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奴隸場中最不值錢的,恐怕就是時間了,自蘇杉成為十人衛長起,匆匆半月彈指而過,在這暗無天日的百零八礦,一群少年還能過的清日子,這都是多虧了蘇杉每日在石壁上鑿下的深痕,一天一記。


    莫逆兄妹,武霄武剛等武家莊少年,歸於蘇杉手下也已半月,可是與想象的不同,這半個月來,他們過得極為不暢快。


    “雨竹妹妹,這次換你去看了,要仔細看清楚啊。”武青背著籮筐,揮舞著礦鋤,但卻沒敢直接轉頭和莫雨竹說話,隻是一邊幹活一邊不經意道。


    “啊,知道了青姐姐。”莫雨竹低著頭應了一聲,背起一個小籮筐,出了石洞,往礦洞底層走去,看樣子是去上交礦石去了。


    莫雨竹走路的速度不快,上下的一個來迴,用了許久,然後才又迴到石洞裏。


    “啊,他們不在了!”莫雨竹一進到石洞裏,便喘著氣,拉著武青低聲驚唿道。


    “奧……,他們終於又滾蛋了!可憋死老子了!”


    一旁的武剛聽得莫雨竹的話,當先一撂挑子,坐在地上歇息起來。


    “是啊!自從蘇杉他頂替尚春做了這個衛長,每天都有人來監視我們,來監視我們的這些奴隸,每天都不用幹活的麽?!”說話的是一個樣貌俊朗的少年,正是最開始因為抱怨沒有食物,而被尚春打傷的武言。


    “蘇杉他什麽時候才迴來啊?沒有他那個怪能力在,我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監視,隻能這麽傻傻的一個人接一個出去查看。”莫逆蹲在角落裏,一個人喃喃道。


    這半個月裏,他們受人監視,不得不拚命的不停勞作,蘇杉在時還好,憑著他的感知力,他能察覺得到是否有人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監視他們,可是他不在的話,可苦了這幫少年了。


    “要我說,他監視就監視唄,我們管他呢!該幹嘛幹嘛,反正老子交夠了礦石不久得了,他們還能把我怎麽著?”武剛脾氣暴躁,往地上砸了砸拳頭,狠聲道。


    “蘇杉之前不是和大家說過了麽?”武霄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開始說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儼然是一副主心骨的模樣,他迴過頭來接著說道:“若是我們不這麽做的話,如何能讓那些人安心,要知道我們這一個十人的小衛隊,卻有三個修煉者,其中一個還能與淬體四層相匹敵,如果不表現出一副因為被蘇杉壓榨,導致相互離析,不得不拚命勞作的模樣的話,其他的百人衛長們恐怕會寢食難安,畢竟有尚磊這個前車之鑒。”


    “蘇杉那個臭小子!看他這幾天拿腔拿調的模樣,老子就像上去揍他兩拳!”武剛不忿道。


    “哼!你也要打得過才行!”莫逆不知為何一直看武剛不爽,壯著膽子,低聲道。


    “臭小子!你說什麽?你……”


    就在他準備起身過去教訓教訓莫逆時,卻聽石洞外傳來一陣響的過分的腳步聲,他們知道這是蘇杉迴來了,因為這腳步聲,是蘇杉特意多使了幾分力氣給他們聽的,這是之前定好了,用以辨別身份之用的。


    所有人看向洞口時,隻見蘇杉穿著衛長的黑衫,緩步走了進來。


    “奶奶的,這身衣服還真威風!”武剛看著自己身上的破爛貨,又再看看蘇杉身上的衣服,下意識說道。


    “你迴來了。”當先迎上來的,卻是武霄,他扛著礦鋤走過來說道。


    “嗯。”蘇杉簡單的應了一聲,然後從腰間的衣衫中,掏出一個小包裹,遞給武霄道:“我偷出來的饅頭,還有幾塊醃蘿卜,你們分下去,現在就吃了吧。”


