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淩風在宮門口遞上了求見太子的折子——有隨意進出皇宮的自由,不代表可以隨意見太子。然而他從下午等到日落,太子召見的消息卻一直沒有傳來。

    司馬淩風鬱悶的想:“不應該啊,這是事關屠的大事。抓來的這批殺手可都是去年年底湧入長安的江湖人,搞不好那批江湖人大量的湧入長安就是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可絕不是小事,可太子怎麽就不見他呢?”

    司馬淩風也是個死心眼,若是鍾毓肯定想不見就不見吧,估計他忙,明天來也是一樣。可是司馬淩風死強,他非要等太子的消息。

    結果等啊等,等到夕陽的餘暉都散盡了,等到宮門口點起了燈籠,守宮門的都換了一批,還是沒等到消息。

    直到王東易休沐出來。

    王東易遠遠就看到司馬淩風寒風瑟瑟的站在宮門口,形單影隻,望眼欲穿,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出來。

    王東易原本心事重重,見此一個激靈,什麽為難的東西都嚇飛了。他心說:“司馬怎麽了這是?”

    王東易腦補出兄弟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眼巴巴的能指望的幫手,也就是自己,現在才抽開身,自動產生救助來遲的愧疚,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古道熱腸的說:“兄弟,有事說!”

    司馬淩風盼星星盼月亮,正主沒盼來,湊熱鬧的倒盼來了,他白了一眼:“沒你什麽事。”

    王東易:“……”

    司馬淩風:“我求見太子呢,等了一個下午了,都沒消息。”

    王東易沒好氣的哼道:“你今天是見不到了,死心吧。”

    司馬淩風的好奇立刻被吊了起來:“喲,出了什麽事,太子很忙?燕國又打過來了,還是出了什麽天災人禍?”

    王東易兩片唇瓣抿成一線,壯烈的守衛著滿嘴江山。

    司馬淩風瞧著他的樣子不對勁,也不再等太子,把他拉上馬車,一路開到王大錘的府邸,輕車熟路的走進他的房間,關上門,這才說:“說罷,這是你的地盤,附近沒人。”

    王東易的目光從司馬淩風身上挪到地上,再從地上飛到房梁之上,吱吱唔唔了半天,才說:“也沒什麽事,就是陛下好像病了。”

    司馬淩風的眼睛眯起來,他細細的打量起王東易,狐狸似的目光看得王東易心虛不已,正想著莫不是司馬也知道了,隻聽到他說:“陛下不是早病了嗎?”

    司馬淩風的語氣

    十分隨意,好似理所當然——可不是麽,陛下已經病好久了。

    王東易一口氣吐不出來,鬱結在胸口,感情這個馬大哈沒聽出來他是什麽意思!

    如果這個時候司馬淩風聽出來了,追著問具體情況,王東易還可能因為宮帷□□不方便說,可現在司馬淩風根本沒聽出來,王東易卻又偏覺得這件事不說不痛快。

    總之,人的賤性,由來已久。

    王東易把門打開,四下看了看,確定真沒人,這才關上門說:“我現在沒給聖上守宮門,自打狩獵迴來後,就被調往太子身邊做帶刀侍衛。”

    司馬淩風嗯了聲:“我知道啊。”

    王東易:“難道你沒發現太子把皇宮裏的禦林軍和守衛都換了批人,簡直像大換血?”

    司馬淩風沉默了片刻,皺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東易坐到司馬淩風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太子軟禁了陛下。”

    司馬淩風眼睛都瞪大了,立即從板凳上跳起來,被王東易一巴掌扯迴原位,捂住嘴,輕聲警告:“小點聲音。”

    司馬淩風驚惶未起,驚疑已至,他壓低了聲音問:“為什麽?”

    王東易:“我先前也不知道,隻是猜到陛下和太子間不愉快。直等到後來全部換人,尤其是陛下身邊全部換了人後才開始留心,原來是陛下想改立國儲。”

    今晚的驚嚇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司馬淩風好生安慰了自己嚇得漏風的心髒,這才半帶哭腔的說:“陛下這是為什麽啊。”

    “誰知道呢,”王東易歎道:“太子也不算差,尤其是跟其餘幾個皇子比,真把江山交到他們幾個手中,指不定得怎樣呢。”

    司馬淩風:“那後來呢?太子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軟禁陛下,禁止陛下之間見外臣。但是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今天上午陛下突然和三皇子見麵了。”

    司馬淩風驚詫道:“陛下想把皇位偷偷傳給三皇子?”

    王東易:“嗯,估計差不離。我跟著太子趕過去的時候,也不知道陛下拉著三皇子說了多久。後來我在宮門外麵守著,也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隻知道三皇子出來的時候都尿褲子了,是被人扶出來的,軟禁在景仁宮裏。”

    司馬淩風想象著王東易在這樣洶湧如潮的暗流裏左支右吾,難得生起了同情心,拍拍他的肩膀:“你打算怎麽辦?”

