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年走近院門,站在門口如同一座黑鐵塔一樣做守衛的李逵就立刻迎了上去:“衙內,沒事吧?”


    “沒事,那幫小子弄他們還不是跟玩一樣,小爺的交巹禮都沒進行呢,哪能陪著他們喝醉啊!”高伯年一臉不屑道。


    李逵一臉鄙夷,但還是妝模作樣的扶著他往進走,嘴裏嘟囔道:“你們這些人心眼太多,不痛快!”


    高伯年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道:“鐵牛,你莫不是腦袋都是鐵的?不玩心眼也要看跟誰,跟自家兄弟自然沒問題,但是跟這些一心想著灌醉我,讓我難以進行交巹禮的人,還要跟他們真個拚酒?”


    李逵撓撓頭發道:“嘿嘿,衙內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他們沒進主屋,而是進了旁邊的廂房,錦兒和李紅兒正在裏麵。


    高伯年趕緊問道:“我讓準備的浴桶和水準備好了嗎?”


    李紅兒馬上點頭:“準備好了,不過水已經有些涼了,怕是要換一下的。”


    高伯年擺擺手道:“涼水也沒事,趕快洗完換了衣服,小爺還著急去完成最後的儀式呢。新娘子蓋頭都沒挑,別讓她發脾氣了。


    婚禮儀式是完成了,但夫妻之禮還沒有完,還需要合髻、交巹。


    隻有合髻的夫妻才算是真正的夫妻,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即所謂結發夫妻。


    巹是古代結婚時用的酒器,交巹就是喝交杯酒的意思,寓意交心,真心實意。


    高伯年很快就洗完澡,重新換上了一身衣服,連喜服都是新的,隻不過式樣一模一樣。


    高伯年走進了主屋洞房,幾個婢女見到高伯年來了,都是紛紛行禮問好:“駙馬好!”


    高伯年點點頭,對坐在床沿上還頂著蓋頭的榮德帝姬抱拳行禮道:“抱歉,讓榮德帝姬久等了,咱們接著進行還沒有進行的儀式吧?”


    “嗯!”趙金奴沒有說話,隻是輕聲點點頭。


    幾個婢女都是紛紛告退,同時帶上了房門,去了外麵守候。


    等高伯年用喜秤挑起趙金奴的蓋頭的時候,發現趙金奴正紅著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手微微一頓:“怎麽啦?”


    趙金奴看著他道:“妾身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能做到你上次說過的那些話嗎?”


    高伯年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上次相親時候的話,想了一下鄭重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不過,我會盡力去做到。總之,隻要你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願意跟著我,我高顯就對你不離不棄,不讓你受委屈!”


    趙金奴微微一笑,拿起放在盤子裏的一把剪刀,“哢嚓”一下剪下來自己一撮頭發,然後把剪刀寄給高伯年:“好,妾身信你!希望不要讓妾身失望,你也來吧,合髻之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高伯年也剪下自己的一撮頭發,交給趙金奴,趙金奴拿在手上,很快綁成了一個同心結的樣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妾身在宮裏的時候,跟著乳娘學,總是打不好,沒想到今天竟然一次就打好了!”


    趙金奴是皇家血統,一代一代下來,可謂是集優秀基因於一身,皮膚白皙,相貌傾城,身材姣好,就算如今才15歲,但已經發育的有饃有樣了,此刻身穿喜袍,頭戴鳳冠,哪怕臉上還帶著一絲青澀,仍然讓高伯年感覺到一次眩暈的感覺。


    “怎麽啦?”趙金奴被看的不好意思。


    高伯年笑笑:“沒什麽,就覺得你很美!”


    趙金奴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更加紅了,有些不敢看高伯年,以前可以霸道,但現在不同了,這是她的丈夫了,想不害羞不不行。


    “咱們喝交杯酒吧!”趙金奴趕緊岔開了話題。


    桌上的酒早就倒好了,兩人端起,高伯年平靜的注視這眼前的趙金奴,輕聲問道:“你貴為帝姬,如今下嫁於我這個聲名狼藉的胖子,你後悔嗎?”


