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鄭嶼說完話後又陷入了沉默，但他卻隻是盯著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難道他又犯病了？
未曾想到，鄭嶼冷笑著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陳誌雄，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夥大驚！自然都忙不迭地看著他。我趕忙問：“陳誌雄？……李局長，這是怎麽迴事？”秦媛趕緊靠近我，死死盯著鄭嶼，嘴巴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局長也很驚訝，他忙拉過鄭嶼吞吞吐吐地說：“鄭嶼，你，你不是好了嗎？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麽？連趙科長都不認識啦？”
鄭嶼微笑道：“我當然好好的，放心李局長，我的病早就好了，我有醫院證明。我當然也認識趙小軍趙科長，可我今天要述說的是他作為另一個人---陳誌雄所發生的故事。
秦媛，對不起，我雖然知道你和趙小軍趙大科長談戀愛，但沒有辦法，我必須說出真相，我也很矛盾。”
一夥人看看我又看看鄭嶼，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
我吞吞吐吐地說：“李局長，我看，要不要找他家人來？”
李局長瞪大眼睛，表現出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半晌，他搖搖頭還是示意鄭嶼講下去，可能想聽聽鄭嶼到底要說什麽瘋話後再動手不遲。
鄭嶼不慍不火的說道：“趙小軍科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害死了王清，我非常內疚啊。”
我條件反射似地迴答：“鄭科長，你別內疚，不關你的事，王清的事大家都有責任……”
鄭嶼沒有理會我：“大家還記得王清在廣東和我的談話嗎？當然了，新來的這幾位可能不知道。
王清那天不經意地說起一個問題，不同地域的姓氏問題。他說怎麽感覺廣東人都姓陳都姓黃？甚至這個黃姓在廣東大大超過全國第二大姓王姓；而陳姓遠遠超過全國第一大姓李姓。我當時沒當作一迴事。
王清真是一個天才。可惜話題當時被一個魯智深給岔開了。”
我有些不高興了：“你想表達什麽意思？趙姓在廣東就沒有？什麽邏輯？”
“當然有，但非常少！這趙姓在我們北方，在北方是個大姓。廣東本地人中一百個裏麵能挑出一兩個了不得了。”
“那你的意思，我姓趙就不行？非要因為廣東人姓陳的多就非要讓我改姓陳？”
“自然不是！隻是你原本就不姓趙，原本就姓陳！當然，這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查出來的結果。而且，你如果叫趙智超、趙偉雄、趙誌偉我絕對不懷疑你，可是你偏偏叫趙小軍這個不屬於廣東人的名字！我就是從這裏開始懷疑你的！”
大夥狐疑地看著我，隻有張建暉、王蕭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一般，沒有異樣的表情。
“為什麽我在廣東遇襲的同時你也遇到怪事，這是不是有一方在撒謊？為什麽看見鬼的都出事了就你沒事？為什麽王清死的時候會被當胸一刀卻沒有絲毫反抗，他一定是看到了熟人！還有，這麽高超的殺人手段必定出自一個高人之手！另外，你、麥、陳標都是廣東人，難道就沒有一點聯係？最後一個原因就是我要分析的名字問題了……”鄭嶼很激動。
李局長趕緊說：“鄭嶼，別著急，慢慢說，你這個，解釋不通啊。這個理由太牽強。”
鄭嶼卻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大家知道嗎？那段時間，麥遠雄出事那段時間，知道我們的趙科長到甘肅幹什麽去了嗎？他得到了一件很棒的道具，用來裝神弄鬼！至於什麽技巧當時怎麽操作的，這個問題稍後我會詳細解釋清楚。”
“我要看看你到底要做出什麽演講來，鄭嶼。”話雖這麽說，但我感到，突然間大夥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我一個人，而秦媛還多出了一份緊張和不安。那一刻我心裏明白了：鄭嶼來者不善，惡鬥就要開始了。
