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沈卓禮呢?這青州府有那麽多青年才俊,想來找出一個合你心意,又不會看不上咱家的人,應該不難。或是娘說的那個鄭小秀才……”


    徐苗打斷了張月娥的話,“大嫂,我現在還不想成親。”


    張月娥歎口氣,她怎麽看不出來徐苗這是還不死心呢?若是真的死心了,又怎麽會是這番模樣?


    徐有才得到消息,第二天就到了府城。


    他一上來就問,“是不是我大哥那出啥事了?”


    宋春花氣的伸手就要拍徐有才,但是卻讓徐有才給躲開了,他還一臉委屈的看了金鎖和銀鎖一眼,“我的個娘唉!我這都當人爹了,可不能讓您打了。”發現宋春花臉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徐有才趕緊說,“您要打我也行,但是最少給我留點麵子,別讓我閨女兒子看見,不然,我以後咋管我兒子啊,您說對不?”


    宋春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當爹咋了?就算你當爺爺了,你也是我兒子,我該打你還是得打你!”


    “是是是,娘您說得對,就算我七老八十了,我也是您兒子,到時候我還能被您揍那是我的福氣。”徐有才得意的說道。


    宋春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那時候要是還能揍你,豈不是成老妖精了?!”


    “娘,瞧您說的,您這叫長命百歲,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到時候您可就成了咱們家的大寶貝!”徐有才笑嘻嘻的,有他插科打諢,宋春花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變得好多了。


    “你猜的沒錯,應該是你大哥那邊有什麽事,不過我也不確定就是了。”宋春花看了一眼門口,見外麵沒有人,便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知道,前幾天你大嫂在外麵突然暈倒了,等醒過來之後就說要去京城找有承,我估計肯定是有承那邊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然後老天爺看不下去,便給你大嫂托夢了。這事你知道就好了,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


    徐有才點點頭,“我知道輕重。”


    “你這次就把金鎖和銀鎖帶迴去吧,豆腐作坊你多上心,金鎖和銀鎖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一會吃完飯,哄他們睡著了,你就把他們倆抱走吧。”宋春花閉閉眼睛,她對這三個小祖宗的疼愛不分多寡,並沒有因為徐有承和張月娥更加疼愛皮皮,若說偏心,銀鎖因為有一對不靠譜的親爹娘,再加上她又是個閨女,宋春花反而更加疼愛銀鎖一些。現在要跟金鎖和銀鎖分別了,宋春花心裏怎麽會好受?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可是她又不放心張月娥一個人去京城,所以,她心中就有了取舍。


    吃飯的時候徐有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嫂張月娥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那般善解人意。但是徐苗明顯是心裏有事,不光是不愛說話了,臉上的表情也死氣沉沉的,時不時的還發發呆。


    徐有才看了宋春花一眼,隨後在心中歎口氣,徐苗這番樣子,他有啥不明白的?不過萬事有他娘做主,他還是不要擅自出頭了,徐有才遞給徐苗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等吃過午飯,宋春花就抱著金鎖和銀鎖睡覺去了,而徐有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大嫂,這是這陣子收的銀子,你數數夠不夠。都說窮家富路,這一路上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身上帶著點銀子心裏才能不慌。京城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張月娥也沒有推辭,因為徐有才說的沒錯,出門在外,身上有銀子才不慌,而且到了京城的花銷肯定比青州府要高,多帶點銀子有備無患。


    “我此去京城,再迴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豆腐坊的事情就辛苦三弟了,別的都不怕,但是族學的銀子一定不能耽擱。”


    徐有才見張月娥說的鄭重,他也正了正顏色,十分鄭重的點點頭,“大嫂放心,就算是短了我自己的,也不會短了族學的銀子。”


    沒一會,宋春花就出來了,“行了,金鎖和銀鎖已經睡著了,等一會他們睡熟了,你們就走吧,再不迴去就晚了。”說著,宋春花塞給徐有才一個小紙包,“這裏麵放的是你大嫂做的花生糖,金鎖和銀鎖要是半路醒過來了,你就給他們一人吃一塊,吃的時候小心別讓他們見了風。”說著說著,宋春花自己就舍不得了,轉過身擦了擦眼角。


    張月娥見狀抿抿嘴,這時候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到底對不對了。


    即便是在舍不得,宋春花也還是將徐有才趕走了,徐有才知道自己這次是來接孩子的,所以是背著簍子來的,將兩個孩子放在簍子裏,徐有才臉上的表情溫柔的都能掐出水來,這才一個月不見,他就想的跟什麽似的,就算宋春花不讓人捎口信讓他來接孩子,他也要找個借口過來看看孩子了。


    等金鎖和銀鎖一走,家裏麵立馬就顯得空了許多,皮皮一個人乖乖的坐在炕上,看著大人們忙碌著收拾東西,跟皮皮一樣沒事幹的還有徐苗,張月娥替她辭了宗婦學院的差事,今天她替張月娥將菜譜送了過去,然後又跟相熟的幾個姑娘道了別,也沒上課,就迴來了。迴來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除了吃飯就沒有出來過。