    王東

    易歎了口氣:“這事我誰也沒告訴。咱爹娘包括蒜頭爹,肯定是跟陛下一條心,但咱們又和太子一條線,所以站誰都不好。”

    司馬淩風倒沒有考慮這麽深遠的問題,他捉摸了會問:“你說陛下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廢太子?難不成……”

    王東易洗耳恭聽。

    司馬淩風腦子裏有個大膽的猜測:“難不成太子把陛下的某個妃子睡了?”

    王東易:“……”

    他伸出蒲扇大的手,對著司馬淩風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去你的。”

    鍾毓開始在房間裏研究醫術,翻箱倒櫃,把多年的全翻了出來。不管郭殊涵最後能不能醒,至少他得拚盡全力。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侯府大院的丫頭們不敢打擾他,他足足與世隔絕的待了近十天。

    直到鎮遠侯來告訴他一個消息。

    “巡防營裏關押的那些黑衣人,全被殺了。”

    彼時鍾毓正沉浸在醫術裏,聞言想了好一會,才憶起那些黑衣人是誰。

    鍾毓愣住了:“誰殺的?”

    “沒消息,隻聽說是被人連夜暗殺的。無一個活口。巡防營看守的人竟毫無察覺。”

    比起誰殺的他們,鍾毓現在更關心為什麽要殺?

    能說的他們都已經說了,這個時候殺人滅口還有什麽意義?

    還是說正因為他們說了不該說的,才慘遭滅口?

    鍾毓忽然想起之前郭殊涵無論如何都不肯告訴他他背後的人是誰。

    莫非,他們是一起的?

    是屠?

    鎮遠侯打斷了鍾毓的思緒:“但是現在我要和你說的,是這件事太子已經知道了。我怕他意氣用事,舉兵討伐屠。”

    鍾毓腿傷還沒好,站一會就疼,他一邊撐著桌子坐下,一邊說:“這事別說是太子,就是尋常老百姓家也不會忍。”

    鎮遠侯搖頭道:“這段時間長安城的事情太多了,一樁樁一件件,總讓人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加上前幾天飛隼來信,你當時也在,那是襄樊城門領徐渭,我以前的同袍,傳來的。他說襄樊城外,老有些不知來曆的人擅闖。他已經提高了警惕,但還是擔心怕燕國來犯。”

    襄樊在齊燕兩國邊境,一旦開戰,那裏是第一戰火。

    鍾毓一驚:“爹,您覺得燕國進攻的可能性有多大,他

    們不是才投降嗎?”

    鎮遠侯歎道:“為父不知。徐渭自己也說都是些來曆不明的人,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燕國的探子。怕是自己風聲鶴唳,又怕貽誤了軍情。”

    鍾毓想了想說:“那要是圍剿屠,勝算的把握有多大?”

    鎮遠侯沉默半晌,“如果是我去,勝算大概在四六之間,畢竟當年我和他們交鋒過,也算知曉點情況。但如果換了別人,怕是隻有五五之數。”

    屠的人馬並不多,頂多不過三五千,還有不少分散在外,所以舉國之力定能破之。但是齊國耗戰太久,軍隊青黃不接,邊防的戰士動不得,隻能從各地的駐軍裏調出征用。

    屠的殺手是一盤散沙,可以以一敵十,卻不能以百敵百,按理說軍隊的鐵蹄踏過去,本應該勢如破竹。但是屠的殺手心太穩,他們寧肯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鎮遠侯當年就是吃的這個虧。

    而侯爺這邊新組建的兵,彼此的契合度根本無法在短時間融合,在調度和指揮上都有問題,不像玄虎營的兵一樣,用起來得心應手。

    所以真的開戰,從長遠來看,齊國不會吃敗仗,可國力不知道能不能維持那麽久。而往近了看,大概就是侯爺說的四六之數。

    不過憑鍾毓對他爹的了解,他爹說話向來不說滿,他說四六之數,沒準能做到三七。那對於進攻屠來說,就夠了。

    可是現在還有個大問題,那就是長安內太不穩定了。如果打到一半,長安出問題了,那該怎麽辦?

    鎮遠侯來找鍾毓,就是這個問題。

    鍾毓皺眉,十分不情願:“找我也沒轍啊,太子又不聽我的。”

    鎮遠侯看著鍾毓的目光裏帶著某種了然的東西。

    鍾毓:“……”他汗毛一豎,幾乎奪門而逃,好懸才克製下來,心驚膽戰的看了眼他爹,又迅速的別看眼去。

    好半晌才尷尬的開口:“那啥,嗯,成吧,我迴頭抽個時間去聽聽太子的意思。”

    說罷,奪門而逃。

    連跛了條腿都無法阻止他奔馳的內心。

    鍾毓做賊心虛的跑迴房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恰巧看到了桌上攤開的沒看完的針灸書。

    書上正不遺餘力的講解著人腦上的各大穴位,並不厭其煩的說明如何施針,可以怎麽緩解……疲勞、失眠、頭暈等多種症狀。

    保證針到病除。

    沉思良

    久,鍾毓決定給郭殊涵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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