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陛下，侯爺從來不曾與臣女說過遺旨一事，民女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不曾說過？”楚淩昭喃喃複述，用腳尖踢了踢蘇梨的肩膀，蘇梨抬起頭來坦蕩蕩與他對視。
“五年前，尚書府守衛森嚴，你如何逃出尚書府，又如何到陸戟身邊去的？”
楚淩昭追問，蘇梨微微睜大眼睛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竟然從五年前的事開始起疑！
心跳加快，蘇梨麵上不顯，竭力保持鎮定：“五年前臣女被人構陷，名聲盡毀，一日夜裏臣女無意中得知父親與祖母商量要將臣女沉塘，臣女的二姐不忍見臣女枉死，擅作主張將臣女放走，因此毀了大好的姻緣，臣女心有不甘，曾去逍遙侯府找侯爺對質。”
本來楚淩昭已對楚懷安有所懷疑，蘇梨應該隱瞞這段小插曲，但日後楚淩昭若自己查出來，蘇梨刻意隱瞞此事的意圖反而說不清了，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
“那夜你與謹之說了什麽？”
蘇梨深吸了兩口氣，再次迴憶五年前那夜發生的事。
“那夜侯爺大醉欲折辱於臣女，臣女質問侯爺為何約臣女相見卻不曾出現，侯爺否認此事，臣女怒極攻心直言是長姐陷害於我，侯爺說臣女沒資格如此說長姐，臣女心灰意冷，卻被昭陵夫人發現當眾掌箍，命侯府家奴將臣女賣入勾欄院，出城以後，二人對臣女起了歹心，臣女佯裝順從，親手殺了二人！”
說到這裏，蘇梨的手緊握成拳，那夜受到的屈辱與傷害，嘴上說著放下，細想起來卻還是傷人。
那時她還是養尊處優的尚書府三小姐，縱然平日被趙氏刁吃了些苦頭，卻也並未受過大的磋磨，第一次殺人，終歸記憶深刻，永生難忘。
“然後呢？”
楚淩昭繼續問，直到目前為止，蘇梨的陳述都還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當夜與臣女一起出逃的還有臣女的貼身侍女核兒，臣女與核兒在她一個遠親的老家休養了數月，後來核兒與一人兩情相悅，臣女將她託付以後獨自離開，不曾想半路遇到山匪，臣女被山匪砍了一刀跌落山崖，醒來時正好碰見在京中受封準備返迴邊關的陸將軍。”
楚淩昭算算時間，那一年他還是太子，陸戟年紀輕輕大勝胡人，受封宴是先帝親辦的，就在他的婚宴之後，宴後陸戟還在京中停留了數月才離京，倒是和蘇梨說的時間恰好吻合。
“臣女當時並不知那是陸將軍，隻一心想逃離京都這個是非之地，於是臣女偷了陸將軍隊伍中一匹戰馬準備逃跑。”
“偷盜戰馬，陸戟沒殺了你？”
楚淩昭提出疑問，蘇梨舔舔唇點頭：“將軍自然容不得此等行徑，親自策馬追來，差點一刀將臣女斬於馬下，隻是臣女命大，因重傷暈厥從馬上跌落，正好躲過將軍揮來那一刀，將軍發現臣女是女子，又身受重傷，料想其中有隱情，便留了臣女一命。”
“這一留便將你留到了軍中？”
軍中重地，是不能隨意將人留在軍中的，於法度體製都不合。
“臣女對將軍隱瞞了身份，隻說在京中受到迫害，求將軍把臣女帶到邊關，將軍給臣女找了一處地方落腳，臣女在邊關住了數月，胡人時常來襲擾，臣女見識了邊關將士的疾苦，後來將軍受傷，民女曾照顧過將軍一段時間，將軍這才允民女在軍中出入。”
“如此說來，這個孩子與你無關？”
皇家這些年沒有小孩兒，楚淩昭在宮中也見不到幾個孩子，對孩子的年歲沒有太大的了解，他懷疑蘇湛是陸戟的孩子，卻沒懷疑過蘇湛的生母是不是蘇梨。
“是！”
蘇梨點頭，看向楚淩昭時，眸中綻出與方才相差無幾的恨意：“阿湛的生母被胡人所害，臣女隻聽旁人手，阿湛是侯爺……親手從他娘的屍體裏剖出來的！”
