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怨念


    聽春熙提到白煦,於靜瀟的心莫名的一抽,無聲苦笑,“不是王爺的吩咐。隻是我已完成了替蕭皇妃看病的差事。又覺得城中煩悶,難得出宮一次,便想出城到郊外走走罷了。”


    春熙雖仍有些疑惑,但還是乖巧地應了。


    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於靜瀟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有些踉蹌地爬上床,將頭深深埋入被子中。


    她真的太累了。這些天,她勞心勞力,經曆了太多。與戚榕鬥智,與刺客鬥勇,與小鬼鬥法。後來又失血,又在雲帝麵前智機百出。現在迴來,還要與白煦進行這場智商與情商的大對決!


    她雖然早知道白煦並不似麵上那樣溫如白玉,相反的,絕對是塊邪惡黑冰。可沒料到感情這種東西也會被他拿來玩弄。


    是的,她不會看錯他眼中那抹算計,對白煦來說,沒有什麽是不能拿來算計的,包括感情!他今晚分明是有目的性的在勾引自己!至於他這麽做的原因嗎……


    於靜瀟這才覺得傷口絲絲的痛,不自覺地摸向被血液浸透的手腕,觸到了那條精致的手鏈……難道是因為白莫觴這條手鏈?


    白煦的眼神再次滑過腦海,她不由自嘲一笑,怎麽會,怎麽會是因為妒忌?不,不是這個原因!


    白煦如此做,大概是因為自己今天的表現,讓他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能力與作用,這才使出手段來,想將自己完全收服。對!一定是這個原因!


    於靜瀟麵上浮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心裏的酸澀滋味更濃更重了。


    能讓這位腹黑王爺為自己使出美男計,這也足夠她驕傲的了。


    想雖然是這樣想,但於靜瀟還是忍不住憤憤地捶了一下床。


    白煦,這個混蛋!既然未動情,為什麽又來撩撥她!對自己,他可以利用,可以算計,但是絕對不可以玩弄她的感情!


    這是她不能容忍,也不能原諒的!不可原諒!


    ……


    第二天天不亮,於靜瀟便讓春熙和小陸子收拾行李,離開了驛館。臨行前,她留給了小譚子一封信,托他交給白煦。然後也不理會對方詫異的眼神,便兀自走了。


    在天色大亮時,他們的馬車便已出了城關。於靜瀟推開車窗,唿吸了一口早春的空氣,心頭盤踞了一宿的壓抑,終於慢慢消散。


    這時,一隊約五十名的騎兵由後方追來。


    於靜瀟愕然迴望,騎兵的服裝製式她認得,是魏國的軍裝,隻是領頭的是一名眼生的黑衣青年。


    不過片刻,對方便追上了馬車。小陸子勒馬靠邊停下來。


    那黑衣青年向於靜瀟拱了拱手,“在下莫言,是王爺手下的暗衛。王爺知道禦醫要出城,特命屬下領兵護送。”


    於靜瀟透過車窗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又瞧了瞧他身後的兵士。這莫言她雖不認識,但那些魏國士兵她卻識得,便點了點頭,“王爺有心,那便辛苦你們了。”


    這死王爺動作倒挺快,思慮也周全。


    莫言從懷中掏出兩樣東西,呈給於靜瀟,正是那封信,及她當時遺落的匕首如影。


    “王爺有一句話命屬下帶給禦醫。他說,昨晚的事他很抱歉,至於那個承諾,卻是作數的。禦醫何時想到了願望,何時跟他提都行。還有這封信。王爺說他大抵猜得出內容,也就不看了。免得禦醫日後見了王爺難堪。”


    於靜瀟嘴角抽了抽,接過信和匕首,在心中罵了一句“死王爺”。


    想她是思想進步的新時代知識女性,自然不會像這個時代的女子一樣,為了昨夜被白煦非禮而要死要活,更不屑於就此賴上他。再說了,若論下嘴快,白莫觴可是比他早。她就算要找人負責,也還輪不到他!


    於靜瀟在信中寫下的無非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辭,似是對昨晚兩人之間的行徑表示惶恐,又附了一些自責的話,其實字裏行間滿是揶揄嘲諷。


    若白煦看了,她日後也好端出一副“我已與你講明白了,以後公是公,私是私,絕不搞私情,玩曖昧”的正義姿態。然而白煦卻故意不看,分明是不想和她撇清這一層關係。


    這死王爺不但腹黑,還很無賴!


