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夫人和木芙蓉每天都是輾轉發側,無法入眠,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樣,有時還會伴有頭痛欲裂。


    “娘,你也沒有睡好嗎?”


    “心裏總是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你爹出事了,還是明軒出事了,總是放心不下”。


    木芙蓉落寞的神色,顯得更加的憂傷,她心裏也有說不出的感覺。


    經過幾個日夜,木誌毅終於在幾個太醫的醫治下睜開雙眼。雖然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但是能夠將他從鬼門關拉出來,已經實屬不易。


    “木將軍,你醒了”,某太醫興奮的喊叫著。


    木誌毅無力的合上眼簾,像是沒有任何知覺的人一樣。


    “殿下,剛剛木將軍醒過一次,但是又像睡著了”,某太醫見到文麒走進來。


    “不要吵醒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文麒見木誌毅已經脫離的危險,便開始派人將馬車備好,準備一起迴宮。


    “殿下,雖然木將軍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最好不要一路顛簸,”某太醫直言。


    “那我要你們來幹嘛?”


    某太醫閉嘴不言。


    為了能夠讓木誌毅一路上舒服,文麒派人在馬車上墊了好幾條被子,讓他舒舒服服的睡在上麵。周圍都是待命的太醫,“也不知道殿下為何非要帶走這木將軍?對他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閉上你的嘴巴,殿下聽見了,肯定要說你了”。


    “一個別國的將軍,死就讓他死唄,還拚命的救,還親自為他吸毒血”。


    “你這話就是在找死,別說了”。


    馬車裏瞬間安靜。


    木誌毅突然睜開雙眼,差點嚇著他們。


    “他,他醒了”。


    “趕緊給他昏秘藥,這大半夜的剛走出邊關城,他醒了,殿下肯定又要折騰我們”,某太醫嘰嘰喳喳,另外一個太醫想想也對,這大半夜的,被太子折騰,肯定很難受。


    兩個人合謀強行喂木誌毅昏秘藥,“你們……”他的嘴巴被捂住,出不了聲,沒過多會兒就暈倒了。


    “好好睡吧,一覺醒來,就進宮了”。


    兩個太醫相視而笑,還有一個太醫早就唿唿大睡了。


    木明軒考慮了幾日,還是決定先隱瞞爹中毒受傷的事情,想讓自己在邊關多待些天。


    可是此時此刻的王丞相也已經快馬加鞭趕迴了首都城,城內瞬間就像炸開鍋一樣,個個都在大肆宣傳木將軍中毒身亡的消息。


    傳到木府人的耳朵裏,木夫人整個人都崩潰了,“娘,娘,”木芙蓉無奈之下掐住木夫人的人中穴,“娘,快醒醒,不能這樣”,她心急如焚。


    “芙蓉,快告訴娘,這不是真的”。


    “娘,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出發去邊關看看,可好?娘千萬不要這麽憂傷,會傷身子的”。


    木夫人哭泣。


    木芙蓉將木夫人安頓好,簡單的收拾好行李,“昕妍,我娘就先拜托你和影兒了,我走了”。


    “你要當心”。


    “小姐,不需要我陪在你身邊嗎?”


    “你就留在府裏照顧她們就好,讓阿福跟著吧”,木芙蓉說完就帶著阿福走了。


    朝堂上,王丞相終於現身,站在大殿中央,高聲稟奏著:“木將軍在戰場上中毒身亡,這是從邊關迴來的士兵稟報的”。


    陛下腦海裏一片空白。


    “陛下……”


    “為何你知曉的如此清楚?”


    “陛下不信任老臣,沒有關係,你大可以叫木明軒小將軍出來稟報”,王丞相一臉的殲詐,陛下大驚,木明軒外出的消息一直是封鎖的,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那就叫木明軒迴來稟奏”,陛下無奈說道。


    “陛下英明”。


    陛下欲退朝離去,突然吐血倒地不起,眾朝臣嚇壞了,隻有王丞相一臉的得意。


    “父皇,父皇,還去宣太醫進宮,快點兒”!宮明傑手忙腳亂的扶起陛下離去。


    宮明傑一直守候在陛下的寢宮裏,太醫說道:“陛下急火攻心……”,實則他想說陛下大限以至。


    “不管如何都要醫治好父皇”。


    “是,太子”。


    陛下的昏迷,招來朝臣們的議論,王丞相則在一旁煽風點火。


    而正在坐月子的木雪雁得知陛下吐血昏倒,以為陛下快死了。心裏又在捉摸著,‘要是陛下真的快死了,太子就會登皇位,那皇後的位置不還是大姐的嗎?我不還是一個妾妃嗎?’心有不甘。


    沒幾天就滿月了,怕是小公主沒人主辦滿月酒了。


    木芙蓉終於趕到邊關,發現木明軒一臉的憔悴,像是失去了戰鬥力一樣,“哥哥,你怎麽這一副樣子?爹爹呢?”


