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事情我就不囑咐你了,不過,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每天都要吃飯,讓人給你燒壺熱水,不許嫌麻煩。我給你做了燒餅和大餅,裏麵還塞了幾根大蔥,實在不行你就吃辣椒醬和大蔥吧,這兩個放的住。”說到最後,張月娥眼圈微紅,成親以來,這是徐有承第一次離家這麽久。


    張月娥心裏能不擔心?她不擔心徐有承能不能考中,隻擔心徐有承在號舍裏麵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徐有承唿吸一滯,“大蔥……”


    “不然給你帶一顆大白菜?九天而已,頭幾天你還能吃兩口。”張月娥歪頭說道。


    徐有承搖頭失笑,“好好好,大蔥就大蔥,白菜就別帶了。就算給我帶上,我怕是也帶不進去。”


    張月娥不解的看著徐有承,“為什麽不能帶進去?都怪我,沒有提前準備,若是早知道相公還能重新參加鄉試,我肯定提前準備一些羊肉幹,豬肉幹之類的,讓相公你帶著,到時候相公你考試的時候也能吃上肉。”


    徐有承搖搖頭沒有解釋,他要怎麽跟他的小姑娘說,這科舉雖然是讓平民與士大夫之族的後代可以公平競爭,但是在考試的過程之中,也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發生。


    就比如說,他隻是一個平民學子,參加鄉試的時候,就隻能自己帶幹糧,監考的巡查官好說話的話,可能會好心的給你熱一下幹糧,但是如果不好說話怕麻煩的話,連一碗熱水都沒有。而像沈卓文那樣的公子哥去參加鄉試,別說是給熱飯吃了,就算是讓人給煮一碗粥也不是不可以。


    總的來說,他還是太弱啊。


    張月娥給徐有承檢查了一下籃子,家你準備的東西全都在裏麵,又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將徐有承的領子整平,然後向後退一步,“相公,你迴來的時候若是瘦了我可是要罰你的。”


    “娘子,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為夫這次還是沒有走進考場……”徐有承還沒說完,就被一直纖纖玉手遮住了嘴巴。


    張月娥嗔怪的看著徐有承,“不許你瞎說,這次相公你肯定能走進考場,相公你不僅能走進考場,而且肯定能考中舉人的!這種喪氣話不準瞎說了,你不是說我有福氣的很嗎?你看我都為你準備這麽多吃食了,老天爺怎麽忍心看我白忙活?”


    徐有承一怔,旋即他展顏一笑,把張月娥都看呆了。


    “那我就承娘子的吉言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宋春花催促的聲音,“有承啊,時間差不多了,快走吧?”


    徐有承準備同趙四一塊去縣城,然後在與同窗一同去府城,徐有承背上他的書箱,這裏麵放的除了筆墨紙硯之外,還有他的文牒信引,剩下的就是張月娥為他準備的吃食了,足足有一大籃子。


    徐有承走出屋門,就看到徐有才背著個包袱站在院子裏。


    “大哥,要不我還是跟你一塊去吧。”


    旁人都有書童,徐有承卻孤身一人,徐有才有些擔心,更怕徐有承又像上次那樣,被人抬著迴來,便打算自己跟著一塊去。


    “對啊,相公,讓三弟跟你一塊去吧,他去了跟你也能有個照應。”張月娥也開口勸道。


    “你在家好好幫你大嫂的忙,我到縣城跟同窗一塊去就行了。”徐有承呈徐有才的情,但還是拒絕了徐有才。


    “可……”徐有才還想說啥,但是卻被宋春花打斷了。


    “行了行了,大郎既然說了不讓人跟著,那怎麽就在家好好的等他迴來。”最後還是宋春花發話,徐有才這才沒有繼續堅持。


    送走了徐有承,宋春花將張月娥拉到一旁,然後小聲的問道,“月娥啊,你說有承這次能不能順順利利的走進考場啊,我這個心啊,咋就這麽不踏實呢?”


