如月,如此說來……隻怕這位冷麵王爺對顏如月也不單單是那麽簡單的吧……


    “如月姑娘的去處,奴婢屬實不知道。不過……奴婢倒是知道一件王爺可能不知道的事情。”


    尉遲淩劍眉一鎖,“你這女人當真是膽大包天,這會兒還敢跟本王賣關子。”


    承接到來自對方的洶湧殺氣後,於靜瀟老老實實地以最幹淨簡潔地話迴道:“她懷孕了。”


    “什麽!”尉遲淩的冷漠的表情終於龜裂。


    看到能把這冰水王爺嚇住,於靜瀟相當地有成就感,今天受的這些窩囊氣也算出了一出。然而她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尉遲淩,立時揪住這個話茬繼續添油加醋。


    “可憐如月姑娘懷胎三月,還要做這人前賣笑的營生。卻又不敢跟旁人講,那可憐淒慘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王爺你不知道,她怕將來孩子降生後會跟著她受罪,竟求奴婢幫她打掉孩子。為此還喝得酩酊大醉,也不顧自己的身體。如月姑娘很傷心哩,那模樣誰看了都不忍心。”


    尉遲淩的麵色陰沉如鐵,渾身向外迸發著冷嗖嗖的寒氣,“那女人竟然想拿掉本王的孩子!真是該死!你快說,她去哪了?”


    於靜瀟暗自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是口不對心,那眼神明明緊張得要命,還一副恨不得咬死人的兇惡模樣。


    她現在敢百分之二百的肯定,這尉遲淩在乎顏如月,而且是非常的在乎!有了這層認知後,於靜瀟心裏就有了底氣,便也不再那麽畏懼尉遲淩。


    “如月姑娘的下落,奴婢確實不知。”眼見對方瞬間殺氣爆棚,於靜瀟又不緊不慢地轉轉圜道:“不過,如果王爺肯給奴婢幾天的時間,奴婢或可尋到她的下落。”


    尉遲淩這才緩緩收斂怒意,“幾天?”


    於靜瀟掰著手指算了算,“五天。”


    不錯,五天之後就是滿月之夜。既然顏如月懷孕了,說不定自己能在攝政王府找到那未來會投胎的嬰靈,孩子永遠會感應到母親的存在。隻要能找到那個小鬼,就一定能找到顏如月!


    “好!一言為定,你若是找不到她,休怪本王到時候辣手無情。”尉遲淩銳目微眯,語氣危險而充滿警告。


    於靜瀟哆嗦了一下。這攝政王也忒不講理了吧?是他虐待了自己的女人,將其逼跑,現在卻全著落到她這個外人身上。真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正在這時,有一名青衣侍從快步走了進來,伏在尉遲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又退了出去。


    尉遲淩古怪地笑了笑,“你們家四王爺正式拜名帖來府了。這麽快就找上門兒來,顯見他對你這位禦醫還蠻重視的嘛!”


    於靜瀟當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曖昧與揶揄,但現在不是秀貞潔、表烈女的時候,相反的,若對方越是覺得她對白煦重要,那她安全的麵便越大。


    所以於靜瀟非但沒有否認,還厚著臉皮迴了對方同樣曖昧的一笑。


    看來白煦是接到密探的稟報,知道她被攝政王府上的人帶走了,便第一時間來到王府,查探情況。不管怎麽說,聽聞白煦趕來救自己,她確實安心了不少。


    不多時,白煦便隨著一名引路的仆人向書房走來。遠遠望去,他麵色如常,隻是一雙漆黑的眸光一直定在於靜瀟身上,似乎在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


    白煦前腳剛剛邁入書房的門,於靜瀟已緊走幾步撲入他的懷中,“王爺,你可來了。”


    白煦正感詫異,他何曾見過於靜瀟這般投懷送抱,卻聽她附在耳邊低聲說:“奴婢的身份已經暴露,他要我五日內找到懷孕的顏如月。王爺一定要想辦法帶奴婢離開啊。”


    白煦何等機警的人物,眨眼間便融會貫通了全部的事情。隻見他輕笑一聲,伸手扣住於靜瀟的腰肢,向著尉遲淩說道:“讓尉遲兄見笑了。我和她的事還未上報父皇知曉,所以不想被外人知道,這才叫她女扮男裝先一步進入那家青樓,未料到她卻先被如月姑娘請去閑聊了一會兒。想不到尉遲兄因此產生了誤會。還請尉遲兄見諒。”


    白煦不愧為白煦,這幾句話,不但連打帶消地解釋了昨晚二人的可疑行徑,還幫於靜瀟撇清了她跟顏如月的關係。


    尉遲淩似乎早就了解白煦的手段,也不揪著此事不放,反而調侃道:“四王爺豔福不淺,能把這樣的美人收入房中,實屬幸事。既是誤會,說開了便是。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向外吩咐了一聲,“來呀,快去備下酒菜,今日府中有貴客至,本王要陪客人好好的喝上幾杯。”


    攝政王府的下人們辦事不是一般的高能高效,不過半個時辰,便備下了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酒菜。


    尉遲淩將白煦和於靜瀟讓到客廳,寒暄了幾句後,分賓主坐好。


    尉遲淩與白煦邊吃邊聊,二人談得都是國家大事,對顏如月以及魏國密探的事,都頗有默契的絕口不提。


    他們談的事於靜瀟插不上嘴,便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她聽了一會兒後,才知道,原來白煦此次到天慈國來,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那便是打通魏國在天慈國的貿易商線。


    天慈國地處多國交匯之處,又有橫貫東西的運河做商貿往來的走廊,所以是重要的貿易港口國度。當今的天子剛滿五歲,無法親政。上一任帝王臨駕崩前,欽點了尉遲淩作為年幼新皇的輔政大臣。


    所以,這一次白煦能不能拿下天慈國這條商線,還要看尉遲淩肯不肯吐口。然而隻看對方曖昧不明的態度,便可知要這位攝政王同意,絕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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