李局長皺著眉頭看我一眼，親自倒杯茶放到鄭嶼麵前：“鄭嶼，坐下來慢慢談。別激動。”
鄭嶼順從地坐下來，喝口茶，慢慢說道：“我當時的確瘋了，不怕你們笑話。
我氣血衝頭一下失去理智，但我到醫院的第二天就完全清醒了。
我本想趕緊返迴局裏。猛然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尋思著，這是謀殺而不是妖孽作怪，但如此高明的技巧非常人所能為之，陳標之流更別提了。我決定：躲在暗處慢慢調查，這樣作為旁觀者會清醒很多，思維也不會被一些觀點所左右。
再說一次：這是謀殺，不是鬼魂作怪，我們不能讓鬼神這種說法迷惑了。
我從懷疑陳標開始，因為和麥遠雄接觸的隻能是他，各種跡象表明是他，但後來猛地王清的說法給了我靈感：被麥遠雄喚作小陳的絕不是陳標，絕不是！”
李局長說：“鄭嶼，你的話我聽起來覺得有些亂……”張衛東說：“鄭科長，我也聽不懂，小陳怎麽可能不是陳標呢？”
“不亂，局長，剛才你叫我什麽？鄭嶼，但您一般叫趙小軍趙科長什麽？”
“小，小趙啊。”李局長想了一會才肯定。
“為什麽您不和叫我一樣叫他全名？這就是區別！就是因為我的名字是兩個字，而趙小軍是三個字。不信你再看看其他科室、其他單位的叫法。一般來說，在比較熟的同事之間，比自己年輕或者年齡相仿的，兩個字的人一般都叫全名，三個字的人，省略姓叫後兩個字，或者在姓前加個小，小張小李的。”
張衛東驚唿：“真的這樣！我們科室我和張建暉都被叫名字因為有兩個姓張的，如果一個，肯定是小張了。”
鄭嶼大聲說：“沒錯，麥遠雄和陳標是故交，他最有可能叫陳標為阿標，要不就是：陳標。絕不可能叫他小陳！”
大家都盯著我。
我笑道：“繼續演下去，繼續。這能說明什麽？”
鄭嶼看也沒看我：“我對醫生說出自己的想法，醫生同意了，就允許我自由出入醫院。開始那些天我到處查證‘小陳’這個名字問題，想把這個姓陳的找出來，但是，收效都不大。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王清的話：王清曾經說過他發現姓氏很有地域性，於是我查了很多資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找資料吧。我找周圍的很多人論證過，甚至各地跑……更深化了解了這個理論：
很多省份和其他省份相比，都有他獨特的姓氏甚至名字：廣東人姓陳、姓黃的特別多；外省不常見的邱姓、梁姓、麥姓、莫姓在廣東也很多。廣東客家曾姓、廖姓、邱姓非常多；江浙人周姓、汪姓多；東北人高姓多[現在發現的確這樣：高崗、高瀾、高峰、高豐文都是東北人]、華北趙姓、楊姓、王姓；上海翁姓；福建鄭姓、林姓、陳姓；四川唐姓、劉姓、鄧姓、陳姓；山東孔姓；迴族馬姓；朝鮮族金姓、樸姓、崔姓……這些姓的比率相比全國高得多！
我走了一趟廣東。我又一次到了廣東z市公安局，因為他們認識我，所以很爽快協助了我。我翻看戶口記錄的時候作了個排列，尤其中國的大姓。”
我冷冷道：“你真無聊啊。”
鄭嶼絲毫不理會我的諷刺：“咱們國家的大姓排列是：李王張劉陳楊趙黃，在廣東完全不是這樣，是：陳黃張李劉林，王不多。猛地發現廣東本地人基本沒有趙姓！
我在迴憶，廣東唯一一個趙姓，居然是我們趙小軍科長！我馬上想：來自廣東的趙科長如果姓陳，這個兇殺條件將會吻合得多好啊。”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甚至頭暈目眩，幾乎不能思考下去。
進一步研究發現，廣東人名字也很有特點。廣東基本沒有可能會有叫趙小軍的人。我心裏明白了幾分，更加肯定了我的這個想法。”
“都是中國人，名字會有不同嗎？”張建暉問了一句。
“有，比如次仁平治你覺得像哪裏人？”“日本人。”“那次仁平措呢？”“還是日……像藏族人的名字。”“次仁那錯呢？”“不知道。”“這就像一個泰國人的名字了。”
“對了，這就是細微的區別。但卻反映出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概念。隻可意會了。”
張建暉聽了不住點頭。
2
鄭嶼繼續看著我說：“我第一個要查的就是趙小軍所在的孤兒院。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因為他所在的孤兒院文革期間就沒有了，過程我略過吧。
經過艱難的調查，我找到了當初他們院裏的院長，老畢。
老畢說他知道趙小軍，但在武鬥中喪生了。在我確認孤兒院隻有這一個趙小軍後，我覺得馬上就要找到真相了。
