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早就算計好了啊!”徐忠點點宋春花,一副不知道說啥了的樣子。


    宋春花心裏一虛,但是緊接著她又一想,她心虛什麽?事情就該如此辦才對。


    “不這麽著還能咋辦?金鎖和銀鎖現在大點了,老三媳婦也看的過來,大門一插,讓他們兩個小的在院子裏跑唄,至於皮皮,咱就一塊帶上,正好讓他見見他爹,咱皮皮本來就跟老大不親熱,現在這麽久沒見麵了,再見麵的時候指不定多生分呢。”宋春花一開始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可是越說越覺得自己說有道理,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


    正在炕上玩的金鎖和銀鎖可能是聽見自己的名字了,紛紛朝宋春花看了過來,銀鎖伸出小手,將手上的梨子遞過去,“奶,吃梨!”


    宋春花的心立馬就軟的一塌糊塗的,“我們的好銀鎖吃,奶不吃。不吃你吃吧。”


    銀鎖一看她娘真的不吃,這才想收迴梨子,緊接著她好似感受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順著這個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她爺爺正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呢,銀鎖猶豫了一下才又伸出手,“爺,吃梨。”


    “哎喲!爺爺的大孫女還想著爺爺呢,爺爺不吃,咱銀鎖吃就行了。”徐忠一張老臉啊,笑的跟菊花似的。


    這老頭子,這也要攀比,宋春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哄著銀鎖咬了一口梨子,徐忠又警告了金鎖一番,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板著個臉歎了一口氣。


    宋春花立馬就炸了,“你這老頭子是咋迴事?對著我就沒有一個笑模樣了,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不願意去京城你就留這!我自己跟月娥去!”


    “你這老婆子,一天天的都想啥呢?!你咋不想想咱閨女呢?這徐苗馬上就要及笄了,你這個當娘的走了,徐苗咋辦?徐苗的親事又咋辦?!這些你都想過沒有?!”徐忠可能是怕自己的生意太大,被隔壁的徐苗或者是張月娥聽見,所以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即便他壓低了聲音,宋春花卻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生氣!


    可是宋春花卻一點都不心虛,“我怎麽沒考慮過?徐苗及笄咱們是操持不上了,但是這餘家老太太卻不是個簡單的,想來將徐苗拜托給她也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徐苗的親事,你急什麽急?!你聽徐苗說跟沈卓禮斷了,你就真的相信他們斷了?當初我還跟我爹說不嫁給你呢,最後怎麽著?這還不是給你生了三個兒子?!這些事哪裏說的準?”


    徐忠老臉一紅,“說孩子呢,你老是那咱倆的事情說什麽,再說了,這能一樣嗎?當初我要啥沒啥,爹不親娘不愛的,你爹看不上我也是應該的。你嫁給我那是低嫁了。但是徐苗跟那個什麽沈家,可算是高嫁,人家高門大戶的,你這個當娘的還不上心,人家豈不是更看不上咱家徐苗了?”


    宋春花點點徐忠,“我看你還不如個孩子想得開,沈家若是看不上咱們的家世,那不嫁也罷!再說了,誰說咱家的家世就是一成不變的?你想想,要是有承真的金榜題名了,那徐苗作為有承的妹子,這身份豈不是水漲船高?要不是徐苗在宗婦學院當先生,我都想帶著徐苗一塊去了!”


    見徐忠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了,宋春花便繼續說,“話又說迴來了,以前咱們在靠山村的時候,接觸的都是族裏的街坊鄰居,咱家就算有些家底的了,見到姚縣令都誠惶誠恐的,可是現在呢?知府夫人都屈尊降貴的請我吃飯!”


    徐忠知道宋春花想說的是啥,不過他還是小聲的嘀咕了一聲,“人家知府夫人可不是請你,人家那是請大郎媳婦的。”


    宋春花白了徐忠一眼,“這我當然知道,我想說的是這個嗎?我想說的眼光要放長遠一點,你現在覺得徐苗嫁給沈家,是徐苗高攀了,可是等以後你在看,沒準還覺得是人家高攀了咱家呢!”


    徐忠先是一頓,稍稍一想他就明白了宋春花的意思,“咱家也沒想攀高枝,還不是徐苗自己樂意?”


    宋春花冷哼一聲,“是,你那傻閨女自己樂意,之前跟咱們說不行,現在指不定心裏多後悔呢!”


    “後悔也不行!嫁過去讓人家看不起?不行不行,我第一個就不同意!”徐忠顯然對徐苗說的那番話十分介意。


    徐忠的想法很簡單,都說上行下效,如果沈卓禮真的看重徐苗,那他身邊的小廝怎麽可能會對徐苗說出那樣一番話?所以,這沈卓禮的真心指不定幾兩重呢!


    “不然,咱讓徐苗將學院的差事給辭了?”徐忠琢磨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次就連宋春花都愣住了,“啥意思?你是想讓徐苗跟著咱們一塊去京城?”


