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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戒大師按照自家青燈老祖的指示找過來的時候,正撞上了抱著小核桃坐在門口的江澄。


    江澄以為按照刑戒大師一貫看她不順眼的樣子,會對她怒目以對,結果這位濃眉壯實的怒目金剛看到她後,很是小心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連一眼都沒有多看她,完全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樣子。


    剛準備和人打招唿卻被直接忽略了的江澄:“……誒?”這是什麽情況?隨即江澄反應過來,她和刑戒大師也已經幾年沒見了,她的外表還變化的這麽大,直接從陽光美男子變成了嬌弱美女子,所以刑戒大師沒認出來她也很正常。


    殊妄能一下子就認出來,是因為人家記人不靠眼睛靠氣息啊。而刑戒大師,這個耿直又金光閃閃的壯漢,心眼實在不多。


    江澄眼睛一眯,就樂顛顛的抱著小核桃也走進了院子,跟四處尋找青燈大師蹤跡的刑戒大師打了個招唿。


    “喲~刑戒大師,許久不見了。你找青燈大師嗎?他剛才出門去給隔壁老叔驅除魔氣了,過會兒就迴來,你先坐下等等吧。”江澄一副熟稔的表情,熱情的招待刑戒大師,把小核桃放在凳子上,挽起袖子賢妻良母的沏上了茶。


    刑戒大師愣愣的看著麵前這個有點眼熟的女人笑盈盈的,以一種女主人的姿態招唿自己,忍不住內心茫然表情嚴肅的問道:“你是誰?”


    江澄等的就是這個,她將茶杯推到刑戒麵前,笑靨如花的道:“我是江澄啊,從前還在上雲寺住了幾月的。”


    刑戒:“……”壯漢的表情有一瞬空白,然後他迴過神,虎著臉聲如洪鍾,“修士莫要與我開玩笑,江澄乃是男子,你分明是個女子!”


    江澄也愣住了,她是真沒想到,刑戒大師,竟然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漢子!這是多麽沒心眼的一個大師啊!不過,她似乎還真的沒有對刑戒大師說過自己是個妹子呢。


    江澄和刑戒大師麵麵相覷,坐在一邊的小核桃滿臉好奇的看著金光閃閃的大和尚,忽然爬下了凳子,走到他身前仰頭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看著刑戒大師沉甸甸金閃閃的耳環和胸膛上掛著的十幾個金圈圈。


    刑戒大師有個毛病,他對小孩子最沒辦法了,那種軟綿綿的,戳一下甚至隻要他虎一下臉就會哭的孩子簡直比妖魔鬼怪可怕一千倍。從前江澄不知道,但現在看著刑戒大師忌憚甚至有些畏懼的表情,她知道了。


    想起刑戒大師從前每次看到她都沒有好臉色,好幾次直言讓她不要靠近青燈大師,江澄和善的笑了。


    於是等到青燈大師迴來,他發現了小核桃正在裝扮一個‘新娘子’。這位‘新娘’戴著紅色的蓋頭,露出半張粗獷的臉龐和被塗得鮮紅的烈焰紅唇,身上掛滿了首飾,本就戴了不少的金色圈圈,如今更是整個一個移動的首飾盒,或者說移動的花瓶。小核桃還在不斷的往他身上掛漂亮的絲帶,可憐的披了一床大紅床單的‘新娘子’整個壯碩的身子都僵硬了。


    身上掛著個軟綿綿小孩子的刑戒大師一動不敢動,眼睛瞟到進門來的青燈大師,頓時雙眼大亮,爆發出喜悅的光芒,高喊道:“師祖!”


    饒是對外表毫不在意的青燈大師,在這種堪稱史詩級的辣眼裝扮前,也頓了一下腳步。他就這麽頓了一下,房間裏迎出來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


    “青燈大師,你迴來了,辛苦了,過來坐下歇歇吧。”江澄笑的見牙不見眼,“刑戒大師來了一會兒了,他很喜歡孩子,我就讓小核桃陪他玩了一會兒,看小核桃,多開心呀~”