    張月娥決定輕裝簡行,隻收拾了幾件衣裳,倒是皮皮的衣裳,張月娥裝了不少,這一路上十分不方便,大人還能忍,但是孩子卻麽有辦法將就,不僅如此,張月娥還在每一件衣裳裏麵封了口袋,將銀票藏了進去。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不僅是她身上縫了口袋,就連皮皮的棉襖裏麵也讓她封了一個小口袋,放了兩張銀票進去。張月娥拿著最後幾張銀票去找宋春花,想讓宋春花將銀票縫在衣裳裏麵,結果一進去就看見裏屋的炕上的銅板像小山一樣堆在那裏。


    宋春花一看張月娥進來了,趕緊朝她招招手,“月娥快過來幫忙,咱這就要走了,這麽多銅板全都帶上也不現實,我正打算把這些銅板數數穿成串拿去換成銀子呢。”


    張月娥順勢就坐在炕上,拿過一根麻繩,將宋春花數好的銅板穿成串。婆媳倆,一個數一個穿,宋春花數完一串就朝張月娥擺擺手,“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月娥還是你來數吧,數了半天,就怕數錯了,這比種地還累人呢!”


    張月娥將串好的銅板係上,這樣一串就是一貫錢。


    後來徐忠抱著皮皮進來,看到他們婆媳倆在這忙活,便將皮皮放到炕上,也加入了她們當中,多了一個人幫忙,張月娥他們的速度果真快了許多,這麽一大堆銅板,一共穿七貫錢,另外還剩下幾十個銅板和幾個碎銀子。


    “這七貫銀子一會你拿去換成碎銀子,咱們留著路上花用。”徐忠點點頭,出去拿了個背簍,裝上銅板就出去了。


    張月娥這時候也掏出剩下的銀票,“娘,這是三弟今天送過來的銀票,我縫到衣裳裏麵一部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剩下這些娘您也藏起來吧,以備不時之需。”


    宋春花也沒有矯情,接過銀子便說,“你放心,我這就縫衣裳裏麵,絕對保證萬無一失!”


    張月娥想到將自己關在房裏的徐苗,她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


    過了好半天,徐忠才迴來。


    “我去餘家換的,正好將咱們要去京城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聲,也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這院子的鑰匙我也給他們留了一把,讓他們有時間過來照應一下。”


    宋春花點點頭,“我還說一會去跟他們家說一聲呢,既然你去了,那我一會就不用去了。”


    徐忠將碎銀子交給宋春花,然後朝旁邊努努嘴,“還沒出來?”


    宋春花歎口氣,“你說這丫頭,也不知道隨誰,你說你若是不願意去京城,直說不就行了?總是憋在心裏,好像咱們全家都委屈她了一樣。”


    徐忠撇撇嘴,還能不明白宋春花的意思?這肯定不能是隨了宋春花了,以宋春花不受委屈的性子,誰要是給她氣受了,她絕對能雙倍還迴去!而他呢?他承認自己的性子有些發悶,有啥事都容易壓在心裏。


    隻是,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活潑開朗的徐苗性子居然隨了他這個當爹的。徐忠愁的直撓頭,這要是兒子心裏有啥想不開的,他這個當爹的還能說說,但偏生徐苗是個閨女,他不知道咋說,也沒有辦法說。


    當天晚上,徐苗也沒有出來吃飯。


    “行了行了,隨她去吧,真是個冤家。”


    可不就是冤家嗎?第二天天不亮呢,張月娥就起來了,出門在外,這幹糧肯定得帶上,張月娥起來烙了不少大餅,現在天氣暖和起來了,張月娥也沒有多做,夠他們一家子吃三四天的,這麵粉還剩下小半袋,張月娥秉著不浪費的原則,連同剩下的一點大米全都收了起來,一起放在筐子裏,這筐裏還放著一個小鍋,還有兩個壇子,壇子裏放的是她之前做的泡菜和辣椒醬。帶著孩子上路就是這點不方便,大人怎麽都能對付一口,但是帶著皮皮就不能將就了。


    張月娥做好幹糧了,宋春花他們屋裏也亮了起來,緊接著,宋春花就走了出來。


    “娘,廚房有我就行了。”


    宋春花也沒有拒絕,隻是說,“昨晚不是剩下不少米飯和菜嗎?咱將昨天的剩菜剩飯打掃了,不然也不能留著。”


    張月娥脆生生的應下,“哎,我省的。”


    雖然昨天就已經收拾好行李了,但是屋裏的東西還是要收起來的,尤其是那些被褥,若是不收起來,肯定得落灰了,所以宋春花也沒有跟張月娥矯情,就迴去收拾屋子了。


    張月娥做了蛋炒飯,然後又將昨天剩下的菜熱一遍,這才擦擦手,迴屋子溫柔的將皮皮給叫起來,皮皮眯著眼睛,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張月娥愛得不行,接連在皮皮臉上親了好幾下。


    皮皮這才勉強的半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的擦了擦自己的小臉蛋。


    張月娥臉色一紅,難道是她太想徐有承了?不然怎麽在皮皮的眼中看到了寵溺的感覺?!


    張月娥紅著臉替皮皮將衣裳一件件穿上,最後一紅汗巾給他擦擦臉,皮皮這才真正的清醒。


    不過,剛睡醒的皮皮顯然有點起床氣,並不想自己走,而是直接朝張月娥伸出雙手,要求抱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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