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烏賊的修複力超出了人類的想象,即使謝敏珊與何梓矜費盡力氣削幹淨扒著巡洋艦的觸手,往往在下一刻,成塊成塊蠕動的軟肉當即填滿了切麵的豁口,一寸寸拔高成粗壯的長條,再度死死卷起巡洋艦,死活不鬆嘴。


    艦船鋼化的軀體已經扭曲變形,艦首與艦尾早就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好似從中部斷裂的泰坦尼克號,危險異常。


    艦船內中橫亙的線路在折斷的瞬間爆出巨大的火花,仿佛下一秒就會連人帶船地炸個粉身碎骨,輕微的爆破聲不絕於耳。


    眼見得甲板上倆女孩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身體,就在下一個七八米的巨浪打來的瞬間,肖琛牙關緊咬,竟是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若是一立方米的水重達一噸,海水隻能更甚,而這七八米高度的巨浪少說幾十噸開外,如此厚重的力道拍向兩個女孩,她們除了死,就再也不剩什麽了。


    腳步飛快,這一刻,他賽過了奔騰的浪潮,勉強鼓起所有的力氣,飛快地一把攬過二女的身子,護持、庇佑、弓起脊背,肖琛將重傷未愈的背脊暴露給重達幾十噸左右的狂浪,渾身梗起的肌肉形成最原始的壁障。


    結實的雙臂緊緊摁下她們的腦袋,少年硬生生地扛住了瞬息襲來的浪潮,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得他理智全無,骨骼內髒像是被揉成了一團,讓他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酸血,隨後便聽得耳際傳來“嗡”地一聲轟鳴,在滾滾浪濤中,他終是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就暈死了過去。


    大浪淘沙,肖琛渺小如斯,奔騰的海水已被他卸去了八成的力道,可剩餘的流速依然能輕易地卷過他的身體,朝著大海衝去。


    “臭小子!救了人就想死你找抽啊!”謝敏珊怒喝一聲,雙眼猩紅地一把抓住肖琛的腳踝,五指緊扣。另一手扒著一段斷裂的欄杆。掌心已被割得鮮血淋漓,“欠你一條命!你死了我找誰還!你特麽開個眼啊!別睡!不準睡!”


    隻可惜,此刻的肖琛恍若浮屍。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咳咳咳……”


    何梓矜嗆出一口鹹澀的海水,沁濕的身子在海風中瑟瑟發抖,她勉強攀著濕滑的甲板,仗著身子的輕巧。順著水流衝到了謝敏珊的身邊,亦是伸出細瘦的手堅決地掰住了肖琛的另一隻腳。等待著海水褪去的那刻到來。


    可就在這一秒,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從深海之中傳來,像是百噸炸藥齊齊爆裂的衝擊力,聲勢浩大的怒吼刹那間吞噬了海怪的悲唿。更是激蕩起了十幾米高的海嘯,一下子將巡洋艦整個顛起,高高地拋向了半空。


    “啊啊啊——”饒是經曆過戰場的洗禮。可對於女孩子來說,這個沒有安全帶的高度實在是駭人到了極點。


    但是。即使生命毫無保障,在船艙中的應天揚依舊是冷靜至極地下達著命令,英俊的臉上,冷漠如霜。


    “戰艦一號、二號聽令,現在,立刻,馬上輸出大功率電壓!”


    不是他不管還在潛入水中的雲默的安危,而是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是他們乘勝追擊的關鍵時刻,剛剛那一擊非人類力量的爆炸,夾雜著大量的精神力波動,他明白,雲默動了手,而且,她成功了!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相信即便是雲默端坐於此,也會果決地下達這條指令。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每一個踏上戰場的戰士,都要有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覺悟。


    為了自己,為了同伴,為了種族,他們沒有理由退卻!因為,他們是年輕的一代,是必將代替老一輩執掌世界的一代。即使肩膀尚顯稚嫩,他們也無怨無悔地扛起了自己的責任!


    巨浪侵襲,應天揚深吸一口氣,奪過一旁的寶貝平板,果斷拉開艙門衝著甲板上狼狽不堪的三人衝過去。


    幽綠色的數據流在眼眸深處飛快流失,一張遠遠超過他能力極限的精神力屏障猛地籠罩住了半艘艦船,牢牢地抵禦住浪潮的拍打,勉力支撐。


    “唔……”應天揚悶哼一聲,眼角留下一條嫣紅的血漬,他抬起虛軟的手堪堪抹了一把,緊接著,鼻腔中一陣腥熱,一滴滴鮮血滴下,流淌在他的手背上,再匯入了渾濁的海水中。


    大功率電壓順著金屬網交織成電閃雷鳴的一片,巨大的火花摧毀了精神力屏障外的所有物件。頭腦發脹得厲害,視野模糊不清,也不知是夢是幻,他看見一抹亮色衝出了暴怒的海洋,銀紫色的精神力一掌劈開了高聳的海浪!


