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見風使舵慌不擇路一把抱住了賀戰:“大叔,你救救我,他是個壞人,要拐賣我。”


    女孩軟軟身體靠過來,淡淡的芳香盈入鼻息,賀戰覺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熱,他一低頭,以他的身高和角度正好看到姑娘領口露出來的渾圓,這下子連眼睛都有點熱了。


    他尷尬的挪開視線然後把她八腳章魚一樣的爪子從腰上扒開,冷冷的問她:“你剛才的衣服呢?為什麽穿成那樣?”


    姑娘嘟著嘴很委屈:“為什麽你們都這麽古板,不過戴個麵紗嗎?我是來相親的,和朋友打賭隻要我敢穿這身兒衣服亮亮相,她就請我海底撈一個月。”


    這樣的理由----不是胡鬧嗎?在賀戰看來這姑娘真是腦子有病了,他皺眉推開她然後對那個男人說:“你聽清楚了,她不是什麽人肉炸彈。”


    那人很固執,非要帶姑娘去管理處,姑娘瞪著水汪汪的杏眼向賀戰求助,也許是她這種無辜的眼神太像賀戰以前領養過的退役警犬,他心一軟忍不住把人拉到身後,這姑娘長得嬌小玲瓏,又沒有穿高跟鞋,他微微伸臂就可以完全把她擋住。


    事兒媽男人完全石化,這麽萌的身高差,你們以為這是島國漫畫呀!


    雖然他和賀戰的身高差也挺萌的,但是一腔固執的熱血讓他勇敢向前,“你是不是她的同謀呀,都去管理處。”


    賀戰真不耐煩了,他習慣性皺眉,然後捏住男人的小細胳膊微微用力“哥們兒,不要亂說話,你幹嘛咬著一個小姑娘不放?”


    雖然賀戰隻是捏了一下就放開,可是男人疼的五官都挪了位,他恨恨的咬牙:“好小子,你有種。“說完就甩頭跑了。


    女孩從賀戰身後探出頭,確定來人真走了她才從賀戰身後出來,本以為這丫頭會說些感謝的話,誰知她竟然一臉怒氣:“大叔,我和你有仇呀有怨呀你竟然告訴那個壞人我躲在廁所裏?”


    賀戰不想理她,輕輕一推就把她弄一邊去,他邁開長腿準備迴大廳裏。


    “喂喂,你這人,怎麽就這樣,說你呢,你到底有什麽病呀?”這姑娘還不想罷休,跑著來追賀戰。


    誰知道賀戰突然停下腳步迴頭,而女孩子卻刹不住腳步一下子就撞在他健碩的後背上,隻聽到砰的一聲,悲劇發生了。


    姑娘雙手捂著鼻子,大大的眼睛裏吧嗒吧嗒下雨點兒,然後兩管殷紅的鮮血順著她的手流下來。


    “大悟(叔),嗚嗚嗚。”


    賀戰可不像賀一飛那麽講究,平時手帕紙巾的帶在身上,他看到姑娘胳膊上掛著包包忙拉開想找紙巾,誰知姑娘的大包裏全塞著剛才穿的那身衣服,賀戰也顧不上細想,直接扯了頭巾就堵在姑娘的鼻子上。


    頭巾的布料很柔軟吸水性也不錯,鼻血擦的非常幹淨。她正要得瑟一下,忽然發現手裏捧的正是自己的頭巾,她啊的一聲尖叫,其表情就像白天撞了鬼。


    賀戰真要給她搞瘋了,冷著臉訓斥她:“你叫什麽,這裏是公共場所。”


    “啊,完了完了,死了死了,這下子就是一年海底撈也陪不起,這可是琳達從阿拉伯帶迴來的衣服,我去哪裏買一套還她?”


