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為師有經驗!”


    “可老呂,這次我感覺跟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五百兩的酬勞費啊,比我們之前一年騙…掙的都多啊。”


    “要不算了吧,我們之前都是偷偷前去踩點,用點手段讓人家以為鬧邪祟了,然後我們再恰到好處的出現,幫他們驅邪,掙取酬勞,可現在這家,我們沒來過啊,會不會搶了其他人的生意?”


    “小川啊,那可是五百兩,你真的舍得放棄?以前我們可是幾文,幾兩都搶著掙呢,想想你愛吃的大郎燒餅、桂花糕,想想為師喜歡喝的美酒,我們能買多少?”


    寧小川咽了一口唾沫,可剛亮起來的眼睛又再次黯淡下來。


    “可是這賈老爺會留宿的,如果驅邪後第二天還是鬧鬼,我們可是會被打斷腿丟出來的。”


    “小川啊,我知道你怕鬼,可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所謂鬼,隻不過是我們的心理因素所臆想出來的產物,身正不怕影子斜,放膽大些,再者說,咱們還能等著被人打腿啊。”


    繁華的街道拐角處,有兩人正探頭探腦的盯著前麵一片恢弘的莊園,胸肌爆棚的門子,還有那鎏金的賈家牌匾。


    賈富貴,可是這金陵城裏有名有姓的富賈之家啊。


    而鬼鬼祟祟的兩人,其中一個是穿著一身青色長袍,頭上挽著道髻的年輕人,另一個大概四五十歲,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留著三綹長髯的道長。


    呂道長,道號呂文冉,法號雲中子,他和徒弟寧小川來自百裏之處的嶗山雲天觀,聽聞金陵城賈家高薪聘請能祛邪祟的法師,兩人便風塵仆仆的一路趕了過來。


    “不行不行,從進城就一直聽別人在討論,賈家似乎真有邪祟,周圍已經有不下三十幾個道長來做法,晚上還是鬧鬼,都被打斷腿丟了出來,你拿個浮塵和羅盤就行,把桃木劍和符紙給我,”寧小川道。


    看著自家徒弟膽小的成這樣,呂文冉一陣無語,便將身上的東西一股腦兒解下來給他。


    “瞧你這點出息,戒備心也太重了吧,當年怎麽就把你從街上撿迴來呢。”


    “那是因為,街上其他乞丐都凍死了,你想救也救不了啊,”全副武裝後,寧小川頓時心也正了,腰也直了,連著臉上的笑容都出來了。


    呂文冉苦笑的搖了搖頭,便往賈家走去,寧小川趕緊跟上。


    到了門口,看著那對石獅子以及氣派的正門,兩人一陣羨慕,自家的雲天觀和這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呂文冉還沒說話,下一刻,紅色的大門就被打開,緊接著,兩個門子叉著一個還在叫嚎的道士就出來了,然後直接扔下了台階,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跟著出來。


    “呸,騙吃騙喝到我賈府了,也不向你前麵那些同行打聽打聽,我賈府的錢是那麽好騙的嗎,”管家說完,不再理會捂著腿的道士,然後看向來‘應聘’的寧小川兩人。


    “銜接的真好,你們也是來除邪祟的?跟我來吧!”說完後,便背著手進去了。


    兩個門子直接來到寧小川師徒身後,橫眉豎眼。


    兩人齊齊咽了一口唾沫,這下真的是不進去也不行了。


    隨著兩人進入賈府,砰的一聲關了大門,門外原本嚎的撕心裂肺的道長立馬爬起來就跑。


    “完了完了,是真的有鬼啊——”


    …………


    賈家家大業大,一進去,就看到一排排精美的房屋,走廊、假山,花園,還有許多彎著腰,端著一盤盤點心而走的丫鬟,仆役。


    不過周圍的一些樹上則掛滿了紅色的繩子,上麵還有一個個金色的小鈴鐺,隨著微風,發出陣陣清脆的鈴聲。


    地上還有許多黃色的符紙隨風輕輕而飄,也無人打掃。


    兩人則在那管家的帶領下,走過前院,跨過中庭,可隨著兩人剛進過一道垂花門時,頓時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因為周圍的溫度似乎一下都低了很多。


    呂文冉幹咳兩聲:“不錯不錯,人工不如人巧,這建築風格真正做到了負陰抱陽、背山麵水,可謂冬暖夏涼,有納財之勢啊!”