    雲默……是雲默……


    心神忽地一鬆,就在驟然暈厥的前一秒,應天揚似乎聽見了戰機破空的聲音以及海獸瀕死發狂的咆哮……


    是夜,11點24分,海南島,“海神”基地,高級醫務部重症區,301室。


    白日裏驚心動魄的深海之戰已經過去了很久,可那幾欲震蕩天地的慘烈氣勢卻依然紮根在眾人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高大十幾米的海嘯、百噸炸彈的引爆、高壓電網的報廢、戰場殘骸的打撈……他們始終無法想象,也不能相信,就憑著“榮光”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竟然左右了整一個戰局,閃電出擊、閃電結尾,此戰大捷!


    老一輩的高層已無話可說,在雲默等人絕對實力的壓製下,所有質疑他們的聲浪全數平息,甚至前一刻還暗罵他們蹭吃蹭喝的人,在這一刻還動了將他們長久留在“海神”的念頭,各種利誘數不勝數,可礙於雲默冰凍三尺的威勢,愣是每一個敢把話攤在明麵上說。


    “海神”的戰鬥傷亡率曆史性地出現了“0”的刷新,除了受傷的人數有點多之外,可謂是大豐收。但相對而言的,“榮光”此次前來救援的異能者中。有兩個重傷,其中一個更是……


    “肖琛的情況怎麽樣了?”魯革生蒼老的手按在隔離玻璃上,眼露擔憂地望著這個十五六歲的後輩,語氣中滿是緊張,“隻弄個氧氣罩子能成麽?藥品呢?輸液針呢?怎麽這麽……這麽……寒瘮!”


    老將軍虎目一瞪,掃得一旁的醫師心驚膽戰,就在他即將開口嗬斥醫護人員不夠盡職時。站在一邊的雲默終於開了口。


    “肖琛的體質特殊。不需要那些藥物。”雲默看著病床上的少年微微起伏的胸口,就知道這熊孩子的命大著,一般死不了。“再說了,除非是激光切割,否則那些普通的針管壓根戳不破他的皮膚,平白浪費醫療物品。”


    魯革生愣了愣。初初接觸“生化人”這個層次的生物,實在有些接受不能:“那、那就任由他這樣躺著?雲默。他可是內髒大出血、肋骨全斷的傷者,就、就這樣讓他躺著?”


    老將軍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他見過放養下屬的隊長,可真沒見過像雲默這麽極品的放養手段。重傷了還不給治。這下屬以後還會聽你的?


    “他曾經被一隻三階的女屍擊碎了胃袋,還不照樣活得生龍活虎,命大得很。死不了。”雲默搜刮著腦海中早被拋到角落的記憶,繼續道。“在市中心被一批異形追著撕咬,肉都快被啃幹淨了,倒在垃圾堆裏不省人事,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他是生化人,異形基因的攜帶者。”雲默頓了頓,不緊不慢地補上了一句,“確切的說,他早已脫離了人類的範圍。”


    老將軍怔了怔,喃喃念道:“脫離了……我們的範圍?”


    “嗯。”雲默淡淡地應了一聲,道,“生化人,比異能者還要高端的等級,數量稀少如國寶大熊貓,擁有強悍的戰鬥力和生命力,新城代謝旺盛,由於軀體的更新速度遠遠大於衰老速度,在某種意義上而言,生化人……意味著長生和永存。”


    “什、什麽?”魯革生瞳孔大睜,滿臉不可置信。


    “之所以告訴老將軍這些,除了信得過你之外,我也是在提醒你……”雲默伸出一根指頭指向床上的少年,表情淡漠,“不要試圖招惹肖琛。”


    “你們可以得罪任何人,但絕不能得罪肖琛。因為他的實力、年齡和壽數,再加上他的責任感和道德心,待你們老去、死亡、腐朽,他依然可以給予你們的子孫後代應有的庇護。相對的,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就等著生生世世被屠戮幹淨吧。”


    “生化人可沒你們想象中那麽好脾氣,肖琛是個例外,所以才更顯可貴。”


    雲默靜靜地戰了一會兒,忽然意有所指地開口道:“老將軍,我的話說得夠明白了吧?肖琛的潛力不錯,是個稱王的苗子,我承認帝製擁有弊端,可戰亂紛飛的年代,人類就需要帝製。”


    魯革生沉了眉眼,說道:“你是想……更改華夏的格局麽?”


    “大勢所趨而已。”雲默扭頭看著身側的老人,深邃的眸子仿佛已經看穿了未來,“華夏在各個地區設立基地時就該想到了,這種割據兵權、資源、人口的基地堡壘,和西周分封製有何差異?”


    “等到基地不斷做大,等到京都失去了它一貫的約束力,地頭蛇一多,稱王稱霸的梟雄隻會更加密集。我不是有意策反,我隻是根據現實猜到了結局而已。”


    “老將軍,你倒是說說看,既然人族內戰不息,我們為什麽不順勢而為?越是縮在牆角越是挨打,還不如先發製人。”


    魯革生陷入了沉思,目光有著片刻的茫然。


    “還有……我曾經說過的話,依然有效。”


    雲默將雙手插進褲兜裏,邁開步子向走廊盡頭走去,她得花點時間瞅瞅應天揚的狀況,那個強行衝破精神力等級的莽漢,也不知會昏迷多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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