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大唐官員私離轄境是重罪,賜死都是有可能的,哪怕你隻是想去旁邊的州逛逛街,也得先上表說明才行。


    尤其武將,沒得到允許強行入京,視為反叛。雖然皇帝對節度使入京是持歡迎態度,但程序不可亂,也不能亂。


    張軍到也不是故意說非得要破壞規則律法來突出表現自己。


    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事情太多,也都重要,自己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呀,隻好從權。


    其實到也不算違例,必竟鳳翔境和京畿境接壤,沿途大半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行走。


    張軍安排好府中諸事,和各部門單位,霍仙鳴顏真卿等人說了一下要出門,就帶著司錄參軍準備出發。


    結果霍大監說,即然你要去長安,那我也迴一趟吧,正好有些事和陛下說一下,順便看一眼部門工作,也出來有段時間的了。


    然後法曹參軍找過來說,郎君,我這邊也要去刑部和大理寺對接工作,正好路上請郎君給我指點指點。


    正是開年春季,所有部門都要和各部溝通,其實戶曹參軍李錡也是打著交通戶部的名義去的長安,要不然他拿不到官怗。


    張軍一琢磨,這東西也不好厚此薄彼,司錄和法曹戶曹都去了,那也不差其他幾個人了。


    於是幹脆就通知了一下諸判司,大家要是有公務就一起去吧,有什麽事情就在路上討論。


    做為都府,錄事參軍叫司錄參軍,而其他判司稱曹參軍,比如司戶叫戶曹參軍,司法叫法曹參軍,以和其他州府區別。


    這邊的品級也要比其他州府高一些,正七品上。


    注意,曹參軍和曹是完全不同的,一個是官,一個是吏。兵曹參軍從七品,兵曹隻是小吏。


    判司在其他州府是從七品下至從八品下。前麵說過,隻有到了正七品,才算是真正的進入了官圈。


    司兵曹對應兵部,司士曹對工部,司法曹對刑部大理寺,司戶曹對戶部吏部,司功曹對吏部和禮部,司倉曹對太仆司農兩寺,有一些會兼充勳考。


    其實這個相對並不標準,這也是大唐吏治的最大瑕疵,就是不清晰,上下對應比較模糊,地方上的職能權責隨意性很大。


    這就造成了一個現像,就是奪權。大家都有這個權力,憑什麽你做?於是司倉奪司功,禦使奪宰相。


    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們經常能在史書上看到一些完全不能理解的現像的原因,就比如竇參,一個禦使中丞,竟然可以專權,逼宰相辭職。


    李實一個京兆尹,可以把吏部尚書監禁起來逼他畫押下任命符。


    這個時代職務並不能決定大勢,而是要靠個人性格和能力,皇帝寵信的,強勢的人往往就能獲得更多。


    就這樣,又延緩了一天,張軍終於告辭了娘子和閨女,去往長安。


    因為耽擱了一天,覲見狀和霍仙鳴的奏表就先行了一步,等車隊到達武功的時候,皇帝的批示就迴來了。可。


    李適還給張軍來了一份手怗,說張軍即然來了長安,希望能參加一下朝會。當然,不是強製的,外官並沒有必須參加朝會的規定。


    這也就是為什麽安祿山能在李隆基朝會的時候,和玉環姐姐能在興慶宮玩奶孩子遊戲的原因。


    張軍自無不可,參加就參加唄,大家就是坐在暖殿裏和皇帝聊聊天,討論一些事情。


    大唐隻有大朝會比較隆重,有點儀式感,常朝很隨意的。


    大朝會每年兩次,分別是年初和年終舉行,要祭祀天地祖先,在京九品以上都必須參加。


    平時還有每月兩次的朔望朝會,就是半個月一次,朔望朝會隻宣詔不進言,不接受大臣的表狀,儀式形式更大一些。


    平時就是五品以上京官才有資格參加的常朝了。常朝可以請假。


    大唐的常朝大家都是坐著說話,也不需要跪拜,還要管早飯和間食,其實還是挺舒服的。


    可以理解為現在單位的早會,七點鍾占卯,總結一下昨天,打打勁兒,也就是一個來小時,就可以迴辦公室正常工作了。


    常朝雖然接受表狀,可以奏對,但這種情況很少,一般都不會討論什麽重要的話題,就是讓官員每天見見皇帝的感覺。


    真正議政,做出重大決定,處理朝政的,是皇帝和諸宰之間的內朝會,這個就隻有拜相的人才有資格參加了。


    大臣見皇帝叫朝,皇帝見大臣叫會。


    皇帝會把宰臣請到宮內商議事情,然後宰臣們再迴政事堂商量,商量出結果反饋給皇帝,如此三番,才能做出正式決定。


    如果是大事件,結果就會選擇在朝會上宣布出來。正常情況下,在朝會上宣布的事情是很少的,都是尚書省直接行符。


    影視裏那隻是為了拍著好看,事實上不存在,尤其是幾個重臣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麵互相噴口水攻擊的事兒,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如果有哪個大臣喝大了真這麽幹了,結局就是削官流放,皇帝都保不住他。有失國體。


