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凱克堡壘,待經曆了足足二十四小時的大戰之後,但凡肉眼可見的區域都被夷為平地。濃重的煙塵自陸地升起,蒸出一層厚實的薄霧,像是一塊壁障,遮掩住所有人意欲窺探的眼神。


    第一實驗室地下儲藏的怪物,在短時間內被放出了八成,而魔化的美杜莎不愧是澤爾在西藏栽培的第一例成功品,六階精神力的狂暴猶如發怒的海嘯,在寡不敵眾的劣勢下竟然還能斬殺六成的實驗品,此等實力之駭然,完全超越了所有人的預計。


    然而,饒是美杜莎能力高強到令人發指,可它最後還是敗了。


    原因無他,當實驗室內部滿地爬的嬰兒變異體被送上了實驗品陣營,美杜莎的優勢就被壓製得死死的,幾乎沒有反抗的力氣。


    它的一頭蛇發被削掉了大半,暗紅色的血在廢墟中靜靜流淌。


    發白的骨節微微弓起,尖利的指甲切豆腐似的插入地麵,萬般淩亂之中它側過臉,那雙毫無感情的血眸直勾勾地盯著四五米開外的嬰孩,眼神中略過一瞬的迷茫。


    六階暴君,已經有了一個成年人應該擁有的智慧,更遑論本就是側重腦域開發的精神力喪屍體。


    故而,當美杜莎嗅著那股熟悉的氣息,再看見那一隻手就能扼死的身影時,它殺戮頗重的內心頭一次出現了所謂的裂紋。


    那隻小喪屍的氣味,它似乎記得。也似乎……親近過?


    西藏布達拉宮偏殿的實驗,那是生前死後悲劇的源泉,在它僅有的記憶裏,正是澤爾拿著鋥亮的手術刀剖開了那具肢體尚還在抽搐的女屍。從它的隆起的腹部裏取出了一團血肉模糊到看不清麵目的東西。


    寬大的白袍上沾滿了血汙,而澤爾卻是頗為“小心翼翼”地將這堆血肉放入了盛有大量病毒液的器皿內,隨後臉上綻放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時候的它並不懂這究竟意味著什麽,直到這個胚胎漸漸成型,一點一點地異變成和它一模一樣的喪屍……


    可以說,它是看著它長大的,在布達拉宮之戰中。它還抱過它。


    隻可惜一眨眼的工夫。它已經被對方踩在了腳下,一點點地碾壓成渣。


    精神力的強大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能夠更廣更深更全方位地感知到所有生物的情緒。而情緒的波動往往意味著不同生物所攜帶的感情因素,所以,饒是強大如美杜莎,也不明白早就驟停的心髒為何會有疼痛的滋味。


    它不明白。也不會去深想,戰場上的成王敗寇。腦海中的“殺死澤爾”,當它倒下的時候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喪屍嬰孩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因為它的天賦便是萬裏挑一的“絕對免疫”。


    免疫一切傷害、免疫一切攻擊、免疫一切防禦、也免疫……所有的情感和觸動。


    不得不說,澤爾真正地造就了一隻獨屬於他的完美喪屍。喪屍嬰孩就像是一張強有力的王牌,等到真正被澤爾帶在身邊的那天,必然強橫得令人發指。


    美杜莎動了動手指。它在積蓄最後的力氣,想要爭取一線生機。


    腦海中“殺死澤爾”的念頭已經根深蒂固。它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它生前的意思,還是在某個特殊的時期所產生的意誌?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它需要一個機會逃走,卻發現,對麵本可以下殺手的半屍人竟是紋絲不動,連凝成一根冰錐的意願也無。


    煙塵還沒有散盡,死灰還沒有落下,美杜莎稱得上“詫異”地探出精神力觸手往前一試,卻發現那半屍人抬手遮掩了半邊猙獰的麵孔,隻留下半張人類的麵孔安靜地看著它。


    而半屍人的另一手則是緊緊握著一根一米左右的冰錐,再往下,竟是釘死了一隻半蜈蚣體的男孩。從心髒透入,死死地將它穿插在地上,蜈蚣男孩奮力掙紮著,破碎的喉管間爆發出尖嘯。


    為什麽……為什麽不趁機殺了它?而是,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的“同伴”?