老畢有些老了，所以他記憶不是很清晰。但他介紹我去找一個叫田克光的人。老畢說，趙小軍和田克光以前常在一起玩。
我找到田克光。他大約就趙科長這個年齡。田克光證實河北籍的趙小軍的確在武鬥中死了，陳誌雄文革後也早就消失不見了。他還向我講述了這段故事：
大家還記得我們的趙科長講的那個蜈蚣的故事嗎？田克光也講起了這個故事，在故事情節上和趙科長趙小軍講的沒有絲毫出入。還記得那個小誌，那個挺聰明的小孩嗎？他就叫陳誌雄！也就是在座的這位趙科長。
當時趙科長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大家忽略了一點，隻是覺得這孩子這麽小就這麽聰明，卻沒有想到，這孩子這麽小卻這麽狠。隻有聰明無比的趙科長才很高明地將人換過了，換得毫無破綻。這個蜈蚣的故事給我的記憶太深刻，7月6日那天趙小軍就是再次利用了這中心理暗示的手段殺害了麥遠雄麥局長。這是後話了。”
聽到這裏，大家倒吸一口涼氣，還是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不過這次要將“懷疑”前麵加上“極度”兩個字了。秦媛盯著我看的表情非常複雜。
我本想拿著鄭嶼父親的話題或者他和王清的過節迴敬他一下的，但這樣隻能使我更加露怯，所以我堅決不能。
我隻能任由鄭嶼繼續往下講。
“武鬥中趙小軍喪生。由於那段曆史非常混亂，陳誌雄就將自己改名叫趙小軍。至於為什麽要改，這要問坐在這裏的陳誌雄了。”
我說：“我改名不行嗎？我厭惡我的名字不行嗎？厭惡那個給我帶來噩運的名字，不可以嗎？我甚至永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行嗎？”
“可以，沒什麽不行。”鄭嶼哼了一聲。
“我改名而且不想承認，又說明了什麽？說明我殺了人？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別急陳大科長，精彩的在後頭呢。
3
我又坐火車迴來，迴到醫院重新整理思路。
沒想到這時候你來探望我，還給我帶上了什麽玉墜。諾，在這裏，還你，”說著，他把手心裏的玉墜丟到我麵前，“看到陳科長後我不敢露餡，隻能繼續裝瘋賣傻。但我決心試探你一下。當我說‘換名字，換名字！’的時候，將你這驚弓之鳥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我心裏越來越清楚：那個鬼，就是你！
你當時雖然吃驚，但迴頭你會覺得我是叫你換名字辟邪吧，你可能也沒放在心上，哈哈。但我還是不能久留，因為你陳科長的多疑和狠毒我是領教過的。我趕緊讓人幫我謊稱：我姐姐把我接到海外治療了。其實我是離開醫院到全國各地取證去了。目的就是怕你抓到我！我露出了唯一的破綻就是那句話，可惜你當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好心不得好報就算了，我的確緊張了一下，但那能說明是我基於懷疑自己換名字的緊張嗎？我是以為你被鬼負身了。哼哼。”
鄭嶼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辯解很蒼白啊趙科長。好了，暫且放下這個話題。
王清在那件案子中幫了你陳誌雄大忙。因為一開始他就說了個所謂的超時空理論，接著又有些著了魔似的推崇他的唯心論，這是王清的失策，正好中了你陳誌雄的計策。”
“哈哈，按照你這樣說，王清幫了我大忙，然後我還殺了他？這是什麽邏輯啊，哈哈。”我大聲笑道。
“王清死就死在他給你說起人名的地域性。他如果哪天再說下去，可能會導引其他人對你的懷疑，極大地威脅了你。這點對你來說也最致命，可惜我當時沒有細想下去。還有，就是你發現局麵越發不可控製，為了將你的黃養娣深深地烙在每個人的心裏，你絕殺了王清。當然，最大的目的是通過王清的死嫁禍於我，而且還可以直接強攻我的心理底線，這絕對是個一箭雙雕的計策。
陳誌雄，你真的好狠毒！”
我冷笑：“我終於聽懂你再說什麽了，你真會編故事啊。”
鄭嶼笑道：“你的名字隻是你露出的唯一的破綻，剩下的作案過程精妙絕倫啊。趙科長，我真是自愧不如。要不是王清的提醒，你這唯一的破綻根本就被忽略了。”
李局長臉色有些難看，大家臉色都有些難看，或者說非常迷惑。我知道，情況非常複雜。
對他，我當初心軟了，沒想到這個裝瘋賣傻的人如此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鄭嶼如何奈何得了我？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鄭嶼說完話後又陷入了沉默，但他卻隻是盯著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難道他又犯病了？