從屍體裏剖出來的孩子。
這孩子的命有多硬？
下手剖孩子的人又有著怎樣異於常人的心性？
楚淩昭怔了怔，蘇梨一頭磕在地磚上：“陛下，臣女以性命擔保，將軍此生絕對不會與胡人有一絲半毫的牽扯，侯爺向來紈絝，絕不會對皇位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這封遺旨不過是居心不良之人用來挑撥陛下與侯爺、將軍關係的幌子，請陛下莫要上了歹人的當！”
莫要上了歹人的當！
楚淩昭也不想，他與太後已經離心了，其他幾個皇兄弟與他向來關係淡泊，這麽多年，也隻有楚懷安和他關係近一點。
人人都想坐這個位置，可隻有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才知道這上麵有多孤獨寂寞。
遺旨一事，若是早幾個月爆出來，楚淩昭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可現在不一樣了，楚懷安可是瞞著他覬覦了蘇挽月整整五年甚至更早的人。
楚懷安可以惦記蘇挽月這麽久不被發現，為什麽不能惦記這個皇位呢？
人就是這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永遠不能阻絕。
一直沒有得到迴覆，蘇梨心裏一沉，有些慌亂，想了一會兒猛地抬頭：“陛下若是因為貴妃娘娘一事對侯爺有所忌憚，不妨想想那夜讓臣女給侯爺送的那壇酒，侯爺與臣女當時都以為那裏麵有陛下口中所說的斷腸散，侯爺若真的心有不軌，怎麽還會那樣輕易地喝下那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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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說過？”楚淩昭喃喃複述，用腳尖踢了踢蘇梨的肩膀，蘇梨抬起頭來坦蕩蕩與他對視。
“五年前，尚書府守衛森嚴，你如何逃出尚書府，又如何到陸戟身邊去的？”
楚淩昭追問，蘇梨微微睜大眼睛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竟然從五年前的事開始起疑！
心跳加快，蘇梨麵上不顯，竭力保持鎮定：“五年前臣女被人構陷，名聲盡毀，一日夜裏臣女無意中得知父親與祖母商量要將臣女沉塘，臣女的二姐不忍見臣女枉死，擅作主張將臣女放走，因此毀了大好的姻緣，臣女心有不甘，曾去逍遙侯府找侯爺對質。”
本來楚淩昭已對楚懷安有所懷疑，蘇梨應該隱瞞這段小插曲，但日後楚淩昭若自己查出來，蘇梨刻意隱瞞此事的意圖反而說不清了，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
“那夜你與謹之說了什麽？”
蘇梨深吸了兩口氣，再次迴憶五年前那夜發生的事。
“那夜侯爺大醉欲折辱於臣女，臣女質問侯爺為何約臣女相見卻不曾出現，侯爺否認此事，臣女怒極攻心直言是長姐陷害於我，侯爺說臣女沒資格如此說長姐，臣女心灰意冷，卻被昭陵夫人發現當眾掌箍，命侯府家奴將臣女賣入勾欄院，出城以後，二人對臣女起了歹心，臣女佯裝順從，親手殺了二人！”
說到這裏，蘇梨的手緊握成拳，那夜受到的屈辱與傷害，嘴上說著放下，細想起來卻還是傷人。
那時她還是養尊處優的尚書府三小姐，縱然平日被趙氏刁吃了些苦頭，卻也並未受過大的磋磨，第一次殺人，終歸記憶深刻，永生難忘。
“然後呢？”