    “爹沒了”。


    “你再說一遍”。


    “爹沒了”。


    “你快說清楚呀,爹好好的,怎麽就沒了呢?”木芙蓉拚命的搖晃著木明軒。


    木明軒臃腫的雙眼,時不時的躲避木芙蓉的目光。


    “哥,你說呀”,木芙蓉焦急的不得了。


    “……我趕到的時候,爹已經中了毒箭,奄奄一息……可是在對戰的時候,爹卻被南思的人擄走,不知生死……我很害怕,一直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木明軒很沮喪。


    木芙蓉沒有站穩,目光呆滯,像是晴天霹靂,突然昏厥。


    木明軒抱住木芙蓉,“芙蓉……”,他忍不住的低聲抽泣著。


    傍晚時,木芙蓉睜開雙眸就一下子坐了起來,高喊道:“爹……”木明軒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芙蓉……”


    “哥哥,爹真的不在了嗎?”


    “……隻要沒有找到,就無法證明爹的生死。芙蓉,我們不要再這樣悲傷下去了,你要振作,我也要振作”。


    “可是哥哥,你知道嗎?城裏都已經傳開了,你為何還不上奏朝廷?”


    木明軒大驚,“怎麽會?這裏一直都是保密的”。


    “看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現在就寫奏折”。


    木芙蓉沉默了片刻,說道:“不要寫爹失蹤,就直接了當的告知陛下爹中毒身亡……”木明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爹中毒身亡”。


    “為何?爹有可能活著”。


    “對於陛下來說,爹的失蹤就等於死,若還能找到爹,陛下也絕對不會留活口,陛下生性多疑,更何況你說爹是被南思人劫去了”。


    木明軒想了想,“理是不錯,陛下應該不會如此絕情吧?”木芙蓉無力的搖頭,“關係到江山社稷,一個臣子的命算什麽?之前陛下無緣無故的冷落了爹,難道還不夠證明嗎?”


    木明軒思慮片刻,決定按照木芙蓉所說的上奏。


    木芙蓉心係木誌毅,她想要去南思尋找自己的爹爹,可是又不放心家裏。


    這些天總是難寢,心有不安,總是在糾結。


    一個人對著帳外發呆,‘爹竟然被南思的將士劫走,應該不會又太大的動靜,也不足以要挾我們投降。好些天了,也沒有什麽動靜,難道爹是安全的?爹真的還活著?’她反反複複的強迫自己想到自己的爹爹還活著。


    每每想著,淚水就禁不住的流下,有時偷偷擦拭掉。


    北黎皇宮中。


    木誌毅被偷偷的安置在皇甫友南的寢宮裏,消息都是被封鎖的。


    睜開雙眼時,看到一個似曾相似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上方晃悠著,還帶著一臉的微笑。


    木誌毅閉上雙眼,再將雙眼睜的大大的。


    他蹙眉,環顧四周,再看著在自己上方晃悠的麵孔。


    “恩人,你醒了。”皇甫友南微笑。


    木誌毅一頭霧水,“父皇,你就別逗他了”,文麒站在一旁淺笑著。


    皇甫友南扶起木誌毅,“木兄,久違了,你還記得我嗎?”木誌毅呆呆的看著皇甫友南,再看看四周。奢華的寢宮,精致的衣裳,不像是普通人。


    更讓他意外的是,跟前竟然站著文麒,“文麒?你怎麽在這裏?這是哪裏啊?”


    “小婿拜見嶽父大人”,文麒向木誌毅行禮,皇甫友南很滿意。


    “我不是中毒快死了嗎?”


    “木兄,你死不了的”,皇甫友南嗬嗬笑著,木誌毅不明所以,皺起眉頭的看著他,“你是文兄?”