    “衣服而已,你鼻子沒事嗎?”賀戰今天比較有人情味兒,也就是看在對方是個小姑娘的份上,要是他手裏的兵,這樣冒冒失失咋咋唿唿的,他早就窩心腳伺候了。


    誰知道不說還不要緊一說小姑娘還賴上了:“大叔,不是我說你,看看你多大的塊頭,多大的年齡,做事怎麽還這麽冒失?剛才也虧得是我年輕力壯身體健康,要是個老頭老太太不當場就給你撞出個好歹?看你那身板兒,不鏽鋼的呀。還有還有,你不問我怎麽可以隨便動我的包包拿我的衣服,你知道這衣服是從哪裏買的多少錢有什麽紀念意義你連一百塊都不給我……..”


    “多少錢?”


    “啊?”


    小姑娘數落的正歡騰,忽然被賀戰冷冷打斷,她嘟著嘴不高興的看著賀戰從衣服裏掏出錢包,刷刷刷點了三張紅票子放在她手裏“這些夠不夠?”


    嶄新的毛爺爺捏在手裏咯吱咯吱響,手感非一般的好,小姑娘眼珠子亂轉悠,有點搞不清楚情況。“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大總裁?不過人家小說了可不是給300,起碼要拿出三萬扔了我一臉。”


    賀戰見女孩不說話以為不夠,他又掏出200,然後頭也不迴的就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絕對不會再迴頭!!!


    姑娘捏著票子做了個勝利的姿勢,耶,有錢請琳達吃海底撈,不用給碎碎念了。


    賀戰長籲一口氣,終於擺脫了那個小丫頭,可是一抬頭又看到一個長發禦姐,正是黑婕。


    黑婕的臉色真的很黑,跟包公一樣,賀一飛這個沒出息的像隻牧羊犬跟在她後麵,那小模樣兒,看的賀戰都想踹他!


    出門兒別說你姓賀,真的很給賀司令丟臉。


    見到賀戰,賀一飛總算找到了端口發泄:“喂,賀戰你還有沒有協同作戰的精神,撒泡尿要半個鍾頭呀,你丫都趕上噴灌機了。”


    賀戰當著黑婕給他留麵子,冷冷的白了他一眼,賀戰轉頭問黑婕:“裏麵什麽情況?”


    黑婕也找到了發泄的端口,她冷笑道:“什麽情況,有你這個孔雀男弟弟什麽相親給你搞不定?哥哥我們迴去讓他自己在這聯誼好了。”


    賀戰總算弄明白了情況,原來黑婕在吃醋。實在沒有興趣,賀戰對黑婕點點頭:“走吧,我請你們吃午飯。”


    “等等,哥哥你袖子上是什麽?”


    賀戰一抬衣袖,深深淺淺的幾塊兒褐色,他聞了聞淡淡說:“是血,人血。”


    黑婕抬起的腳一下子停在了半空,她迅速退迴去打消了要坐賀戰越野車的念頭,摟住賀一飛的胳膊,她小聲問:“你哥有特殊癖好嗎?”


    賀一飛不解的搖搖頭,黑婕故作神秘趴在他耳邊說:“為什麽他去了一趟洗手間就弄了一衣服女人的姨媽血?”


    賀一飛:。。。。。。。


    賀戰這次轟轟烈烈的相親經曆就以血染的風采而告終,雖然賀一飛對血的來曆百般試探,可是賀戰就是那悶油瓶兒,你怎麽著也挖不出有用的線索,鑒於相親會上女人圍著他打轉黑婕吃醋一個禮拜沒上他上牀的教訓,他決定讓哥哥退出這種大眾化的相親行列。


    又是一個周六,沒有怪異女孩的騷擾賀戰覺得生活無比美好,他決定今天要宅在宿舍裏,先看一個部隊高級工程師給他們飛機的性能戰鬥力做的評估,再去看小豆丁。


    可是沒等他去看小豆丁,他的媽媽卻提前給他打了電話,小豆丁的媽媽趙晴在電話裏都哭了,“賀戰,小豆丁出事了,他被小朋友用鉛筆戳到眼睛,現在醫院裏。”


    賀戰一聽也急了,不過他還是安慰趙晴:“你別怕,是我們空軍軍區附屬醫院嗎?我馬上來。”


    他把四區越野開的很快,十多分鍾就趕到了醫院,急救室外麵趙晴正在痛哭,她身邊兒有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真在安慰。


    “趙晴,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趙晴看到賀戰就一頭撲在他懷裏:“賀戰,我該怎麽辦?小豆丁還那麽小,要是他的眼睛看不見了該怎麽辦?”