楚淩昭繼續問，直到目前為止，蘇梨的陳述都還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當夜與臣女一起出逃的還有臣女的貼身侍女核兒，臣女與核兒在她一個遠親的老家休養了數月，後來核兒與一人兩情相悅，臣女將她託付以後獨自離開，不曾想半路遇到山匪，臣女被山匪砍了一刀跌落山崖，醒來時正好碰見在京中受封準備返迴邊關的陸將軍。”
楚淩昭算算時間，那一年他還是太子，陸戟年紀輕輕大勝胡人，受封宴是先帝親辦的，就在他的婚宴之後，宴後陸戟還在京中停留了數月才離京，倒是和蘇梨說的時間恰好吻合。
“臣女當時並不知那是陸將軍，隻一心想逃離京都這個是非之地，於是臣女偷了陸將軍隊伍中一匹戰馬準備逃跑。”
“偷盜戰馬，陸戟沒殺了你？”
楚淩昭提出疑問，蘇梨舔舔唇點頭：“將軍自然容不得此等行徑，親自策馬追來，差點一刀將臣女斬於馬下，隻是臣女命大，因重傷暈厥從馬上跌落，正好躲過將軍揮來那一刀，將軍發現臣女是女子，又身受重傷，料想其中有隱情，便留了臣女一命。”
“這一留便將你留到了軍中？”
軍中重地，是不能隨意將人留在軍中的，於法度體製都不合。
“臣女對將軍隱瞞了身份，隻說在京中受到迫害，求將軍把臣女帶到邊關，將軍給臣女找了一處地方落腳，臣女在邊關住了數月，胡人時常來襲擾，臣女見識了邊關將士的疾苦，後來將軍受傷，民女曾照顧過將軍一段時間，將軍這才允民女在軍中出入。”
“如此說來，這個孩子與你無關？”
皇家這些年沒有小孩兒，楚淩昭在宮中也見不到幾個孩子，對孩子的年歲沒有太大的了解，他懷疑蘇湛是陸戟的孩子，卻沒懷疑過蘇湛的生母是不是蘇梨。
“是！”
蘇梨點頭，看向楚淩昭時，眸中綻出與方才相差無幾的恨意：“阿湛的生母被胡人所害，臣女隻聽旁人手，阿湛是侯爺……親手從他娘的屍體裏剖出來的！”
從屍體裏剖出來的孩子。
這孩子的命有多硬？
下手剖孩子的人又有著怎樣異於常人的心性？
楚淩昭怔了怔，蘇梨一頭磕在地磚上：“陛下，臣女以性命擔保，將軍此生絕對不會與胡人有一絲半毫的牽扯，侯爺向來紈絝，絕不會對皇位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這封遺旨不過是居心不良之人用來挑撥陛下與侯爺、將軍關係的幌子，請陛下莫要上了歹人的當！”
莫要上了歹人的當！
楚淩昭也不想，他與太後已經離心了，其他幾個皇兄弟與他向來關係淡泊，這麽多年，也隻有楚懷安和他關係近一點。
人人都想坐這個位置，可隻有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才知道這上麵有多孤獨寂寞。
遺旨一事，若是早幾個月爆出來，楚淩昭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可現在不一樣了，楚懷安可是瞞著他覬覦了蘇挽月整整五年甚至更早的人。
楚懷安可以惦記蘇挽月這麽久不被發現，為什麽不能惦記這個皇位呢？
人就是這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永遠不能阻絕。
一直沒有得到迴覆，蘇梨心裏一沉，有些慌亂，想了一會兒猛地抬頭：“陛下若是因為貴妃娘娘一事對侯爺有所忌憚，不妨想想那夜讓臣女給侯爺送的那壇酒，侯爺與臣女當時都以為那裏麵有陛下口中所說的斷腸散，侯爺若真的心有不軌，怎麽還會那樣輕易地喝下那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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