    “哎呀,你終於認出我來了。”


    “比我年輕,怎麽白頭發倒是比我多呀”,木誌毅直言不諱,皇甫友南笑道:“你是將軍嘛,隻要守住江山就好。我是一國之主嘛,操勞的自然比你多咯”。


    “一國之主?你……”


    “這是我的父皇,是南思國國主。我皇甫文麒,南思太子,嶽父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請您見諒”,皇甫文麒撓著眉心,小心翼翼的說道。


    木誌毅愣了愣,“你再說一遍”,皇甫文麒深唿吸,“這裏是南思,這是我父皇,就是你當年救下的那對父子……”


    木誌毅像是被雷電觸動了一下,昏過去了。


    “木兄,木兄……”


    “這麽不經嚇?還是身子根本沒好?經受不住啊?”皇甫友南嘮嘮叨叨的,文麒也也不知所措。


    “父皇,兒臣還是先迴去好了,有什麽,您自己應付,可好?”說完,就溜走了。


    “你這孩子,他要是醒了,跟孤鬧咋辦?”皇甫友南對著早已離去的身影嚷嚷著,“唉,這下孤一個人不太好解釋啊,這孩子真會撂攤子”,無奈的撇撇嘴。


    皇甫友南一直守候在木誌毅的旁邊,生怕他醒來會覺得到處都是生疏的。


    夜半,木誌毅醒來,發現皇甫友南睡著了,便為他蓋好被單。自己緩緩下床,四處走走。這個寢宮很大,到處都是奢華。


    “覺得這裏怎麽樣?”


    木誌毅聞聲轉過身,看到皇甫友南很是驚訝,“你既然是一國之主,擒了我,為何不殺掉我?”皇甫友南低頭笑道:“我們沒有擒你,你已經死在沙場上了。你是我們的恩人,自然是要救你的。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北黎的將軍,而是我的座上賓”。


    “你這樣,我的家人怎麽辦?”


    “目前來說,可能對他們來說是殘忍的,這一點我也感到很抱歉”,皇甫友南的態度很真誠。


    “所以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麽商人,可是經營江山的主子”。


    “是,我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對你是真誠的”。


    木誌毅垂下眼簾,望了一眼星空,“不知夫人和孩子們怎麽樣了?”皇甫友南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我會一一安排的,請相信我”。


    “我當真不能迴去了嗎?”


    “若你的孩子聰慧,定會上奏你死了;你們的陛下得知你隻是失蹤了,那麽找到你之後呢?人都會老,及時陛下想放過你,他的兒子不一定,因為這關係到江山社稷”。


    木誌毅看了他一眼。


    “你就安心的住在我的寢宮裏……若實在不願意,可以去東宮跟文麒住一起,我不逼你”。


    木誌毅沉默不語。


    “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給了你一個太傅的名位,陪在太子的身邊”。


    “我不需要”。


    “為何?”


    “我是北黎人,終身都是將軍,要死也要死在沙場。這裏是南思,我不會為南思做任何一件事,也不會擔任任何一個職位。你我之間的恩情,我不需要用這些來續,希望你能明白”,木誌毅的態度很堅定。


    皇甫友南打量木誌毅,很喜歡他這種態度。


    “好,就如你所願。我尊重你,不讓你叛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換一個全新的自己留在這裏,跟我一起續兄弟情”,皇甫友南真心實意,不知木誌毅會不會放在眼裏。


    “……”


    “外麵有些涼,進去休息吧”。


    “睡在你這裏,不會影響到你嗎?你可是尊貴的國主”。


    “你這是在跟我拉遠距離嗎?等你的女兒成了我的兒媳婦,你還有理由拒絕我嗎?”皇甫友南無奈笑道。


    “那也要看你兒子的本事,我女兒可不是說想娶就能娶到手的”,兩個人相視一眼,嗬嗬的笑了起來。


    也許上了年紀的人,才會體會出這種久違的兄弟情義。不在乎對方的權勢地位,不拘束於彼此的權位……


    上完早朝,文麒又來到皇甫友南的寢宮內。


    “你這樣欺騙芙蓉,我覺得你以後的日子不太好過”,木誌毅的耳朵突然變的很靈敏,坐在一旁的皇甫友南輕笑出聲。


    文麒有些尷尬。


    “你就沒打算過在成親之前坦白嗎?”


    “想過坦白,怕是沒機會了,隻能智取了”。


    “說的簡單,你難道就沒什麽對我這個嶽父要說的嗎?難道還是用你太子的身份來壓壓我?”木誌毅挑眉看著他。


    “我……我從沒想過在嶽父大人麵前擺架子,從不曾有過,今後也不會有”。


    “……你不打算去北黎嗎?”


    “去,過幾天就動身”。


    “我名義上是死了,芙蓉怕是會得到皇室的眷顧,沒有那麽容易娶到手了。因為那裏的太子也正瞄著我的女兒,你可要當心了”,木誌毅一想到上次宮明傑上府門時看木芙蓉的眼神,就不舒服。


    “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那家夥又色米米的看著我的蓉兒了?”文麒不悅。


    “你去看嘛,我一個老頭,知道什麽呀?”


