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殘墨在家做針線活,準備縫一條短裙送給林涓喜,手機突然響了。


    是劉逸宸,她接通了電話。


    “喂,幹什麽呢?”


    “縫東西呢!你又想吃什麽了?”


    劉逸宸忍俊不禁:“我好像不嘴饞就不找你?”


    “難道不是?”


    “好吧,其實,我忽然想吃你做的廣式點心了。”


    殘墨咯咯笑了:“我就說你想吃好東西了。可以,你周六過來吧,我給你做。”


    到了星期六,劉逸宸早早到了,載著殘墨一起去買齊食材,迴來幹活。


    劉逸宸剝著蝦殼,將一顆顆晶瑩細嫩的蝦仁放進雪白光亮的磁碟裏,說:“殘墨,知道粵菜裏有道龍虎鬥嗎?”


    殘墨停了手裏的活,側過臉,水盈盈眼睛注視著他:“你吃過?”


    “嗯,貓肉味道不錯哦!”


    殘墨被激怒了,揚起手中蓮藕打在劉逸宸肩膀上:“你太惡心了!”


    劉逸宸有意逗她,見她惱了,忙轉移話題:“殘墨,你知道我妹和李公子的事嗎?”


    “林小姐?”


    劉逸宸繼續剝蝦仁:“我妹昨天告訴我,她和李公子的事。聽說你和涓喜關係不錯,你覺得她現在幸福嗎?”


    殘墨停下手中活,垂手,笑容淡了,帶著歉然說:“我不敢在背後議論主人,抱歉!”


    劉逸宸笑道:“我隨便問問,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殘墨低眉斂目,噤口不言。


    過了片刻,殘墨說:“主人給我們提起劉公子,總是讚不絕口——我家主人特別欣賞你。劉公子,你沒事去敝府走走,和主人下下棋,喝喝茶,想來主人也歡迎得很。”


    劉逸宸看著手中青色的蝦,果斷掐去頭,將無用的丟進垃圾桶,說:“好。”


    他心中是感激的,殘墨不敢對李鄴發表評論,卻暗示他,讓他自己去問。


    其實這才是他此次來的目的,而不是香甜可口的廣式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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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一年四季溫度、濕度都非常宜人,遺憾的是沒有陽光和清風。


    李鄴宛如最好的主人,將劉逸宸邀請到了花廳。


    彼此落座,地黃站在李鄴身後,玲瓏雅致的花廳就賓客三人,侍從婢女都被遣走了。


    李鄴吩咐地黃泡了錫蘭紅茶,後者一直帶著謙卑的微笑,手法老練,動作輕柔。


    劉逸宸了然,服侍在側的不是奴役,而是地黃大人,況且,地黃在李府諸人中,地位非同一般,足見李鄴對他的重視。


    賓主相談甚歡,紅茶味道淡了,李鄴說:“地黃,把咖啡端上來。藍山珍珠豆,涓喜說你喜歡喝。”


    後一句是對劉逸宸說的,劉逸宸一笑道:“看來我今天要好好品品了。李公子,聽涓喜說,你和她——”


    李鄴笑笑說:“你知道了?”


    劉逸宸點點頭,這時,地黃將咖啡端了上來,先給劉逸宸盛,再給自己主人盛。


    劉逸宸看著李鄴給咖啡裏加了很多牛奶方糖,不由笑了:“喝不慣?”


    “太苦了,多放點糖和奶,味道還湊合,有點像烤焦的牛乳芙蓉糕。算起來,我上次喝這玩意,還是在你外公那兒。”


    “嗯,我外公也喜歡喝。”劉逸宸微微一笑,“李公子,我就這麽一個妹妹,現在交給你了,她那些小缺點,你要多包容啊!”


    李鄴一笑:“我覺得她很好,沒什麽讓我包容的地方,倒是她得包容我,不能常常陪她。”


    劉逸宸飲了口咖啡,說:“我姑姑和姑父一直關係不好,對涓喜很淡,她可以說是在舅家長大的,我和她是表親,其實和親兄妹一樣。我呢,就希望她能找個對她好的人,一輩子開開心心、幸幸福福,如果她過得不好,我會難過的。像我外公,怕過什麽了?臨老了卻放心不下我小姨,拉著她的手,眼淚汪汪就是說不出話。”


    劉逸宸冒著風險提起紀白露,確實是一心為妹——李鄴看了劉逸宸一眼,劉逸宸也抬起眼眸,兩人目光相撞,一秒鍾之後,李鄴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鄭重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辜負她。”