    正在裝扮新娘子的小核桃轉過來一張不太開心的驕傲臉,臉上並沒有笑容,還有點對於自己媽媽表現出來的無奈。她慢吞吞的從刑戒大師的手上爬下來,走到江澄身邊坐好。江澄獎勵的摸了摸大殺器女兒的小臉頰,又看了看那邊猛地鬆了一口氣的刑戒大師,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刑戒大師拖著叮鈴哐啷的一身大步走了過來,對青燈大師道:“師祖,這女子竟說自己是之前的江澄,可笑,男子怎麽會變成女子!滿嘴胡說八道!”脾氣不好的大和尚一邊說一邊用自己的牛眼瞪江澄。


    江澄笑吟吟的,“都說了,我從前長得像男子,生了孩子之後就長得像女子了,你要不信,聽聽你家師祖怎麽說啊~”


    刑戒大師看向青燈大師,然後被他來了個會心一擊。


    青燈大師說:“確實是江澄。”


    江澄好像聽到了刑戒大和尚心靈崩塌的聲音,隻見他先是十分不能置信的看著江澄,然後慢慢的將眼神放到了旁邊方才折騰了他好大一會兒的小核桃身上。一根筋的大和尚此刻竟然出乎意料的思維敏捷起來,仿若醍醐灌頂,他忽然火燒屁股一樣的跳了起來,指著小核桃抖著嗓子喊道:


    “莫非,莫非這娃兒是師祖的孩子!”


    喊完,他見青燈大師平淡的點點頭,頓時崩潰了,高壯的肌肉粗漢子忽然蹲在了地上雙眼含淚的哭道:“師祖……嗚嗚嗚……”


    上雲寺的和尚們對於青燈大師都有種麵對偶像標杆一樣的崇拜,刑戒大師更是青燈大師的首席迷弟,當年刑戒大師知曉自家師祖破戒後,就難受的當場去堵江澄了,雖然說看到江澄的小身板什麽都沒好意思做,但是態度擺在那,堅決的拒絕江澄再接近自家老祖,害老祖破戒受罰。


    但是他沒什麽心眼,千防萬防最後還是沒防住,孩子都有了,這種當頭一棒如遭雷擊的感覺,這種偶像破滅的感覺,把這個漢子打擊的嗚嗚嗚捧著大臉哭了起來。


    在一旁圍觀著的江澄先是怔愣,然後覺得好笑,但是聽到他真切的痛苦,又忽然覺得有些愧疚起來。她不知道這種信仰的感覺,但是也差不多明白自己大概是刑戒大師眼中玷汙了他信仰的人。


    說起來,青燈大師雖然是個和尚,但是因為他很不一般的態度,江澄真心沒有太多讓一個出家人破戒了的壓力,因為青燈大師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平淡,所以他的態度影響了江澄,也讓江澄沒有壓力。


    上雲寺的和尚們都很友善,知道他們事情的殊妄也表現的如同他師傅一般正常,所以江澄雖然有這個概念,卻一直沒有太大的感覺,破戒,與一個女子生下孩子,對於一個佛門弟子來說,是多麽嚴重的一件事。而現在,刑戒大師的痛哭讓江澄忽然真切的明白了過來。


    刑戒大師還穿著那一身奇怪的裝扮,哭的傷心,整個院子都迴蕩著他中氣十足的哭聲。江澄皺著眉,不知該說些什麽。她偷偷看了一眼青燈大師,他也沒說話,大概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澄不清楚,大師是真的不在意破戒,還是隻是為了讓她沒有負擔才表現的不在意,事實上江澄覺得很有可能是後者,畢竟刑戒大師的態度才是她認知中正確的。不過,青燈大師也不是一般大師,說不定他是真不在意?


    在這種肅穆悲傷的靜默中,青燈大師忽然開口道:“別哭了,聲音太大,打擾他人。”


    江澄:“……”等等,大師雖然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善帶笑,但你是不是太直接了!人家可是很認真的在傷心啊,這種時候你難道不該拿出神棍忽悠的態度給人家灌一碗雞湯先嗎!


