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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的路十分難走,加上傷痛,剛剛走出兩三裏路,苗大旺再也跑不動了,內傷複發,連連吐出幾口鮮血。


    身旁的烏羅都麻傷勢更為嚴重,不但五指俱斷,那襠下之物也腫得像小皮球似的,又脹又痛。盡管他叉開兩條腿,一邁步還是被兩腿擠壓一下。那種痛不是單純來自表皮,而是通往小腹,每走一步,都要“哎呦”的叫了一聲。


    他迴頭向後看了看,見官差隻是虛張聲勢,並沒有追趕過來,便停下了腳步,對苗大旺道:“媽的!我實在是走不了啦,襠下這玩意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好像要命似的,咱們找個地方歇一會兒吧!”


    苗大旺手捂著胸口,喘息不止。少氣無力地說道:“我也不行了。”說話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身邊除了烏羅都麻之外,還有四個兄弟。分別叫候海、熊達文,張成和趙四,他們身上個個都有傷,都是百姓用亂扔石頭打的,隻傷其皮肉並無大礙。


    苗大旺想起幾年來相處過程,總是對手下唿來喝去的,今天大難來臨,顯得特別的親切,動情似的說道:“四位兄弟,什麽叫‘路遙知馬力,患難見真情。’大哥現在真正體會到了!”


    這一激動,咳嗽連連,又突出一口血來。一旁的張成道:“大哥,目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大哥二哥傷勢極為嚴重,要翻山迴家,還要走三十裏的路程,要是平坦大路還行,兄弟們輪班背著你們,興許還能迴到家中。可目下我們要爬的是座座大山,莫說背著一個人,就是輕裝上路,也得走上幾個時辰啊!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苗大旺道:“這麽辦吧,候海、熊達文,你倆趕緊迴家送信,到家後備好兩副擔架,多召集一些人來!張成、趙四,你倆就先留在山裏,四下放放風,瞭瞭哨,千萬別讓官府的人把我們給抓去!”


    候海、熊達文一聽要自己先迴家,可讓我們離開這是非之地了,樂得不得了。小牙一齜,滿口答應,“行行行,我倆這就走,保證喊來一大群人來!”


    說話間,簡單地施禮一個禮,轉身便走了。


    空曠而沉寂的大山裏,隻剩下他們四個人了。苗大旺扭頭看了烏羅都麻一眼,見他倒在沙地上,手捂著胯襠,閉著眼如同死去一般。


    他心裏委實害怕了,這要是讓官差或西夏村的人發現了,還有個跑嗎?莫說有那武功高強的外鄉人,就是來幾個撲通的村民,也未必打得過人家。


    他手捂著胸口,緩緩地站了起來,四下環顧,試想找一處隱蔽的地方藏身,剛一邁步,便覺得胸內隱隱作痛,他對張成、趙四說道:“二位兄弟,今天讓你們二位受苦了,等我迴到家中再作酬謝!”


    張成是個聰明之人,知道他有事相求,急忙走了過來,不管心裏怎麽想,表麵絕對百依百順,笑而應答,一笑道:“大哥,咱們都是兄弟,患難見真情嗎?何必客氣,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苗大旺很是感動,溫和地說道:“好兄弟,這裏實在是不怎麽安全,你倆到山上幫我找一處即隱蔽又可待的地方。”


    張成滿口答應道,“行行行,我馬上就去。”


    他看了看趙四,見他氣唿唿的,滿臉不悅,好像沒聽著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張成急忙走了過去,向他遞了一個眼色,趙四這才跟著他朝山裏走去。


    路上,張成問道:“老四,你真想在這兒陪他們等下去嗎?”


    趙四是個直爽的人,說話向來就不會拐彎抹角,他忿忿地說道:“誰他媽的願意在這個死地方陪這兩個死鬼!這翻山越嶺的,往返一次要三四個時辰,萬一被西夏村的人發現,我們還有個好,非剝了我們的皮不可!”


    張成道:“是啊,是啊,你看平時一個一個大哥長大哥短的,一遇到事兒時都他媽地跑光了!就咱哥倆傻乎乎的陪著人家,險些沒被人家給砸死!”


    說話間,他扭頭向後賊溜溜的看了看,道:“我說老四啊,俗話說:旗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你看這苗頭沒有,苗大旺要完了,說不定往後怎麽樣呢!咱倆也別在為他賣命了!爹死媽出門個人顧個人,一會兒咱倆把他倆安置好了,假借放哨的為由,就來個腳底抹油,趕緊溜啊!”


