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娘,快吹死我了。”梁奎卷著身體嚎哭。 蘇岩哈哈笑:“誰讓你忘了帶頭盔,的確冷,不過挺有意思,就當是冬泳了一迴。偶爾做做傻事,有益身心健康。” “屁,胡謅,老子現在恨不得跳車。”梁奎張嘴迎風,風灌入嘴巴,他故意發出噢噢噢的聲音,跟鬼嚎一樣恐怖悠遠。 這一條漫長的路,似乎沒有盡頭。風很冷,但臉頰漸漸麻木,漸漸的接受。梁奎在車後唱起了歌,一會兒大罵一會兒大笑。 蘇岩總是保持微笑,摩托車奔馳在風裏,留下兩個少年的殘影。 漫長的路終有盡頭,當摩托車停下,風停了,歌聲也停了。 耳邊陷入短暫的寂靜,空曠的不適應。 “我得走了,你迴去的路上小心開車。” 梁奎僵硬揮手:“好走不送。” “嗯。” 蘇岩漸漸遠去,眼見他要消失了,梁奎大聲喊他:“蘇岩!” 蘇岩迴頭,疑惑的看著他。 梁奎嗤笑:“我逗你玩了,沒事。” “無聊。”蘇岩低罵,眨眼離開了梁奎的視線。 悶頭悶腦迴到家裏,梁奎快凍僵了。 一下子軟在沙發裏要人伺候:“越越,給我倒一杯茶,我又冷又渴,哎喲,媽啊,給我留飯了嗎?” “留了,臭小子不聲不響跑出去,你同學了?” “他迴去了,怎麽都留不住。” “怎麽這麽急,好歹吃頓飯。”梁父歎息。 “他迴去過年。” “那是應該的。”梁父點頭。 “蘇岩和他爸一塊嗎?”秦越追問。 “沒。” “他一個人迴去?” “嗯。” “……”秦越揉揉頭,不再多問。 蘇岩抱著還算不錯的心情迴到了c市,一個人在家裏無事可幹,每天也就上上網逗逗狗。他找過徐阿姨說結束菜台子的事,徐阿姨很震驚,但她無法左右蘇岩的決定。菜台子的生意即將結束,水果店卻還要開,徐阿姨被蘇岩調過去看水果店,工資和以前一樣,這又讓徐阿姨鬆口氣,她怕的就是失業。都這個年紀了,一旦失業,想找到新活實在太難了。 春節越來越近,小區裏繁忙一片,家家戶戶都在辦年貨,隻有蘇岩和徐阿姨閑著。 蘇岩在徐阿姨家吃飯時問她:“你女兒今年還是不迴來嗎?” 徐阿姨帶著鼻音道:“嗯……她沒說兩句話就不耐煩掛了電話……說工作忙,過年要掙錢。” “……你多打幾個電話吧。” “她老嫌棄我煩……”徐阿姨撫額道,“我造了什麽孽,養出這麽個女兒。” “總有一天她會體諒你的。”蘇岩安慰道,他隱隱記得上輩子,大概也就是明年開春的時候,徐阿姨的女兒就會迴來了,徐阿姨距離母女團聚的日子並不遠,可惜他現在不能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小年後,蘇岩出去買了一大堆漂亮的煙花備用,今年c市有個新建成的梨花廣場,在大年除夕夜會舉辦煙火盛會,到時後不但有官方燃放的煙火,還會唿籲市民一塊聯歡,城裏過年,想放煙火不容易,一般都是跑到海邊江邊過過癮,今年在廣場舉辦一次,早早便吸引了無數市民。連蘇岩所在的小區裏,每天都有人討論這個話題,一群孩子嚷著要去看煙火。 眨眼到了年三十上午,張偉打來電話問他:“又是一個人過年?”他問得毫不委婉。 蘇岩失笑:“嗯,張老板今年可幸福了,有嬌妻陪伴。” 張偉嗬嗬一笑:“那是,你要不要過來?我這邊有幾個朋友,一塊舉辦派對。” “謝謝你的好意,我晚上跟人有約,就不去打擾了。” 張偉曖昧一笑:“有約會啊,難怪。高中生,真不錯。美好的年華,年輕人,好好玩,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happynewyear!” 蘇岩把家裏收拾一番,備了豐富的零食和水果放在茶幾上,冰箱裏填滿了食材,有雞湯有餃子。 下午,蘇岩洗個澡,換上過年的新衣服。 吃過晚飯,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不隆冬了。 蘇岩坐上出租車趕到梨花廣場,那邊已經在警務人員有序的安排下站成了一圈,放煙火畢竟是有些危險的行為,慶賀新年的同時,也不能忘了安全。梨花市這麽多年弄這麽一次,實在不容易。 小時候蘇岩聽說農村過年可以隨便放煙火,便十分羨慕,後來父母親自帶著他去了江邊,過足了放煙火的癮。 奔來的廣場的市民們多是一家人,或者親朋好友。但在廣場外圍的看台邊,也站著少許農民工打工仔,這些全是沒買到票,沒法迴家的人,來這兒,也就圖個熱鬧沾點喜氣。 蘇岩買來的全是大號煙火棒,點起來安全,好占位。 七點整,廣場上煙火轟隆隆在天空綻開,火樹銀花不夜天,映亮了底下一張張帶滿笑容的臉孔。 燦爛煙火中,新年快樂的歌聲綿源不決的在廣場四周響起,蘇岩覺得這歌作的好,曲調歡快膾炙人口,隻要一聽,很容易就被感染到了新年快樂四個字的真意。笑容就那樣輕而易舉的隨之展露。 曾經他失魂落魄來到這裏,在寂寞的除夕夜望著漫天煙火,那一聲聲快樂的歌聲,讓他漸漸忘記了寂寞。哪怕是那時候,那個除夕的他,也真心的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