    文麒沉默不語。


    “皇兒,不如你今天就動身去?”


    “不行,宮裏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文麒心裏在掙紮,生怕他去晚了,美人兒嫁別人了。


    “這些天依然睡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要發生什麽事?心有不寧”,木誌毅突然哀歎一聲,皇甫友南和文麒想安慰,卻不知道要怎麽說。


    他望著窗外,同一片天空。不同國都,不同的氣候,不知道最想念的人都在作甚?都安好嗎?


    北黎。


    北黎陛下睡夢中不停的念叨著木誌毅的名字,也漸漸舒醒,但是精神狀態已經不是很好。


    太子宮明傑為了能夠讓陛下開心一點,便主動跟陛下說為文宣公主辦滿月酒,給宮裏增添喜氣。陛下欣然同意,隻是自己的身子這樣一摔,動起來不再那麽利索了。有時還會伴有心刺痛和頭痛欲裂的症狀,有些太醫根本就不說實話,怕丟了性命。


    “父皇,你是不是想念大將軍了?”


    “孤夢見他來找我了,說要帶孤一起走”,陛下的雙目無光,呆滯。


    宮明傑大驚,欲言又止。


    “若木愛卿真的去了,他的家人,你一定要好好善待”。


    “是,父皇”。


    “他不是還有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嗎?以後讓她嫁個好人家,木公子,就留在宮中做少將軍吧,算是一種慰問,封木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陛下憔悴的囑咐著。


    “明白了,父皇,兒臣會好好妥善他們的,請父皇放心”,宮明傑一想到木誌毅還有一個未出嫁的木芙蓉,心裏就怦怦直跳,‘本宮不就是所謂的好人家嘛’,嘴角不由得上揚著。


    “你在笑什麽?”


    “沒有,兒臣隻是想到了小公主後天就滿月了,兒臣很欣喜”。


    陛下哀歎一聲,疲憊不堪,“以後就由你監國吧,孤累了,你也出去忙吧”,宮明傑為陛下蓋好被子後,掃了一眼陛下,就離開了。


    宮明傑剛走出陛下的寢宮,就見一個將士急匆匆的跑過來,“陛下,這是木少將軍送迴來的奏折”,宮明傑掃了一眼,“給本宮吧”。


    “拿進來吧”。


    “父皇,你還是不要看的好”,宮明傑已經看了一遍,覺得對陛下不利。


    “給孤”。


    宮明傑實在是不想給,被陛下搶了去。


    陛下本呆滯無光的雙目,瞬間瞪得大大的。一攤血吐在奏折上,一副還要窒息的模樣。宮明傑緊張萬分,措手不及,高聲嘶喊一直守在門外的太醫們。


    陛下雙目翻白,四肢無力的倒在床榻上。


    “父皇,父皇……”


    “還杵在那裏作甚,還不快點兒”,宮明傑怒火衝天。


    太醫為陛下把脈,臉色很不好,把脈的手都在顫抖。


    宮明傑發現異樣,皺眉問道:“抖什麽?到底怎麽了?快說!”一腳踹在太醫的腰間。


    “太子,太子……陛下駕崩了……”太醫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宮明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你再說一遍?父皇到底怎麽了?”


    “陛下駕崩了,陛下駕崩了”。


    宮明傑差點沒有站穩,迴過神,顫抖的伸出手在陛下的鼻子那裏的確沒有探到氣息,“父皇,父皇,你剛剛不是好好的嗎?怎麽……”他哭了,雖然他看似有些不成器,但是他對他的父皇滿心的敬愛。


    這個夜晚,不寧靜。


    木雪雁一聽說陛下駕崩了,心裏涼涼的,自言道:“我的小公主辦個喜事也這麽難?”哀歎一聲。


    整個首都城都傳開了,王丞相開心的不得了,竟然在府裏拍手叫好。


    而一直窩住在王府的東王,終於趕進皇宮,跪在陛下的床榻前……


    “你來作甚?你不是失蹤了嗎?”


    “被人救出來了”。


    宮明傑一臉不屑的看著他,“你還有臉進宮看父皇?”宮明俊不懼,“自然有臉,兒子看父親,有錯嗎?”


    “你……”


    宮明傑心裏不舒暢,要不是陛下駕崩了,現在就拎他滾出去。但是他不想做大不敬的事情,他心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登基為皇了,整這些看不順眼的人,是遲早的事兒。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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