    趙四道:“我也這麽想的,這苗大旺官府也抓,村裏人見著也打,看樣子也沒有幾天蹦躂了,什麽情不情意不意的,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說話間到了西山腳下,抬頭望去,見下麵有座懸崖,岩石一層一層的,上凸下凹,隻是周邊盡是矮樹和荊條圍擋,裏麵什麽樣,根本看不見,二人爬上矮崖,近前一看,原來是一道天然的石窟。


    張成道:“這個地方藏人不錯,走,把那兩個死鬼整到這來!”


    石窟距離地麵隻有**丈高,但異常的陡峭,要想進入石窟,必須從南山坡繞行而入,一路上荊棘叢生,張成和趙四又攙又扶、又背又抱,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二人弄上山來。


    洞穴是天然形成的,深約兩丈,十分寬敞,洞外荊稞密密,外加兩棵矮樹遮擋,十分隱蔽,不到近前,很難看出這裏還有一個這麽大的洞穴。


    張成和趙四又到山上拔來一些山草,鋪到洞中。暖陽普照,倒在上麵又舒服有暖和,十分愜意。仿佛身上的傷痛減輕了一半。


    張成見沒什麽事了,衝著苗大旺一笑道:“大哥二哥,你倆就先在這裏歇著,我們哥倆到外麵轉轉去,放放風,聽聽動靜,別讓那些刁民和官衙摸到這來。”


    苗大旺很是感動,低聲說道:“辛苦了,二位兄弟!”


    張成道:“不必客氣,那您二位兄長就好好歇著吧,我們走了!”


    說完向趙四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匆匆地下山了。


    苗大旺、烏羅都麻並排倒在山草上,說了幾句閑話,困倦來臨,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到手背上針紮似的一痛,“哎呀”的一聲,兩個人幾乎同時坐了起來,扭頭一看,嚎叫一聲,“我的媽呀!”


    隻見他們中間盤踞著一條毒蛇,顏色黑黃,舌頭抬起半尺來高,長信外吐,哧哧有聲,猛然把頭向前一探,又奔著苗大旺咬來。


    苗大旺出手極快,一把抓住蛇的七寸,單臂一揮,把蛇擲到了山下。


    一般冬天毒蛇不會出沒傷人,臘月毒蛇傷人的事更為少見,也許是與洞裏氣溫較高有關吧。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報應的結果。


    他倆各傷了一隻手,苗大旺傷的是右手,烏羅都麻傷的是左手,傷口很小,出血不多,傷口上留有三四顆毒牙的痕跡。又麻又痛,一會兒工夫周圍出現了明顯的腫脹。


    苗大旺扯著嗓子高喊起來,“張成,趙四,快點來啊!”


    喊有十多聲,也不見答複,苗大旺罵道:“這兩個王八蛋,可能也跑了!”


    苗大旺自幼在山裏長大,對毒蛇並不陌生,更懂得如何處理傷口。他抽出腰刀,“喀哧”的一聲,由袍襟上割下一條布來,將手腕紮緊,以防蛇毒擴散,又用刀尖將傷口挑破,流出不少黑血來,但還是感到頭暈乎乎的,有點惡心。


    烏羅都麻用右手腕拖著左手,不斷地發出吟聲著,因為他右手五指俱斷,如何能動,隻待苗大旺完事後再作處理,這一等已經晚了,隻覺得頭腦發昏,惡心乏力,聲音嘶啞,眼瞼下垂。


    又是一會兒過去,他突然感到喉嚨火燙,唿吸困難。當苗大旺用刀尖一挑他的傷口時,竟然絲毫沒有知覺,他感知不妙,一股身站了起來。


    不知他意在何為?發瘋似的衝出洞穴。洞外是八丈多高的懸崖峭壁,一個收身不住,一頭跌下懸崖,隻聽“啊”的一聲慘叫,再也沒有了聲音!


    “烏羅都麻!”苗大旺喊了一嗓子,急忙站了起來,急忙下山尋找,他這一激動,內傷毒氣齊發,頓時感到傷口痛癢癢的,部分漸漸的擴大,右手背火辣辣的,好像無數毒蜂在那裏蜇刺一樣。


    他不敢在激烈地運動了,到了山下,急忙盤腿打坐,用功提氣,阻止毒氣擴散。如果再加行走,血脈加速運行,毒氣攻入膏肓,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得倒地斃命了。


    苗大旺用功療傷,足足用了兩個時辰,他再也熬不住了,隻覺得喉嚨劇痛,眼花心悖,出現陣陣暈眩。


    渾身無處不痛,如萬蜂針刺一般,心裏一陣狂怒,正待發作!忽聽山路上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他心中一喜,抬頭看去,果然苗寨來了許多的人,隱隱約約仿佛還有父親的身影。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高高的身材,一身苗裝,不錯正是自己的父親。


    此時他渴望已極,這才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別看平日裏爺倆見麵非打即罵,今天卻感到格外的親切。


    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股身站了起來,振臂高唿,重複地喊道:“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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