    紛揚的塵埃即將落下,這片最中心的戰鬥區域即將呈現在人類的麵前。


    半屍人二話不說,當即又凝成一根冰錐毫不猶豫地貫穿了蜈蚣男孩的腦袋,在一片迸射的腦漿和尖銳的慘叫聲中,蜈蚣男孩正如半屍人腳邊的洋娃娃一樣,被倒成了漿糊。


    那一刻迸射的殺意如此真切,美杜莎幾乎以為半屍人即將大開殺戒到將它剁碎,可偏偏對方的矛頭直指蜈蚣男孩,而對它,並沒有太多的惡意。


    這究竟是為什麽?


    美杜莎掙紮著起身,它的目光輕輕落在半屍人的身上,幾經打量之後,才察覺出了不同。


    半屍人,半麵魔鬼,半麵天使,而現在它的情緒,跟一個普通的女孩如出一轍。


    是人類嗎?不,不是的……半屍人依舊是半屍人,隻是現在,它居然做出了人類才會做的事情。


    美杜莎並不去深究什麽,等它反映過來的時候,自己的雙腿早已帶著它前行了千米開外的地界,而半屍人的人類情緒在片刻後消失無蹤,緊接著狂暴的威壓從戰鬥中心升起,伴隨著一陣淒厲至極的屬於女孩的哭號,震得整個區域都產生了迴音。


    那是一種絕望至極的悲痛情緒,夾雜著無邊無盡的恨意,猶如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網羅住了比什凱克堡壘……


    半屍人……美杜莎站在遙遠的方向,迴首看著堡壘的位置,血眸之中有不明的情緒在微微晃動,然而它自己並沒有察覺。


    為何恨?為何殺?為何哭泣?為何救了它?


    又為何……明明恨透了一個地方,卻還固執地留在那裏?


    美杜莎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半人類半喪屍的成品,究竟是人性居多還是喪屍屬性居多,它都不明白;明明澤爾並不在吉爾吉斯。明明實驗品都被放出了地下室,可它們為何不逃、不反抗、不作為,它更不明白。


    今天發生的一切超越了喪屍的認知,六階暴君竟是這般木頭樁子一樣地杵到天黑再到天亮,像是一座雕塑,定格成了永遠。


    ……


    華夏,湖南省。鳳凰古城區域。


    根據“長虹”原址新建的基地正一點點地在先遣組手中成型。期間喪屍來犯不下三次,然而先遣組在多出了“康”這個實力強橫的漂亮女人後,在其多重手腕的帶領下。竟是隱隱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至少,一個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收複邊區計劃的女人,著實像他們的異能者隊長雲默一般,有著別樣的雄才大略。而正是這一點。讓“榮光”出行的軍人對康越來越信服。


    康並沒有收斂自己的鋒芒,作為一名出色的間諜情報人員。沒誰比她更有手段拿捏得住人心。


    這不過是一批年紀不大的軍人,想要忽悠還真是分分鍾的事情,畢竟軍隊的事項,她要是說不懂。這兒還真沒誰能算得上“懂”了。


    不過,康也稱不上一帆風順,哪怕她使出了渾身解數博取了大部分人的好感。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愣頭青、先遣組帶隊的隊長董衝誠就是不買她的賬。


    而這一點,就連康也說不出幾個原因。對方待她的禮儀是十分周到的,可就算她能力卓越,董衝誠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原本,康以為是年輕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故而沒有多放在心上,可時間久了,她就絕對不對勁。


    因為,董衝誠的不鹹不淡,稱得上另一種意義的監視和防備。偏偏是這一點,讓康感到了顧忌,畢竟她手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而董衝誠這德行,讓她有了殺人滅口的衝動。


    為此,康沒少設計過董衝誠,可這年歲不大的少年硬是實力強橫地闖出重重困境,就連成熟體異形都特麽擋不住他,簡直讓康硬生生地憋了一口氣。


    然而,她依然笑靨如花地與董衝誠處得較近的特種兵打交道,比起那個軟硬不吃的少年,很顯然普通男人更容易得手一點。


    在不斷地套話中,康才終於明白過來,這個身手不凡的少年在半年前隨著大隊參與了澳洲戰場,自迴來之後,就練就了一身猛將的氣息很身手。


    但是,康的注意力並沒有過多地投注在澳洲戰場,恰恰是一個叫“雲默”的名字瞬間勾起了她心頭的悸動。


    “異能者大隊隊長,雲默?”康露出一副十分吃驚的表情,完完全全像個誇張的外國人,“哦,天呐,簡直不可思議,真是個才十三歲的孩子嗎?”