    趙金奴聞言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忽然嘟嘴道:“沒想到你還有自知之明,確實是有點,被你欺負了還沒報仇呢!”


    高伯年失笑,繼而正色道:“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趙金奴這才正色起來,說道:“若是在你沒有救妾身之前父皇就賜婚,那妾身肯定會心有不甘。不過如今不會了。”


    高伯年意外:“為何?”


    趙金奴忽然靜靜的盯著他好幾秒才道:“因為你救妾身的時候,妾身雖然睜不開眼睛,但是剛開始的時候能聽到,也能感受到,是你在妾身絕望的時候講妾身從黑暗裏拉迴來的,那才是你真正的麵孔,你平日裏掛著麵具騙人,卻讓妾身看到了你心裏的善良和勇敢。你並不像外麵傳聞的那麽可惡,有你這樣的丈夫,妾身心滿意足。”


    高伯年意外,他沒想到趙金奴會說誇她的話,而且還是誇的這麽好,完全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呃……你就不怕自己想錯了?”高伯年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趙金奴微微一笑,竟然露出意思苦澀的表情:“要是妾身真的看錯了,那隻能是妾身的命。


    妾身打小宮闈之中長大,母後在世的時候,妾身一直很開心,有人陪伴,有人關懷。但是自從母後薨逝之後,妾身看到了很多的冷眼。


    父皇嬪妃眾多,對女兒不甚關心,像妾身這等無依無靠的帝姬,過的其實並不像外人想象的那麽風光,每天大家都帶著麵具生活,麵對這冰冷的宮殿,諂媚的太監宮娥,讓人厭倦。妾身很早就希望能夠脫離宮廷,終於,如今等到了,可以不用繼續裝下去了。


    不過以後,太子哥哥就要獨自麵對那些人了。官人,妾身有個請求,若是將來你有能力的話,幫幫太子哥哥!”


    “你剛剛叫我什麽?”高伯年瞪大了眼睛,被那個稱唿驚呆了,甚至都沒注意到其實這個稱唿並不合適的。


    趙金奴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上,如同蚊子叫一樣說道:“官人!”


    高伯年瞬間有些飄飄然起來,兩輩子了,終於結婚了,終於有人真正的把他當丈夫對待了。


    “官人,你還沒答應妾身呢!”一迴生二迴熟,喊過一句之後,趙金奴倒是沒那麽喊不出口了。


    “好!我答應你!”高伯年這個時候哪裏還記得剛剛趙金奴說過什麽啊,根本就沒進去耳朵。


    聽到高伯年親口答應,趙金奴似乎放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露出迷人的笑容:“官人,我們還沒和交杯酒呢!”


    “喝!喝!嘿嘿!”高伯年趕緊答應,然後兩人慢慢喝下交杯酒。


    直到兩人喝下交杯酒,高伯年才反應過來趙金奴應該稱唿自己駙馬的,帝姬和尋常人家的女子可不一樣。


    “娘子,你不該稱唿我為駙馬嗎?怎麽喊官人?”高伯年問道,他的確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懂的,以為又是他不懂的某個知識點。


    趙金奴卻是微微一笑道:“官人不用多想,妾身隻是希望日後不用天天記著帝姬這個身份,做一個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妾身還真的很希望能夠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呢。”


    高伯年聽著趙金奴的傾訴,第一次了解道,這個看起來刁蠻霸道的帝姬,原來內心裏一直有著深深的孤獨,生在皇家也並非完全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高伯年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放心吧,以後你就不在孤單了,官人護著你!”


    趙金奴第一次被一個不太熟悉的男子握住手,身體都緊張微微顫抖,但是她沒有把手抽出去,她感受到了高伯年的溫情,那不是騙她,起碼這一刻不是。


    “官人,我信你!”趙金奴輕聲說著,慢慢靠進了高伯年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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