未曾想到，鄭嶼冷笑著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陳誌雄，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夥大驚！自然都忙不迭地看著他。我趕忙問：“陳誌雄？……李局長，這是怎麽迴事？”秦媛趕緊靠近我，死死盯著鄭嶼，嘴巴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局長也很驚訝，他忙拉過鄭嶼吞吞吐吐地說：“鄭嶼，你，你不是好了嗎？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麽？連趙科長都不認識啦？”
鄭嶼微笑道：“我當然好好的，放心李局長，我的病早就好了，我有醫院證明。我當然也認識趙小軍趙科長，可我今天要述說的是他作為另一個人---陳誌雄所發生的故事。
秦媛，對不起，我雖然知道你和趙小軍趙大科長談戀愛，但沒有辦法，我必須說出真相，我也很矛盾。”
一夥人看看我又看看鄭嶼，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
我吞吞吐吐地說：“李局長，我看，要不要找他家人來？”
李局長瞪大眼睛，表現出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半晌，他搖搖頭還是示意鄭嶼講下去，可能想聽聽鄭嶼到底要說什麽瘋話後再動手不遲。
鄭嶼不慍不火的說道：“趙小軍科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害死了王清，我非常內疚啊。”
我條件反射似地迴答：“鄭科長，你別內疚，不關你的事，王清的事大家都有責任……”
鄭嶼沒有理會我：“大家還記得王清在廣東和我的談話嗎？當然了，新來的這幾位可能不知道。
王清那天不經意地說起一個問題，不同地域的姓氏問題。他說怎麽感覺廣東人都姓陳都姓黃？甚至這個黃姓在廣東大大超過全國第二大姓王姓；而陳姓遠遠超過全國第一大姓李姓。我當時沒當作一迴事。
王清真是一個天才。可惜話題當時被一個魯智深給岔開了。”
我有些不高興了：“你想表達什麽意思？趙姓在廣東就沒有？什麽邏輯？”
“當然有，但非常少！這趙姓在我們北方，在北方是個大姓。廣東本地人中一百個裏麵能挑出一兩個了不得了。”
“那你的意思，我姓趙就不行？非要因為廣東人姓陳的多就非要讓我改姓陳？”
“自然不是！隻是你原本就不姓趙，原本就姓陳！當然，這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查出來的結果。而且，你如果叫趙智超、趙偉雄、趙誌偉我絕對不懷疑你，可是你偏偏叫趙小軍這個不屬於廣東人的名字！我就是從這裏開始懷疑你的！”
大夥狐疑地看著我，隻有張建暉、王蕭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一般，沒有異樣的表情。
“為什麽我在廣東遇襲的同時你也遇到怪事，這是不是有一方在撒謊？為什麽看見鬼的都出事了就你沒事？為什麽王清死的時候會被當胸一刀卻沒有絲毫反抗，他一定是看到了熟人！還有，這麽高超的殺人手段必定出自一個高人之手！另外，你、麥、陳標都是廣東人，難道就沒有一點聯係？最後一個原因就是我要分析的名字問題了……”鄭嶼很激動。
李局長趕緊說：“鄭嶼，別著急，慢慢說，你這個，解釋不通啊。這個理由太牽強。”
鄭嶼卻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大家知道嗎？那段時間，麥遠雄出事那段時間，知道我們的趙科長到甘肅幹什麽去了嗎？他得到了一件很棒的道具，用來裝神弄鬼！至於什麽技巧當時怎麽操作的，這個問題稍後我會詳細解釋清楚。”
“我要看看你到底要做出什麽演講來，鄭嶼。”話雖這麽說，但我感到，突然間大夥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我一個人，而秦媛還多出了一份緊張和不安。那一刻我心裏明白了：鄭嶼來者不善，惡鬥就要開始了。
李局長皺著眉頭看我一眼，親自倒杯茶放到鄭嶼麵前：“鄭嶼，坐下來慢慢談。別激動。”