    張月娥見剛剛婆婆那麽淡定霸氣的樣子,還以為她一點都不擔心呢,結果卻沒想到這全都是裝的,等她相公走了之後,婆婆才露出擔憂的神色,應該是怕讓他相公看到了有壓力吧。


    張月娥心中一暖,她趕緊朝宋春花點點頭,“那還有說嘛?相公這次參加鄉試肯定順順利利的,我們在家等他高中的消息就行了。”


    張月娥也不知道為何,對於徐有承這次參加鄉試,她是一點都不著急,不,她著急,但那也是擔憂徐有承在號舍會不好好吃飯,然後餓著自己。對於徐有承能否考上舉人,張月娥心裏卻是不擔心的。她相公那麽厲害,隻要能順順利利的走進考場,那這舉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算是考一個解元也不是不可以的!


    張月娥對徐有承有信心,那信心是盲目的,她沒有來由的就相信,她的相公是最有學問的!


    送走了徐有承,張月娥的心是徹底靜下來了。她也有心思開始琢磨著徐有才的事了。這麽多天的觀察,張月娥發現徐有才這個人看似性格他跳脫,時長玩世不恭,但做事情的時候不該看的他從來都不去看,就算是張月娥故意給露出點痕跡給徐有才看見,他也當做沒看到一般,不問也不說。


    這到是讓張月娥難辦了,她本意是想試探一下徐有才,但是卻沒想到,徐有才根本就不上套。徐有才不上套,她要怎麽試探他?


    最後張月娥沒辦法了,隻好選擇跟徐有才攤開了說。


    不過,她這個做大嫂的,單獨找小叔子談事情也有些不合適,所以她先找到了宋春花,跟之前拉攏二房一樣,她覺得有什麽事情還是讓婆婆出麵比較好。


    但是張月娥不知道的是,她剛走進正房,還沒跟宋春花說這件事呢,徐有才就進來了。


    “你不修房子來幹啥呢?”宋春花見徐有才過來找她,心裏有些納悶,這三兒子平時這個時候都是去修老房子的,今天怎麽沒去?


    “娘,我有個事想跟您說。”徐有才看來張月娥一眼,然後低下了頭。


    “有事就說唄,吞吞吐吐的幹啥?”宋春花納悶的說道。


    “娘,既然三弟有事情要說,那我一會再過來。”張月娥見徐有才一直看她,便以為,自己在這裏,他有些開不了口。


    哪知道,張月娥的話音剛落,她正準備站起來呢,徐有才啪嘰以下就跪了下來。嚇得張月娥趕緊跳起來,站到了一旁。


    “三郎,你這是幹啥?”宋春花也被徐有才嚇了一跳。


    “娘,我不想去田木匠那裏學藝了。”徐有才垂著頭,十分沮喪的說。


    “幹啥不去了?你這眼看著就能出師了,咋不想去了呢?是不是田木匠磋磨你了?這學藝哪有不被師傅磋磨的?你再忍忍就過去了。”宋春花以為徐有才是被田木匠磋磨的不想去了,但是現在這學藝拜師都是這樣的,對師傅需要比對親爹還好,因為就算你孝順你親爹,可你是你爹的親兒子,她自然不會為難你,但是拜師學藝的師傅可不一樣,你又跟他沒有血緣關係,而學成之後,又是跟他搶生意的,他能對你好?都說拜師第一課就是給你立規矩,平時端茶遞水,甚至還有到洗腳水,那都是小意思。


    被師傅磋磨才是正常的,不光如此,就算你學成了,還要給師傅打三年工,得替師傅幹活,不僅沒有工錢,沒準還得時不時的買點東西孝敬師傅,好讓師傅將絕活都交給你。


    徐有才已經在田木匠那裏呆了五年了,這五年都熬過來了,現在他卻不相幹了,宋春花能同意?