    “嗯。”武霄也不推脫,這些日子,蘇杉隔三差五的就從衛長們聚餐之處,偷出些吃食來給大家,盡管隻是簡單的饅頭鹹菜,但卻令嚐過了黑饅頭苦澀的眾人,欣喜不已。


    但就在武霄要接過包裹之際,卻見蘇杉麵色忽的一變,驟然又將裝有饅頭的包裹藏迴了衣服裏,眾人見他這幅樣子,都是齊齊的歎了口氣,熟練的扛起身旁的礦鋤籮筐,幹起活來。


    “他們又來了?”武霄看了看蘇杉的臉色,低聲問道。


    “嗯……,那我…開始了……,你們都別在意。”蘇杉低聲說了一句之後,卻驟然語氣大變,看那樣子,不知是否是錯覺,竟令人感覺和武剛同出一轍,卻聽他罵道:“你們這幫廢物!吃了飯還不給老子好好幹活!小雜種們!你們這個月要是交的不比別的礦洞多,下個月都別想吃飯!”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竟是蘇杉不知從何處掏出的一根鞭子,甩在了地上,同時嘴中接著罵道:“特別是你!那個傻大個!吃的比別人多!幹得比別人少!你是豬嗎你?”


    看著身旁幾個低頭忍笑,偷偷看向他的少年,武剛低著頭,緊攥著手裏的礦鋤,嘴裏喃喃道:“奶奶的,臭小子,學的倒似模似樣,你們幾個看什麽看,都給老子滾蛋!”


    蘇杉向所有人遞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可是嘴裏罵罵咧咧的話,卻沒有停下,因為石洞外的角落裏,有人在偷看,也有人在偷聽。


    這樣的情形,少年們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在心底歎了口氣。


    ……………………


    又是一個勞累又漫長的一天,恍恍惚惚的就這麽過去了,夜晚,所有的奴隸都開始準備休息了,蘇杉卻還依舊留在石洞裏,他此時拿著那日戳傷尚磊的兇器,一把明晃晃的鑿子,又再洞口劃上了一道,嘴中喃喃的說著:“第十九天了……”


    “臭小子!還不過來開練,磨蹭什麽呢?!”


    沒錯,這說話的語氣是武剛,而武霄也在他身旁不遠處。


    這些日子,每天夜裏蘇杉都會花上一半的時間用來修煉,而不知從何處得知他每夜苦修消息的武剛和武霄,也不知是從哪天起,開始不請自來的要同他一起修煉。


    蘇杉望著身前這兩人,搖頭苦笑了一聲,接著低聲道:“開始吧。”


    話音一落,武剛和武霄便左右夾攻而來。


    ‘嘭!’


    武剛的虎力拳。


    ‘唰!’


    武霄的鶴翼拳。


    一走勢大力沉,一走輕盈靈動,虎鶴雙形,配合起來威力也不算差,隻是在蘇杉麵前還是顯得有些不夠看。


    這幾日,盡管能感覺得到力量在增加,骨骼也有些異動,可是就是遲遲未能再進一步,不僅令蘇杉有些失望。


    望著身前攻勢不斷地兩人,蘇杉開始慢慢的打起了戰影拳,隻是卻一直收著力道,纏鬥之間,足足將這戰影拳套路打了三遍,才猛地一擊,將兩人轟退。


    蘇杉低喘了一聲,收勢調整唿吸,無視眼前不服氣的武剛,徑自和武霄說道:“看你的力道,再用你的鶴翼拳鍛煉幾夜,應該就會達到淬體二重了。”


    “什麽……?”聽聞蘇杉所言,武剛也不再叫囂了,轉頭看向武霄,詫異的驚叫了一聲。


    “奇怪麽?就算我修煉玄武比你晚的多,可是你真的以為你這蠢牛能強過我不成?”武霄笑道。


    可就在兩人調笑互罵之際,武霄卻是注意到了蘇杉麵色大變的神情。


    “蘇杉,怎麽了?”武霄問道。


    “是誰?!”蘇杉沒有迴答武霄的話,卻是忽的一聲質問道。


    是誰?方才洞外閃過的人影,竟然走到了這麽近,才被他的感知力發現,莫非和武穆一樣是天玄境?可是,怎麽可能?這小小的百零八礦,就連主管老疤也才是淬體八重,天玄境來這幹嘛?


    是隱藏身形的武技麽?還是錯覺?是衝著自己來的麽?還是事不關己?


    蘇杉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不管怎樣,還是該前去查探清楚,一個閃身,撇下不知所措的武霄和武剛,消失在了洞外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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