    ……


    在士兵的護送下,馬車徐徐前行,晌午時,便到了郊外的營地。


    因莫言已經派人先一步迴營通報,所以當他們抵達時,韓武已經領人迎了出來,連於靜瀟此後要住的營房,也命人著手準備了。


    待到春熙和小陸子裏裏外外地一通忙活,將他們的行李和營帳歸置好後,太陽已經偏斜。


    於靜瀟這期間無所事事,便在營地裏亂轉。他們這個營盤建得很有些名堂。


    整個營地依靠一個山崖,居高臨下而搭,有一條山澗小溪從營中蜿蜒流過,所以不用特地出營取水。營地外圍再以馬車相連,築成營牆,易守難攻。就連於靜瀟這個外行人,也能看出一些門道。


    在她閑逛至山崖下的那片營區時,一眼便望見了那個特殊的帳篷。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為那營帳,距離其他帳篷有一段距離。而且麵積也要大一些。最重要的是,營帳門口,有兩個七情不動的門神在那把守。這兩個侍衛雙目如電,氣度沉穩內斂,充滿了警覺性,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


    在於靜瀟好奇地打量他們時,二人立時有感,目光齊齊向她射來。嚇得於靜瀟縮縮脖子,趕緊溜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帳篷內住的人定是那位三公主了。於靜瀟雖然也很好奇這位傳說中的美人,究竟生得何等傾國傾城。但看那架勢,她也是沒膽上前去討那沒趣的。


    此次使節團裏的成員大多是男性,但也有幾個婆子和丫鬟。現在露宿野外,她們便時不時地自己動手采摘些野物來吃。


    於靜瀟折迴自己的營帳時,已到了開飯的時候,今天有一道野菜湯,便是那些丫鬟婆子們自己動手采的。於靜瀟吃得讚不絕口,便跟春熙和小陸子提議,明兒一早也出去挖野菜。體驗一下,踏青的樂趣。


    兩人見她心情不似早起時的那般壓抑,便忙不迭地點頭應了。


    第二天,於靜瀟起了個大早,在箱子裏翻出一套粗布衣裳,用一支素銀簪挽了頭發。打眼一看,便與尋常的丫鬟無異,全不見皇家禦醫的貴氣,唯獨那一雙眼,甚是明豔靈動。


    於靜瀟對自己這身打扮很是滿意,便和春熙及小陸子提著竹筐出了營區。


    畢竟是在野外,他們也不敢離營區太遠,所以隻是順著小溪往下走,來到一個由溪水匯成的湖邊。這湖不大,但湖水波光瀲灩,湖岸花草叢生,景致十分不錯。


    小陸子發現湖中有魚,不由有些手癢,便就地取材做了兩副釣竿,準備釣魚吃。


    三人說說笑笑,一邊捕魚,一邊挖野菜,采蘑菇。一晃眼,已近晌午。收獲倒也不少。三人懶得迴營,便在湖邊支起了柴火烤魚,烤蘑菇吃。


    於靜瀟自小生在大城市,自穿越過來便一直生活在深宮中,頭一次這般親近湖光山色,玩得很是開心。


    三人正吃得盡興,遠遠便見一隊十來人的行腳商向他們這邊趕來,看情形是要給牲口們飲水的。


    商販們看到於靜瀟三人,便湊上來攀談,還拿出隨身的幹糧與他們同吃。其中一個商人問起了他們的身份。


    於靜瀟隨口扯了個謊,“我們是這附近村落裏的三兄妹,到這湖邊遊玩,順便挖些野菜。”


    那商人有些懷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們三個,“我看三位生得細皮嫩肉,不像山野村夫,倒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仆役。”


    於靜瀟微微一頓,輕笑了笑,也不否認。


    那商人接著說道:“今年雲帝登基,咱夏城裏來了不少大人物。這湖的上遊處就有一個營區,聽說就是魏國使節團駐紮的地方。”商人說到這裏停住,又上下看了看他們三個,“你們,該不會就是魏國使節團裏的人吧。”


    小陸子剛喝了商人給的酒,便笑著接話,“您眼力……”說著哎呦一聲,卻是於靜瀟在下麵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小陸子。於靜瀟則笑著接過話茬,“您看走眼了。我們確實是這附近村裏的人,隻是家境殷實些,不用躬耕勞作罷了。”


    那商人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也不再多問,兀自吃起了幹糧。牲口飲飽了水,商販們便又動身走了。


    小陸子這才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娘,你不讓奴才透露身份,可是懷疑這些商人有問題?”


    於靜瀟從消失在遠處的商隊那裏收迴目光,“隻是有些懷疑罷了。你聽他提及雲國皇帝時,稱得是‘雲帝’這大多是外鄉人的叫法。若是雲國本土人,不是應該叫皇上或是萬歲的嗎?”


    小陸子愣了愣,恍然點頭,“是這個理兒。”


    春熙有些慌了,“那他們是什麽人?難不成是別國的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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