    管家依舊沒有理會兩人,而是將他帶到了大堂之上,那裏,有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正坐在書桌前,一手摁在額頭,顰蹙著眉。


    “老爺,又有兩個道士來了,”管家躬身道。


    賈富貴抬起頭來,扶了扶財主帽,看著兩人,露出一抹苦笑:“道長辛苦了。”


    每一個道長都值得尊敬,因為這是他的希望,雖然每次都在不斷消耗著。


    “嶗山雲天觀觀主雲中子,寧小川,見過賈老爺!”兩人行禮。


    “看茶,”賈富貴輕聲道。


    管家輕輕揮了揮手,便有兩個丫鬟進來,給他們送上茶水。


    “實不相瞞,我賈府在半年前開始,就陰氣森森,晚上許多丫鬟和仆役們都能聽到有女子的哭聲,攪鬧的我整個賈家真正的雞犬不寧,前後請了很多法師做法,也沒個了斷章程,如果不是祖宅和基業在這裏,我都想搬家了,”賈富貴一臉的苦澀。


    寧小川師徒對視一眼。


    呂文冉拱了拱手:“賈老爺放心,說起抓鬼驅邪,我師徒二人最為拿手,其中手段,皆是道家真傳,隻不過那報酬……”


    呂文冉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賈富貴道:“隻要能恢複我家宅安寧,五百兩會一分不少的雙手送上。”


    “好,一看賈老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就是爽快人,驅邪的事就包在我們身上,徒兒,拿上家夥事,準備幹活!”呂文冉似乎被那五百兩給刺激到了,二話不說,就準備開幹。


    賈富貴見此,也是臉色大喜。


    “如此甚好,如果需要什麽東西,直接跟管家說,他自會幫你辦齊,”賈富貴也是起身道。


    隨後兩人,便由老管家帶著,向後宅走去。


    “鬧鬼的區域原本是丫鬟仆役住的,最先每晚的哭聲便是由那裏傳出,然後一些人就被鬼上身,一時之間,人心慌慌,如今沒人敢在這裏住了,而且那哭聲的區域不斷在擴大,恐怕用不了多久,整個賈家……”管家說道這裏,兩人已經是明白了。


    隨著不斷深入,一麵環形牆便是出現,還有一個小門,被緊緊的鎖著。


    牆的後麵,便是此番的目的地所在了。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而後從腰間解下鑰匙,取下鎖。


    隨著木門推開,頓時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緩緩響起,一股陰風從後院吹來,讓的管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寧小川更是趕緊將桃木劍攥在手心裏。


    呂文冉則‘哼哈’兩下,在眉頭和眉心點了一下,大喊了一聲‘開’後,便先將腦袋伸了進去。


    “不錯不錯,果然有鬼,我用陰陽眼可以看到,眼前整個後院都被一片陰氣形成的黑霧所籠罩啊,這下可棘手了……”寧小川趕緊用桃木劍捅了捅師父的屁股。


    生怕他喊出‘得加錢’這三個字,因為在以往,他老這樣,這次五百兩了,你再加錢,我都臊的不行了。


    呂文冉輕咳了一聲,得虧這小子機靈,差點禿嚕嘴了。


    “啊哈——”三人剛進去,呂文冉就看到了後院角落裏有一口古井,應該是平日裏丫鬟雜役們打水洗衣用的。


    不過如今井口被一塊大石板壓著,旁邊種著一棵老槐樹,槐樹的樹冠正好擋住了井口的所有陽光。


    呂文冉拿著羅盤,快步而去,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黃符:“我就知道,這鬼祟的藏身……”


    呂文冉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著井口石板上,前後貼著幾十張各種七扭八拐的黃符。


    管家看了一眼呂文冉,呂文冉突然將黃符猛地貼在了古槐上。


    “好聰明的鬼,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貧道一眼就看出,這顆老槐樹,才是那鬼祟的棲身之所,讓我先封了它的家再說!”呂文冉說完,收了羅盤,從寧小川手裏奪過桃木劍,腳步虛浮,嘴裏不知在嘀咕著什麽咒語。


    下一刻,大喝一聲,一劍刺向老槐樹。


    原本貼在槐樹上的黃符頓時無火自燃,並散發出一團黑氣。


    管家趕緊拍手,並將臉往槐樹湊了湊。


    “第三十三個洞!”


    寧小川看去,果不其然,這槐樹上有好多小洞,看樣子都是被桃木劍給刺的。


    “實不相瞞,這隻是一處鬼祟的藏身之地,貴宅是大兇之地,我且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藏著!”呂文冉說完,拿著羅盤趕緊離開這尷尬之地。


    寧小川則在呂文冉放心的眼神下,開始了平日裏的常規操作,一間一間的給這些房屋貼符。


    管家則站在小院門口處打著盹。


    沒戲,跟前麵那些騙子一樣,我還是通知人準備棍棒。


    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小道士眉清目秀的,就不打了,以後不好找媳婦,老道士該打左腿還是右腿?


    寧小川推開一間又一間房子,每間房子五張符,一撮香灰。


    但是很快,在推開其中一個房間,在貼了兩張符後,寧小川後背頓時一涼。


    他咽了一口唾沫,透過前麵已經被灰塵覆蓋的鏡子,模糊看到,在自己身後的小床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披頭散發,滿臉蒼白的盯著他。


    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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