鄭嶼順從地坐下來，喝口茶，慢慢說道：“我當時的確瘋了，不怕你們笑話。
我氣血衝頭一下失去理智，但我到醫院的第二天就完全清醒了。
我本想趕緊返迴局裏。猛然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尋思著，這是謀殺而不是妖孽作怪，但如此高明的技巧非常人所能為之，陳標之流更別提了。我決定：躲在暗處慢慢調查，這樣作為旁觀者會清醒很多，思維也不會被一些觀點所左右。
再說一次：這是謀殺，不是鬼魂作怪，我們不能讓鬼神這種說法迷惑了。
我從懷疑陳標開始，因為和麥遠雄接觸的隻能是他，各種跡象表明是他，但後來猛地王清的說法給了我靈感：被麥遠雄喚作小陳的絕不是陳標，絕不是！”
李局長說：“鄭嶼，你的話我聽起來覺得有些亂……”張衛東說：“鄭科長，我也聽不懂，小陳怎麽可能不是陳標呢？”
“不亂，局長，剛才你叫我什麽？鄭嶼，但您一般叫趙小軍趙科長什麽？”
“小，小趙啊。”李局長想了一會才肯定。
“為什麽您不和叫我一樣叫他全名？這就是區別！就是因為我的名字是兩個字，而趙小軍是三個字。不信你再看看其他科室、其他單位的叫法。一般來說，在比較熟的同事之間，比自己年輕或者年齡相仿的，兩個字的人一般都叫全名，三個字的人，省略姓叫後兩個字，或者在姓前加個小，小張小李的。”
張衛東驚唿：“真的這樣！我們科室我和張建暉都被叫名字因為有兩個姓張的，如果一個，肯定是小張了。”
鄭嶼大聲說：“沒錯，麥遠雄和陳標是故交，他最有可能叫陳標為阿標，要不就是：陳標。絕不可能叫他小陳！”
大家都盯著我。
我笑道：“繼續演下去，繼續。這能說明什麽？”
鄭嶼看也沒看我：“我對醫生說出自己的想法，醫生同意了，就允許我自由出入醫院。開始那些天我到處查證‘小陳’這個名字問題，想把這個姓陳的找出來，但是，收效都不大。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王清的話：王清曾經說過他發現姓氏很有地域性，於是我查了很多資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找資料吧。我找周圍的很多人論證過，甚至各地跑……更深化了解了這個理論：
很多省份和其他省份相比，都有他獨特的姓氏甚至名字：廣東人姓陳、姓黃的特別多；外省不常見的邱姓、梁姓、麥姓、莫姓在廣東也很多。廣東客家曾姓、廖姓、邱姓非常多；江浙人周姓、汪姓多；東北人高姓多[現在發現的確這樣：高崗、高瀾、高峰、高豐文都是東北人]、華北趙姓、楊姓、王姓；上海翁姓；福建鄭姓、林姓、陳姓；四川唐姓、劉姓、鄧姓、陳姓；山東孔姓；迴族馬姓；朝鮮族金姓、樸姓、崔姓……這些姓的比率相比全國高得多！
我走了一趟廣東。我又一次到了廣東z市公安局，因為他們認識我，所以很爽快協助了我。我翻看戶口記錄的時候作了個排列，尤其中國的大姓。”
我冷冷道：“你真無聊啊。”
鄭嶼絲毫不理會我的諷刺：“咱們國家的大姓排列是：李王張劉陳楊趙黃，在廣東完全不是這樣，是：陳黃張李劉林，王不多。猛地發現廣東本地人基本沒有趙姓！
我在迴憶，廣東唯一一個趙姓，居然是我們趙小軍科長！我馬上想：來自廣東的趙科長如果姓陳，這個兇殺條件將會吻合得多好啊。”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甚至頭暈目眩，幾乎不能思考下去。
進一步研究發現，廣東人名字也很有特點。廣東基本沒有可能會有叫趙小軍的人。我心裏明白了幾分，更加肯定了我的這個想法。”
“都是中國人，名字會有不同嗎？”張建暉問了一句。
“有，比如次仁平治你覺得像哪裏人？”“日本人。”“那次仁平措呢？”“還是日……像藏族人的名字。”“次仁那錯呢？”“不知道。”“這就像一個泰國人的名字了。”
“對了，這就是細微的區別。但卻反映出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域概念。隻可意會了。”
張建暉聽了不住點頭。
2
鄭嶼繼續看著我說：“我第一個要查的就是趙小軍所在的孤兒院。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因為他所在的孤兒院文革期間就沒有了，過程我略過吧。
經過艱難的調查，我找到了當初他們院裏的院長，老畢。
老畢說他知道趙小軍，但在武鬥中喪生了。在我確認孤兒院隻有這一個趙小軍後，我覺得馬上就要找到真相了。
老畢有些老了，所以他記憶不是很清晰。但他介紹我去找一個叫田克光的人。老畢說，趙小軍和田克光以前常在一起玩。