    “娘,那田霸仗著是我師傅的侄子,一直橫行霸道,總是欺負兒子。田木匠又偏心他侄子,我讓田霸欺負了也是白欺負。可是這次,他逼著我,讓我迴家偷大嫂的方子,還把我關拆房,我不答應就不讓我出來,我不得不騙他說迴家想辦法,才得以脫身。他之所以敢放我走,那是知道我到時候肯定還得迴去。可是我現在不想去當什麽木匠了,我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師傅訓斥,但是憑啥,田霸和師傅的兩個兒子就可以啥也不幹,所有的活計都讓我們幹?幹不好,師傅還隻罰我一個人,反正田木匠那裏我是不想去了!”徐有才說了一堆,說完他就撇過頭,不去看宋春花,明顯是心裏有委屈了。


    宋春花聽徐有才這麽說,眉頭也皺了起來,“既然你不想去了那就不去了,沒事在家給人打打家具,也是個進項。”


    宋春花是知道田木匠的侄子霸道的,當初徐有才拜師的時候宋春花就琢磨了一下,覺得徐有才比較機靈,平時她氣的想揍這小子的時候,都能被這小子給跑了。因此,才讓徐有才去學藝,而讓徐有誌這個老實的跟著當家的一塊種地的。


    她卻沒想到,田霸居然這麽肆無忌憚,連威逼利誘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徐有才張了張嘴,他看了張月娥一眼,張月娥本來想走的,但是被徐有才突然之間的跪下,嚇了她一跳,她這才沒走成,而是尷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徐有才看了她一眼,她才反應過來,“那個,娘,我想起來雞還沒有喂,我先去喂雞。”張月娥心中懊悔死了,她剛才怎麽就不機靈一點,早點出去呢?弄得現在她尷尬的要死,隻好找個借口準備出去了。


    可是還不等張月娥出去呢,不,應該是徐有才見張月娥要走了,他脫口而出,“我不想當木匠,我想跟著大嫂做豆腐!”


    “啥?”


    不光是宋春花,就連張月娥都愣住了。


    “娘,我不想當個木匠,我想跟大嫂一塊做豆腐,現在大嫂每天給我四十文的工錢,一個月就是一兩零二錢,這比我做木匠賺的還要多,而且還輕省不累,我媳婦她用不了幾個月就要生了,我想多賺點銀子,給她買點好東西補補。”


    “這……”宋春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看向張月娥。


    對於老大媳婦想要讓老三幫忙的事情,宋春花當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她還幫忙試探過老三。他們家出了徐有誌的事情,老大媳婦試探過老三才能放心,她也能理解,不然也不會跟著演戲了。


    可是,這還沒試探出所以然呢,這老三就過來說想跟著老大媳婦一起做豆腐,這讓宋春花心裏忍不住打突突。


    這老三該不會也被人收買了吧?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


    夭壽咯!要真的是這樣,那可怎麽辦喲!虧她還那麽信任老三,曾今跟老大媳婦麵前拍著胸脯保證過,老三肯定是個好的!


    結果這不是打她臉嗎?


    徐有才可不知道宋春花心裏的想法,他現在心裏忐忑著呢。


    他今天也是看準了時機,見他娘和張月娥兩個人在一塊,他才過來說這件事的。


    不迴田木匠那裏這件事,他其實想了很久,絕對不是因為被關拆房了才萌生的這個想法。


    田霸欺負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師傅也偏向自己的兒子和侄子,有什麽重活都讓他們這幾個徒弟去幹,但是有啥絕活,卻不教他們。整天給他們田家當牛做馬,他攢了大半年才攢下幾錢銀子,也被田霸給搶走了,他是真的不想幹下去了。


    本來他的想法跟他娘的差不多,他雖然學藝不精,但是打一些家具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在家打打家具,種種地應該也能糊口。


    真正讓他萌與張月娥一起做豆腐的這個想法,還多虧了他媳婦田如珠,那天田如珠跟他說想做辣椒醬拿去賣,徐有才雖然打擊了田如珠的積極性,但是心裏卻有了想法。


    他在心中仔細算了一筆賬,這做木匠可不是每天都有活的,雖然說有名的老木匠,接一單大戶人家的活,能賺好幾兩甚至幾十兩銀子,但是大戶人家就那麽多,誰家會年年做新家具?


    更何況他這種還沒出師的學徒?


    哪個大戶人家會找他做家具?而留在家裏,隻能給附近村子裏的鄉親做做家具,是賺不了幾個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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