    “是啊,雲默隊長是我們基地的驕傲!”說起雲默,特種兵也微微挺直了腰腹,笑得開朗,“隊長來到‘榮光’之後,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很多,軍隊素質提升了上去,就連規章製度都有了大變化。”


    “雲默,十三歲……”康喃喃念道,眼神幾經變化,不著痕跡地問道,“雲姓可真是少見啊……這個雲默隊長,是個身份背景,才十三歲就這麽出色,她的父母一定很自豪吧!”


    特種兵頓了頓,說起雲少校的身份背景,他也隻是偶爾知一二罷了,並且,那一點還是公開的秘密:“雲默隊長的身世背景,現在被列為高級資料,但在以前,我聽說她來自國外,有個國外的養父。”


    “父母都是華裔,不過去世很早,最讓人疑惑的一點是,不知是哪來的消息,說雲默隊長曾經出身實驗室。”


    實驗室……康的瞳孔驟然緊縮,作為一名距離安德洛斯最近的人員,光從雲默、十三歲、實驗室、國外幾個字眼中,她就能嗅到不一樣的氣味。


    “實驗室?天呐!”康故作驚訝的表情落入特種兵眼裏,小女人的嬌憨與詫異表現得毫無破綻,“出身實驗室……什麽實驗室?國外還有這個嗎?”


    “具體我不知道了。”說起這個,特種兵還是下意識地閉嘴了,過多的內部資料,就算麵前的女人自薦枕席也是不能出口的,“嗯,我記得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康聰明地沒有追問什麽,一副溫婉地樣子送走了眼前的人,等人影再也看不見後,她麵上依舊保持著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可心頭卻是升起了驚濤駭浪。


    國外的實驗室,能有什麽?


    能夠被這個特種兵忌口的,還諱莫如深成那副的德行的實驗室,除了安德洛斯還能有什麽?


    “榮光”最年輕最強大的異能者隊長,雲默,十三歲,國外實驗室出身……再也、再也沒有比這個資料更吻合的了!


    一個可怕的猜測從康心底升起,她的拳頭拽得很緊,腦海中思索著什麽,最終重重地卸下了手。總有一天,她要見一見那個雲默,如果她真是……嗬,那樣的野種孽障,憑什麽被留下來!


    不管這一頭的康有著多反複無常的內心,另一頭見到董衝誠的特種兵驟然沉了臉。


    “你說的似乎不錯,這個女人有點問題。”特種兵慢慢說道,“我告訴她澳洲戰場的事,但她的關注點卻偏重在雲默隊長的身上,甚至,問出她的身份背景是什麽的問題。”


    “如果她真的是在國外土生土長,自然該明白不可以隨便盤問別人*的事情,但她偏偏這麽做了。”特種兵眯起眼,冷笑道,“有一種見到中情局特工的即視感,但願是我的錯覺。”


    身為一名特種兵,他知道的並不會少,在康將他們當成獵物的時候,他們又何嚐不在防備康。


    畢竟,再出色的女人,隻要不是經過雲默親自印證的,他們都不可能真正將其放入圈子中心來。


    更何況,對方的身份和她所表現出來的謀略智慧,總有著這樣那樣的違和感。


    “那就繼續唱白臉黑臉吧……”董衝誠蹙眉道,“我之所以懷疑她,主要是她曾往小樹林裏扔了個類似蜂巢的東西,我本想去瞅瞅,結果那玩意兒被一隻喪屍鳥叼著飛遠了。”


    “怎麽想怎麽可疑。”董衝誠喃喃道,“總覺得她,並不是個簡簡單單的……三階異能者……”


    三階異能者,可辦不成那麽多事。(未完待續)


    ps:感謝【墨潕心】親打賞的平安符嗷嗷嗷!謝謝打賞麽麽噠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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