    江澄心中呐喊著,然後看到刑戒大師聽話的閉上了嘴。這位眼眶通紅的壯漢看上去很可憐,臉上的妝都花了,搞笑的很,可是江澄笑不出來了,她還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師祖,我失態了。”刑戒大師吸吸鼻子說。


    一直沒說話的小核桃這時候,忽然拍了拍自家媽媽的手,然後她掏出自己的小手巾走到刑戒大師麵前,給他把臉上亂七八糟的紅色擦掉了,還順便擦了擦眼淚。完了,小核桃還出乎意料的在刑戒大師的糙漢臉上mua親了一口。


    “對不起,給你畫花臉,你別哭了。”


    被親了一把的刑戒大師忽然臉上爆紅,手忙腳亂的往後跳了一大步,盯著小小一隻的小核桃,大有她再靠近一步就轉身逃跑的趨勢。


    小核桃沒再折騰這個紙老虎,迴到了媽媽的身邊,被媽媽摸著臉頰給了一個鼓勵之吻。


    青燈大師此時才認真看向刑戒大師,道:“刑戒,你是否覺得我不該破戒。”


    刑戒大師垂下腦袋,活像個麵對班主任的小學生,“……我、弟子覺得,師祖所作所為必有緣由,可是……”


    “刑戒。”青燈大師道:“就算你覺得不該,我也已經破戒了。”


    刑戒大師受到會心一擊,掉血一萬。江澄默默解說。


    但是青燈大師沒有就這麽算了的意思,又接道:“殺戮道的佛修重修身,但是修心為本,刑戒,你當多修心了。”


    刑戒大師滿臉羞愧,腦袋垂的更低。


    “去吧,誦經百遍,再來與我說話。”青燈大師說完,刑戒大師已經肅容稱是,然後端正的坐到一邊乖乖誦經了。


    江澄:“……”差點忘了,青燈大師是個很嚴厲的大師,還很任性。


    “大師,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小核桃的身份我不會隨便告訴別人。”江澄摸著女兒的頭發說。


    青燈大師卻搖搖頭,“無事。”


    “但是會對你有影響。”江澄歎氣。


    青燈大師:“沒有影響。”


    江澄:“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青燈大師:“沒有麻煩。”


    江澄:“肯定有。”


    青燈大師:“沒有。”


    江澄忽然挑眉,“大師你難道很想告訴別人小核桃是你女兒嗎?”


    青燈大師:“事實而已,不論他人知不知曉都無甚大礙,你隨心即可。”


    江澄:這老和尚還真是沒有一點破綻啊,完全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麽想!不管是迂迴還是直接都完全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惡!


    不知道青燈大師與刑戒大師說了些什麽,總之一席談話過後,刑戒大師仿佛受到了洗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他見到江澄,竟然還第一次和顏悅色的和她打了招唿,把江澄嚇了一跳。


    刑戒大師留在了這裏,青燈大師就離開了。江澄想要一同去,但青燈大師並沒有答應。不答應……江澄還是當做沒聽見的跟上了。


    蒼茫荒蕪的大地上,一個穿著白色僧衣的和尚徐徐往前走著,在他頭頂三米處,一把銀色的劍懸在空中,上麵坐著一大一小母女兩個,江澄興致勃勃的給女兒講傳說中四大兇地的傳說,著重講了他們將要去的葬地。


    講一會兒,走出了荒蕪的地界,來到一片青山綠水的路上,雖然處處都有災難,但沒有被破壞的地方也有。這種場景比那些死界附近的壓抑看著舒適多了,當然太陽也很大。江澄撐起傘,迎著涼涼的風禦劍,不知道有多逍遙。


    小核桃坐在媽媽身上,時不時往下看看,見到爸爸腦袋上的反光,她好奇的問媽媽,“爸爸不熱嗎?”


    江澄哈哈一笑,“沒事,你爸他心靜自然涼。”


    雖然這麽說,但等青燈大師停下來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的時候,江澄還是落下去,給他送了一壺靈泉水。


    天氣太熱了,坐在陰涼的樹蔭底下喝著冰水,簡直舒服極了。江澄抬眼看旁邊的青燈大師,他不知為何不著急趕路了,還在那念起了經。坐在江澄懷裏的小核桃首先堅持不住,昏昏欲睡最後一腦袋磕在江澄手上。


    然後江澄也沒能堅持多久,撐著腦袋就睡著了,然後手中一滑,啪的倒在了青燈大師的腿上。


    綠樹濃蔭下,知了聲聲。母女兩唿唿大睡,青燈大師停下念經,盯著麵前一行忙忙碌碌的螞蟻,抬手點了點江澄的額頭。


    等江澄抱著女兒醒過來,發現天邊殘霞晚照,腳下多了個螞蟻窩,而大師不見了。


    “臥槽!太卑鄙了!竟然念經把我們念睡著然後直接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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