    那種事隻會發生在小範圍內,比如政事堂,比如和皇帝對奏,隻有皇帝和幾位宰相的時候,別說噴,打起來都有可能。


    大唐重武,重臣宰相都是拎過大刀上過戰場砍過腦袋的,真打。


    ……


    位於武功的教官學院,是為了培養老師成立的,吸收方向是優秀軍官,武舉人,明經科和貢舉體科結業生。


    從這裏畢業以後,會按照成績和強項分配到軍校,軍官學院還有府內的小學,童(縣)學,州(府)學以及其他專業學院。


    現在主要就是培養軍事科相關和法律科。


    張軍參觀了一下學院,看了教舍和宿舍,食堂等處設施,和學員們見了個麵,鼓勵了一下,這才啟程去盩厔。


    盩厔軍官學院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學生在校了,都在鳳翔參加戰前集訓,這邊除了新生,日常訓練的都是老師。


    正好趁著學生上戰場功練的空檔,給這些半生不熟的老師們吃小灶,抓緊訓練,熟悉教材以及各科理論實操。


    張軍和戴老爺子見麵聊了聊,關心了一下生活和工作,也是看看他的身體情況。


    老頭精神狀態相當好,麵色紅潤中氣十足,一副上馬還能殺十個迴合的樣子,張軍也就放了心,這才安心奔向長安。


    不過張軍並沒有直接去見皇帝。


    他這次過來甚至都沒有打儀仗,是輕騎過來的。這實際上已經違反了大唐法律,如果被人舉報一下,是要被處罰的。


    當然,張軍自然是早有準備,已經寫了密信,讓霍大監帶給李適。


    還是從金光門進城,張軍帶著人和霍仙鳴在皇城東南角分手,霍仙鳴直接進宮,張軍則迴了府上。


    一同過來的諸判司曹參去了鳳翔駐京辦。


    諸府,諸節度駐京辦基本上都集中在平康祟仁兩坊,這也是為什麽這兩個坊在曆史上比較出名的原因。


    駐京辦要買房置地蓋樓搭舍,要營建園林修建別院,要經營酒樓賓館和旅舍,還要辦理銀莊業務。


    要有足夠的工作人員和諸部諸寺監打交道,保證所有業務的正常運轉。


    要持續的和各省部寺監勾連接近,保持穩定的接觸。這都要花錢,不斷的花錢。


    他們的強大的消費力給長安的經濟發展注入了活力,拉動帶動了賓館酒店還有妓館等幾個行業的發展。


    他們搞活了祟仁平康兩個坊的服務行業,並使她們馳名全國,名留青史。


    鳳翔駐京辦在祟仁坊,是長安城最為熱鬧的坊,沒有之一。‘晝夜喧唿,燈火不絕,京中諸坊,莫與之比。’


    祟仁坊是上坊,占地一千兩百多畝,有禮會院,元真觀,寶刹寺,資聖寺,住著三位公主好些個宰相,還有三十多個駐京辦。


    平康坊以教坊歌舞妓聞名,祟仁坊以賭坊酒坊和各種賓館旅舍聞名,居住著大量的進京人士,貢舉生員。


    對了,韓滉家就在祟仁坊,挨著義陽公主府。


    張軍迴了升平坊。這邊是自己家,安心,興化坊那邊也就是做為別院用了,或者接待一下重要客人什麽的。


    主要是皇帝剛賜下來的,怎麽也得在手裏捂幾年,現在賣了有點不太對勁兒。而且張軍現在也不差這麽一套半套的房子錢。


    紫蕊率著近衛旅帥和府中侍婢奴仆在坊門內迎接,張軍勉勵了大家幾句,跟著紫蕊來到內宅。


    “近日可有事情?”


    “宅中無事,進奏院一應如常,李署令那邊奴奴也安排好了。到是興化坊別院有所發現,得器具金銀若幹。


    已移迴,安置妥當,奴奴在信中有通報。”


    “嗯,辛苦你了,一個人在長安管著這麽大一攤子。我讓紅蕊給你加派人手,如何了?”


    “奴奴不苦,奴奴甘之如飴,隻恐郎君嫌棄奴奴癡笨。”


    她當然不苦,管著張軍在長安的家業,本府,別院,農莊,店鋪,協調監督駐京辦,上萬人跟著她混飯吃。


    張家紫娘子,現在在長安城那也是相當牛逼的人物之一。


    張軍笑了笑,知道紫蕊是故意在自己麵前擺出這麽一副弱小的樣子求寵,抬手在她頭上搓弄了兩下。這丫頭在外麵厲害著呢。


    “金銀錢緡入庫,器具麽……若有中意的,你就留幾件,其餘某送進宮去。”


    “啊?要送進宮?”


    “嗯。舍不得?一些金銀死物而已,犯不著。”


    劉震貪墨下來的都是各地獻貢給皇帝的東西,製式造型顏色等等都是有製式要求的,除了皇帝誰也不能用,除非是皇帝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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