我找到田克光。他大約就趙科長這個年齡。田克光證實河北籍的趙小軍的確在武鬥中死了，陳誌雄文革後也早就消失不見了。他還向我講述了這段故事：
大家還記得我們的趙科長講的那個蜈蚣的故事嗎？田克光也講起了這個故事，在故事情節上和趙科長趙小軍講的沒有絲毫出入。還記得那個小誌，那個挺聰明的小孩嗎？他就叫陳誌雄！也就是在座的這位趙科長。
當時趙科長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大家忽略了一點，隻是覺得這孩子這麽小就這麽聰明，卻沒有想到，這孩子這麽小卻這麽狠。隻有聰明無比的趙科長才很高明地將人換過了，換得毫無破綻。這個蜈蚣的故事給我的記憶太深刻，7月6日那天趙小軍就是再次利用了這中心理暗示的手段殺害了麥遠雄麥局長。這是後話了。”
聽到這裏，大家倒吸一口涼氣，還是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不過這次要將“懷疑”前麵加上“極度”兩個字了。秦媛盯著我看的表情非常複雜。
我本想拿著鄭嶼父親的話題或者他和王清的過節迴敬他一下的，但這樣隻能使我更加露怯，所以我堅決不能。
我隻能任由鄭嶼繼續往下講。
“武鬥中趙小軍喪生。由於那段曆史非常混亂，陳誌雄就將自己改名叫趙小軍。至於為什麽要改，這要問坐在這裏的陳誌雄了。”
我說：“我改名不行嗎？我厭惡我的名字不行嗎？厭惡那個給我帶來噩運的名字，不可以嗎？我甚至永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行嗎？”
“可以，沒什麽不行。”鄭嶼哼了一聲。
“我改名而且不想承認，又說明了什麽？說明我殺了人？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別急陳大科長，精彩的在後頭呢。
3
我又坐火車迴來，迴到醫院重新整理思路。
沒想到這時候你來探望我，還給我帶上了什麽玉墜。諾，在這裏，還你，”說著，他把手心裏的玉墜丟到我麵前，“看到陳科長後我不敢露餡，隻能繼續裝瘋賣傻。但我決心試探你一下。當我說‘換名字，換名字！’的時候，將你這驚弓之鳥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我心裏越來越清楚：那個鬼，就是你！
你當時雖然吃驚，但迴頭你會覺得我是叫你換名字辟邪吧，你可能也沒放在心上，哈哈。但我還是不能久留，因為你陳科長的多疑和狠毒我是領教過的。我趕緊讓人幫我謊稱：我姐姐把我接到海外治療了。其實我是離開醫院到全國各地取證去了。目的就是怕你抓到我！我露出了唯一的破綻就是那句話，可惜你當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好心不得好報就算了，我的確緊張了一下，但那能說明是我基於懷疑自己換名字的緊張嗎？我是以為你被鬼負身了。哼哼。”
鄭嶼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辯解很蒼白啊趙科長。好了，暫且放下這個話題。
王清在那件案子中幫了你陳誌雄大忙。因為一開始他就說了個所謂的超時空理論，接著又有些著了魔似的推崇他的唯心論，這是王清的失策，正好中了你陳誌雄的計策。”
“哈哈，按照你這樣說，王清幫了我大忙，然後我還殺了他？這是什麽邏輯啊，哈哈。”我大聲笑道。
“王清死就死在他給你說起人名的地域性。他如果哪天再說下去，可能會導引其他人對你的懷疑，極大地威脅了你。這點對你來說也最致命，可惜我當時沒有細想下去。還有，就是你發現局麵越發不可控製，為了將你的黃養娣深深地烙在每個人的心裏，你絕殺了王清。當然，最大的目的是通過王清的死嫁禍於我，而且還可以直接強攻我的心理底線，這絕對是個一箭雙雕的計策。
陳誌雄，你真的好狠毒！”
我冷笑：“我終於聽懂你再說什麽了，你真會編故事啊。”
鄭嶼笑道：“你的名字隻是你露出的唯一的破綻，剩下的作案過程精妙絕倫啊。趙科長，我真是自愧不如。要不是王清的提醒，你這唯一的破綻根本就被忽略了。”
李局長臉色有些難看，大家臉色都有些難看，或者說非常迷惑。我知道，情況非常複雜。
對他，我當初心軟了，沒想到這個裝瘋賣傻的人如此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鄭嶼如何奈何得了我？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