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涓喜簡直氣得夠嗆,卯著李逵勁兒闖進紀府,保安見是她,也沒阻攔,她進了大廳直接問:“無臣哥在哪兒?”


    幾個保姆在繡十字繡,看林涓喜一臉煞氣衝進來,十分詫異,都指了指樓上:“少爺在樓上他自己的會客廳呢!”


    林涓喜上了樓,一把推開門,小廳的沙發上坐著紀無臣,他在翻看一本足球雜誌,喝著咖啡。


    紀無臣抬起眼睛,看到林涓喜,很詫異:“林涓喜,你怎麽了?”


    “問你的手下吧!”林涓喜氣得呲牙說,“我問你,你為什麽給我裝竊聽器?為什麽派人盯著我?信不信我上法院告你!”


    紀無臣合上雜誌,悠悠然靠在沙發背上,說:“你告去吧!”


    林涓喜上前一步,喝道:“我真想把你幹的事都告訴我舅媽!”


    “去說吧!”紀無臣矜傲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以為她還能插手紀家的事?”


    林涓喜一時語塞,冷不防,紀無臣坐正了,豎著一根手指,帶著一種詭異的笑說:“now,我請你見一個人,因為,他正朝思暮想著能見你呢!”


    說完,紀無臣不管林涓喜的反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過了五分鍾左右,有人敲門。


    “進來!”紀無臣朗聲說。


    門開了,一個陌生男人走了進來。


    他三十歲左右年紀,足球運動員般的身材,長相非常英武,慘白燈光下,一張臉被照得分外刺目,他狠狠盯著林涓喜,好像她掘了他家祖墳。


    然後,陌生男子用一種奇怪的腔調,咬牙切齒地說:“是林涓喜嗎?”


    林涓喜大是詫異,警惕起來,故作鎮定說:“紀無臣,怎麽迴事?”


    紀無臣手指揉了揉眉梢,說:“逸宸說你一定會過來,果然,還是他了解你。”


    林涓喜皺眉:“什麽?”


    “我知道,你是永遠不會踏進紀家的門了。其實,我隻想讓你過來一趟——這是逸宸出的主意,他說你一直為上次竊聽器的事生氣,如果再派幾個人假裝跟蹤你,激怒你,你肯定會過來找我理論。”紀無臣平靜地說。


    林涓喜一聽之下,齒冷心寒,她臉色發白,深吸口氣,穩定了心緒說:“你讓我來這兒幹什麽,還是為李鄴的事?”


    紀無臣沒說話,陌生男子突然惡狠狠地開口了:“林小姐,你朋友殺了我兄弟,這筆賬怎麽算?”


    林涓喜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金哥,李鄴呢,殺了他兄弟。”紀無臣大拇指按著玉扳指,很有興趣延伸這個話題,“對於李鄴,我了解的遠比你多多了,我了解他的為人,清楚他的底細,甚至——知道許多他做下的令人發指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林涓喜說:“抱歉,我對道聽途說沒興趣!”


    紀無臣似乎被噎了一下,一時有些惱了,對金哥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隻聽金哥說:“雖然你是臣少爺的遠房表妹,但我兄弟死得太慘,不殺李鄴,我金哥誓不為人!”


    林涓喜注目金哥,說:“你準備怎麽殺他?”


    金哥隨手抄起一根兩米長的皮鞭,冷笑一聲:“我是人,沒辦法殺不人不鬼的妖怪,不過,可以殺了妖怪在乎的人。毒手那家夥把魑離金扳指都給了你,肯定不希望你死——沒人阻止得了我!”


    “你要殺我?”林涓喜不怒反笑,“要殺就該暗殺,我死在紀家,就算你家主子本事大到通天,也會有麻煩的;再說,你這麽大張旗鼓地說要殺我,我被人殺了,所有人第一個指控你;況且,你也不一定殺得了我。”


    “你以為我騙你?我不怕你家人,如果他們擋我的路,就都給你陪葬,至於劉逸宸表少爺,他是不會有意見的,不然會把竊、聽器給你戴上?我家少爺——”


    金哥說著垂首恭敬地看著紀無臣,紀無臣緩緩地說:“我今天能把你弄過來,就什麽都不怕。”


    “要殺現在就殺,隻要你有這個本事!”林涓喜拋下一句話,手暗暗按上自己的槍,今天的形式,怎麽看怎麽詭異,似乎不太符合邏輯,像是一個騙局,卻令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巨大不安,具體為什麽不安,一時也說不上來,她加強了警惕。


    金哥又嗤得冷笑了聲,說:“不過,現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這筆賬我給你記著!我今天可以綁了你,好好地折磨幾天,少爺說了,你這妮子太囂張,是該教訓教訓,讓你知道規矩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紀無臣神色平淡,金哥陰森森盯著她,大手緊握鞭子,仿佛下一秒就會抽死她,她不敢輕舉妄動,氣氛僵持著,空氣都緊張地凝滯了。