    劉逸宸一笑:“李公子這麽說,我真替妹妹高興。下一杯我想喝冰咖啡——”


    “好。地黃——”


    ——————————————————————————————————————


    不久,昆侖山“雲海玉怪”池玉琛邀請李鄴去賞雪,又過了不久,龍王敖淩請李鄴去水晶宮參加他家公主的滿月酒宴,李鄴都帶著林涓喜,將她介紹給眾人。


    又過了段時間,東海龍王敖淩舉辦了一次盛大的宴會,因為考慮到有些人不能入水,就在敖淩的陸上別宮舉行。


    蒙上眼睛到了陸上別宮,這裏修建得和水晶宮一般璀璨奢華,筵席貴客,除了幾位神仙,就是和敖淩要好的魔頭了。


    席間賓主盡歡,相安,結束之後,李鄴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看著那些鼻孔朝天的神仙們一個個走了,經過魔頭身邊時,鼻子輕輕“哼”了聲,挑著眼角斜斜一睃,昂頭飄然遠去,“雲海玉怪”池玉琛覺得好笑,低聲對李鄴說:“看看他們,脖子抽風。”


    李鄴還沒怎麽樣,一位仙女碰巧聽到了,擦肩而過時對池玉琛狠狠來了個秋波。


    待神仙們終於走完,池玉琛吐出一口氣放鬆了直挺挺的腰板,在敖淩腳邊席地坐下,一條腿蜷起,一條腿伸直,胳膊搭膝蓋上,揉著臉說:“終於走了,腰疼腿疼臉疼,真折騰人!”


    林涓喜忍俊不禁。初見池玉琛,她陣陣膽寒,這個魔頭身材魁梧,膚色微黑,容貌英武,最重要的是,額頭生著兩個犄角,可怕極了,但幾個小時的相處,她了解到此人表麵威嚴兇狠,私下裏卻是跳蕩不羈。


    敖淩端坐於王位上,好似全世界的優雅和聖潔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卻是吐出一句話:“人到這世上就是來受折騰的——林小姐,那幫神仙走了,晚上還有家宴,都是自己人。”


    池玉琛微微一笑,說:“李鄴,剛才宴會沒見那個人,高興得很啊!”


    李鄴端著繪有青花的瓷茶盞,寬大的袖口垂瀉下來,聽這話便瞅著池玉琛。


    池玉琛眼珠一轉,哈哈笑道:“不過,我告訴你一聲,玉茗一會兒就來了。”


    林涓喜敏感地掃了幾人一眼:“玉茗是誰?”


    池玉琛和敖淩迅速互看一眼。


    李鄴溫和地說:“玉茗,就是池玉茗,玉琛的妹妹,外號‘碧眼赤練’,一千年前和我好過,但是性格不合,老吵架,就分了。”然後他瞥了池玉琛一眼,說:“嫂子今天怎麽沒來?”


    池玉琛莫名其妙:“你嫂子身子不舒服。”


    “哦,是不是去杭州療養了?”李鄴呷了口茶,慢吞吞說。


    池玉琛的神色在聽到“杭州”兩字時變了。


    林涓喜十分奇怪,杭州那好地方有這麽驚悚嗎?


    林涓喜不解,敖淩卻是知道的,池玉琛懼內,最近才在杭州偷偷置辦了一個外室,他不禁失笑:“李鄴,饒他這一迴吧!”


    李鄴忍笑說:“嘿嘿,小弟是那樣的人嗎?不過隨口提提,兄這樣子,倒讓小弟過意不去了。”


    池玉琛嘿嘿一笑:“說的是,說的是。”


    林涓喜卻不鬆口:“李鄴和池玉茗為什麽分開的?”


    池玉琛有心悔改,就笑道:“兩人在一起成天打架,從陰曹地府打到淩霄寶殿,怨聲載道人神共憤,就分了。然後,我妹子嫁給了武夷山神,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敖淩微微笑著,優雅地說:“李鄴這家夥脾氣不好,容忍度極其有限,玉茗又是個公主性子,兩人能待一塊兒?”


    林涓喜看了李鄴一眼,他依舊恬淡的表情:“此言非虛。”


    敖淩體貼地說:“李鄴,離晚宴還有幾個鍾頭,你帶著林小姐到花園裏轉轉吧!”然後他會說話的美麗眼睛狠剜了池玉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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