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僅僅隻是一隻最為弱小的孤魂,脆弱的哪怕隻有一陣罡風,就可以隨時將我吹的魂飛魄散,直到有一天,在鬼獸的追逃中遇到了他。”


    紫青微微張開了嘴,像是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咬了咬雪白的銀牙,將話壓了下來。


    素雪輕輕微笑著,像是在迴憶曾經那讓人驚豔的時光,道:“那時的他昏迷在了血林,渾身凝煉出魂體的身上穿著的衣物被劃的四分五裂,但當我靠近他時,一隻緊追著我不放的鬼冥獸居然嗚咽一聲,掉頭而逃。”


    紫青驚道:“什麽?昏迷之中竟然可以使鬼冥獸落荒而逃,即使是鬼仙境也不曾有過的,那種鬼獸可是不論修為高低,隻要不做反應即刻死命攻擊的,曾有鬼仙境的強者與人廝殺重傷逃遁喪於鬼冥獸之口的先例。”


    素雪輕聲道:“是啊,我本以為,早已死定了...”


    紫青轉了轉美目,道:“那之後,之後怎麽樣了?”


    素雪輕聲道:“之後我就托著他進入了樹洞三天後,他便醒了。”


    素雪嘴角突然間浮起了一絲嫣然的笑,如同天邊醉晚的紅霞,道:“而後,我吸了他的魂血....”


    紫青眉頭一跳,慌道:“這怎麽可以,魂血相融,是要終生為奴,主死奴滅的,如今血域在追殺他,一旦他身死,素雪姐你也會魂飛魄散的...”


    素雪輕輕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聲道:“你出生伽藍貴族,又怎麽會知道孤魂的淒苦?”


    “淪為血原上最孱弱的生物,四周都是猙獰泛著血光的雙眼,而且那種兇光不僅來自敵人,更來自同類,下一刻的倏忽,輕易付出相信,迎接你的隻有自己的鮮血蓋過屬於你自己眼角的天空。”


    “不敢相信別人,也不能相信別人,在血色的世界中,隻有一個人不斷的掙紮著前行,沒有希望的前行....”


    素雪眼角突然間流下了刺目鮮紅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淚。


    “不敢相信別人,在這個世界中活動著無數的生命,走動著無數的生靈,但每個人離你都好像是那麽的遙遠,世界上,仿佛隻有你一個人,蜷縮著,背負著一切不斷前行,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你是孤魂,是血原,乃至這個世界最孱弱的生物。”


    “因為弱小,所以隻能孤獨,這便是我的宿命麽?我不要這樣的宿命....”


    素雪輕輕的微笑著,鮮紅的血淚順著她潔白的肌膚流淌,繞過她雪白的下吧,輕輕滴落在冰冷的空氣之中。


    “他醒來後,知道是我救的人他,他沉默了很久,那天,林中也在下雨,血色的雨從天空掉落,順著碧綠的樹身從樹洞口像斜絲一般的嘀嗒著,很冷。”素雪向後縮了縮身子,車輾窗外的血雨仍在不斷嘀嗒的落著,帶著絲絲的寒意。


    素雪悄悄的笑了笑,輕聲道:“他沉默很久後對我說,他欠了我一條命,這條命,他要還...”


    紫青眨了眨美目,道:“然後呢?”


    素雪朱紅色的嘴唇漸漸輕啟,道:“他問我,問我的願望是什麽,他可以盡他最大的努力實現。”


    “我知道他很不平凡,但我並沒有想到他是如此的厲害,我當時就開玩笑道,我說,我要成為鬼王,問他是不是可以幫我實現。”


    紫青瞪大著雙眼,道:“什麽?竟然是這樣。然後呢?”


    素雪輕聲道:“他當時聽了我的願望後眉頭緊鎖,他告訴我,孤魂是不可能在這裏修煉的,因為孤魂身上缺少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車輾外,雨水打在車頂不時間發出劈啪的輕聲脆響,蕩起往昔幽幽時光。


    紫青好奇道:“缺少的是什麽?”


    素雪輕搖矜首,道:“他當時並沒有告訴我那是什麽,我當時有些失望,但並沒有超出我的預期。”


    紫青興奮的眨著大眼睛,道:“那素雪姐你最後怎麽可以修煉了呢?”


    素雪臉龐浮現出嫣然的笑,像是天邊迷醉的晚霞,道:“他說他有解決的辦法,但問我願不願意。”


    紫青雪白的雙手抵在了瓜子臉上,道:“素雪姐,究竟什麽辦法?”


    素雪伸出手在紫青的腦袋上輕輕的敲了一下,輕聲道:“你這家夥真笨,這都猜不到,當然是融他的鮮血。”


    紫青眼中閃過絲絲狡黠,也不在意,嬌笑道:“素雪姐,然後呢?然後呢?”


    素雪仰起了頭,透過窗木望著天空淅淅瀝瀝滴落的血雨,露出了驚豔天下的笑容,道:“融化他鮮血出現時的景象,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絕對不會想到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景象。”


    “金色與血色的風從地深處狂猛的衝了出來,我好像在一瞬間進入了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上方交相閃爍的星辰竟然是死人匯聚成的星光大海,斷翅的天使,胸口被巨大箭矢穿梭射死的神將,他們金色的瞳孔全部幽幽的盯著某一個地方,至死都不移動一分。”


    “星空的下方是不斷火紅一片,幾乎可以點燃世界的妖豔花朵,在星光閃爍間不斷輕輕的抖動著,冰與火自遠方不斷的傾瀉而下,泛著寒冰的河水狂暴的卷向虛空...”


    紫青瞪大著雙眼,低聲喃喃道:“是滅世麽?神棺破裂,眾神化作邪魔,九星連珠耀世,死人匯聚成的星光大海破開傳說中的隔閡,毀滅衝向世界,冰與火中,輪迴破滅,忘川河流的悲傷匯聚,覆滅一切。”


    素雪輕訝著眉頭,道:“青兒,你在亂說著什麽?”


    紫青臉色一陣蒼白,道:“素雪姐,這並不是亂說什麽,這是地獄通天柱中刻下的預言,我爹修為達至仙境,在神遊天下時被地獄中通天柱散發的威勢所傷,遠遁之時,自通天柱上看到的,可是,你怎麽會看到這些景象的?難道,難道是因為那滴血?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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