    突然,金哥上前一步,林涓喜條件反射的拔槍,卻被他一拳打掉了,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林涓喜怒道,金哥的五指如同鐵鉗一般,箍得她手腕都要斷了,疼痛襲遍全身,她幾乎掉下眼淚來。


    突然,白影一閃,眾人眼前一花,隻聽哢嚓一聲,接著是慘唿、悶響,金哥摔倒在地上,皮鞭甩出很遠,他兩隻手腕都斷了,疼得臉發白。


    一位烏發白衣宛若豔鬼的男人從天而降,站在那裏。


    紀無臣一見來人,又驚又懼,悚然從沙發上跳開,退出幾步遠,一隻手哆嗦著去按牆上的警報,刺耳的警鈴還未響起,李鄴就一個彈指擊碎了報警器。


    金哥躺在地上,一臉痛苦,李鄴蹲下來,滿是冰冷的眸子看著金哥,說:“誰讓你碰她的?”


    金哥疼得絲絲抽氣:“李鄴……你這個魔鬼!”


    李鄴嘴角揚了揚,眼中卻一絲笑意都沒有,他握上了金哥折斷的手腕,金哥慘唿一聲。


    紀無臣一臉驚恐和戒備地看著他倆。


    李鄴一手還在折磨著金哥,迴目看向紀無臣,說:“如果我是你,現在會過來救他。”


    紀無臣一言不發,努力克製著哆嗦。


    李鄴鬆了手,站起來,紀無臣身子一震。


    李鄴走近幾步,紀無臣退得貼在了牆上,臉色慘白,李鄴帶著一絲笑說:“紀大公子未免太緊張了,我有那麽可怕嗎?”


    紀無臣雖然害怕得要命,卻並不喪失鬥誌,他凜然說:“李鄴,你終於來了,今天咱們的事就做個了斷吧!”


    “了斷?哼,你也配和我叫板?還想出這麽拙劣的辦法引我來,我看你真是——”李鄴笑吟吟的說,不過,他變臉速度太快了,陡然臉一沉,笑容蕩然無存,“——活膩了!”


    這時金哥扶著牆站了起來:“李鄴!我和你不共戴天!”


    李鄴看也不看他,說:“我和你主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不過,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你應該好好問問你家主子,他知道我的性格,還讓你兄弟居心叵測地接近我,是紀無臣不顧你兄弟死活,不是我。紀無臣,從對待下屬來看,你和令祖父差太遠了。”


    紀無臣瞪視著李鄴,他盤算著自己的優勢,恐懼減輕了一些,瞥了眼垂首的金哥,低聲罵道:“沒用的東西!”


    金哥突然抬頭,怨憤地看著紀無臣:“少爺,你既然知道李鄴是個殺人狂,為什麽讓我兄弟去送死?”


    紀無臣威嚴地說:“看清楚了,這裏到底是誰殺了你朋友。”


    金哥又慢慢垂下了頭,半晌說:“屬下知道,屬下一定替少爺抓了李鄴報仇。”


    紀無臣斜金哥一眼:“下去!”


    金哥吊著胳膊離去了,整個小廳就剩下了紀無臣、李鄴和林涓喜,她稍稍安心了些。


    紀無臣步履還算穩健地走過來,坐在一把紫檀椅上,翹起二郎腿,盡管臉色仍然慘白,眉目間的威重之氣卻隱隱露了出來,他說:“李鄴,你知道嗎?現在門外頭都是降魔者,隻要我一發命令,他們全會進來。”


    李鄴說:“紀無臣,你沒發現嗎?你身上可是有最強的護身符——”


    紀無臣一愣,突然醒悟了,臉色煞白如紙:“你……你……你難道!……”他的嘴唇漸漸變成了死灰色,艱難地,痛苦地吐出兩個字:“龍骨……”


    “紀大公子——”李鄴一字一頓,帶著高一輩的神色,眉梢微揚說,“毛、頭、小、子,看在你爺爺的麵子上,我不殺你——林涓喜,我們走!”


    “慢著——”紀無臣開口阻攔。


    李鄴平靜卻幹脆地說:“不要把我的耐心當仁慈。”


    紀無臣清了清嗓子,說:“不會占你太多時間,就是想和你談談,能坐下來嗎?”


    李鄴頓了片刻,說:“好。”


    紀無臣指了指旁邊一把一模一樣的紫檀椅,做了個請的手勢,李鄴抖抖袍子坐下,林涓喜立在一邊。


    可是隨即,李鄴的臉色就變了,驚懼錯愕一閃而過,又恢複了平靜;紀無臣卻哈哈大笑起來,身子控製不住聳動著,幾乎將自己坐的紫檀椅搖散架;林涓喜睜圓了眼睛,恐懼幾乎將她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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