    一想到剛才還不同意呢,此時卻輕而易舉的鬆口了,徐忠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難為情,“我這也是為徐苗著想,你說的對,咱們的確沒有什麽見識,以前覺得縣令爺就是頂破天的大官了,現在連知府都說得上話了。咱們沒有見識,咱們這閨女就算比咱們有見識,但是也有限的很,等她見識的多了,那沈家小子就什麽也不是了。”


    宋春花看徐忠這副樣子,心裏竟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便說,“那若是徐苗去了京城,心裏卻還忘不了那沈卓禮呢?”


    徐忠咬咬牙說,“若那沈卓禮還沒有說親,那咱們就不攔著了!到時候咱們也長見識了,不怕配不上他們沈家!”


    “行了行了,你說你操什麽心,你以為這差事是想辭就辭的?那學院可是月娥和佩茹她們兩個一塊開的,除了那些食譜,月娥可是什麽都沒出,不管是那院子,還是那些人脈,全都是人家周佩茹的,你說徐苗辭了這份差事容易,可是你就不怕人家直接將月娥給甩開?那食譜早就讓喬四娘給學會了,人家隻需要找幾個善於廚藝的婆子一學,還有什麽不會的?”宋春花將這裏麵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跟徐忠說,徐忠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那這事就不能這麽幹了。”徐忠沉吟了一下,“行了,你跟著老大媳婦一塊去京城吧,我留這照顧皮皮。”


    宋春花卻猶豫了,“你一個人能行嗎?不如你帶著皮皮迴靠山村?有老三兩口子幫襯著,我也能放心。”


    徐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徐苗還在這呢,迴去我不放心。”


    得,宋春花也明白徐忠的意思,這是怕徐苗跟那個沈卓禮藕斷絲連呢!


    “那我這就跟月娥商量商量去。”宋春花說去就去,立馬就去找張月娥去了。


    張月娥此時正抱著皮皮喂奶呢,她一臉憐惜的看著皮皮,這京城她非去不可,但是一想到去了京城,就要撇下皮皮,張月娥心裏就不舍的很,尤其是看到皮皮乖乖的樣子,對她娘即將要離他而去的事情還一無所知,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張月娥心裏更加難受了。


    宋春花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張月娥正一臉聯係的看著乖乖吃奶的皮皮。


    宋春花歎了一口氣,“你真的想好要去京城了?”


    張月娥用力點點頭,“皮皮就麻煩娘帶著了。”


    “你先別著急,我也不問你你到底夢到什麽了,你要去京城,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隻有你個人去是肯定不行的,別說是我了,就是你爹也不能同意。”


    張月娥沒說話,而是等著宋春花繼續說,她是聽出來了,她婆婆肯定還有話沒說完。


    果然,宋春花又繼續說,“所以我跟你爹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我這個老婆子跟你一塊去,你爹就留下照看皮皮,我明天就去狀元樓讓那裏的活計幫忙給你三弟捎個口信,讓他過來將金鎖和銀鎖給帶迴去。將你爹安頓好了,咱就出發!”怕張月娥有壓力,宋春花還笑眯眯的說,“我這也是沾了兒媳婦的光了,聽說皇帝住的地方大得很,等我從京城迴我可要好好跟你那幾個嬸子說道說道,也不算是白去一趟,以前我可不敢想我這輩子還能去京城!”


    “娘……”張月娥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宋春花坐下來拍拍張月娥的肩膀,“其實你爹是想帶著皮皮和徐苗一塊去的,不過讓我給勸迴去了,那宗婦學院的差事不是說扔就能扔的,我說讓你爹帶著皮皮迴鄉下,但是你爹又不能放心讓徐苗,不肯讓她一個人在這呆著,所以就讓他帶著皮皮呆在府城吧,就是咱家這油潑麵的攤子得停下了。”說著,宋春花歎口氣,好似十分舍不得自己那個油潑麵的攤子一般。


    張月娥反握住宋春花的手,“其實徐苗跟著一塊去也不是不行……”


    宋春花一愣,心裏也升起一絲希冀,若是能在一塊誰又願意真的分開呢?尤其是她跟徐忠,他們兩個自從成親之後,可從來都沒有分開這麽遠過,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是一個在靠山村,一個在府城罷了。


    如果她跟著去了京城,那離得可就遠了。


    高興之後,宋春花也不忘正事,“真的不勉強?讓徐苗跟著去京城的話,那她在那個學院的差事咋辦?”


    “其實那個學院我並沒有出什麽力,賺的也不過是一份麵子情。這筆收入可比三弟那邊做豆腐賺的銀子少多了。而且,這宗婦學院招收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但是這青州府哪有那麽多夫人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學院已經招收過三期學生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沒有辦法在招收學生了吧。”


    當然,張月娥沒說的是,如果想招收學生的話,自然還是能招到的,但是這門檻肯定就得放低了,但是這就違背了宗婦學院成立之始的目的。所以,慢慢的這個宗婦學院就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若是周佩茹不願意拉低宗婦學院的身份,最後的結局估計就隻有關門了事。


    當然,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隻是張月娥此時整顆心都不在那裏了,所以便是有一些想法,卻也不想分心在宗婦學院上了。


    “這事還得跟問問徐苗自己,看看她願不願意去京城,如果不出預料的話,咱們這次去京城,想要迴來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有承在哪,我就在哪。”張月娥淡淡的說道。


    可是宋春花聽的卻心潮澎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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