    賀戰輕輕拍著趙晴的後背安慰她:“不怕不怕,有我呢。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賀戰的注意力全放在趙晴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陪同的那個女孩子在看到他後詭異的表情,“我擦,真是猿糞呐,我要踩多少狗屎才能見到我上周的金主大叔呀。”


    趙晴在賀戰懷裏斷斷續續的說了事情的經過,賀戰一聽就火了,他把趙晴扶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對那邊兒縮成一團裝隱形的小人兒說:“你們幼兒園怎麽搞的,孩子才5歲怎麽能允許拿那麽尖的鉛筆,而且小朋友吵架你們都不管的嗎,還有,出事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幼兒園負責任還有孩子的家長都沒到場,這是處理事情的態度嗎?”


    賀戰訓人訓慣了,除了他老爹,就是連大隊長黃上校也偶爾要聽他幾句教訓,現在他冷著臉聲色俱厲的樣子可把小姑娘嚇壞了,她抬頭濡囁道:“幼兒園的負責人就是去聯係家長了,這不還有我嗎?”


    “你,你能管事兒嗎?你……是你!”賀戰看到小姑娘那雙亂轉悠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認出了她,雖然上次她畫著濃妝而這次卻素麵朝天,但是他敢肯定,這就是訛了他500大元的小姑娘。


    “豆丁爸爸,您息怒。別看豆丁媽媽哭的這麽慘烈,豆丁真的沒什麽事兒。”


    小姑娘的話剛說完,賀戰就火了:“你什麽態度,什麽叫沒事兒,沒事兒進急救室?發生事故的時候是你在看護他們嗎?我告訴你,沒事還好,要是有事我一定把你和你們幼兒園告上法庭。”


    給他這麽一咋唿,小姑娘嚇得臉都變色了,她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幅泫然欲泣的樣子


    趙晴本來還哭著,可是一聽小姑娘喊豆丁爸爸她竟然不哭了,她抹著眼淚拉拉賀戰:“賀戰,林老師她。。。。。。。”


    沒等趙晴說完,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問:“誰是陳錦灝小朋友的家長?”


    趙晴忙迎上去:“大夫,我們家小豆丁怎麽樣了?”


    “沒事兒,我們全麵的給他檢查過,沒有傷到眼睛,你可以帶她出院了。”


    一聽沒事兒,小姑娘按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幸好沒事兒。”


    幾個人到了裏麵,果然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已經和護士有說有笑,見到賀戰特激動,張著雙臂就讓賀戰抱。


    賀戰把小胖墩兒輕鬆的抱起來,用難得柔軟的聲音問:“小豆丁,這是怎麽搞的,現在眼睛還疼嗎?”


    小豆丁的左眼下麵有個黑色的小窩窩,估計離著眼睛還挺遠,而且也沒有什麽問題,可是他忙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痛痛,好痛好痛。”


    趙晴嚇得忙用手去抓他的手:“醫生,不是說沒事嗎?他怎麽還喊痛。”


    醫生笑著對孩子說:“陳錦灝,需要我給你打針止痛嗎?”


    一聽打針孩子馬上把他的小胖手拿開,他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要打針,小豆丁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賀戰皺眉不解的看著醫生,趙晴有些不悅:“醫生,你別嚇唬孩子,小豆丁最怕打針了。”


    醫生苦笑著搖搖頭:“你們做家長的不要以為孩子還小就什麽也不懂,小豆丁,你告訴爸爸媽媽,到底為什麽會一個勁兒哭鬧呀,不準撒謊喲,否則就沒有巧克力吃了。”


    小豆丁舔舔嘴,然後又癟癟嘴:“我不喜歡上幼兒園,沒有媽媽沒有爸爸也沒有大飛機,我要去開飛機。”


    賀戰給這小鬼搞拜了,這就是代溝嗎?他怎麽就一個比一個不明白這些年輕人?


    一直站著沒出息的小姑娘忽然說:“小豆丁,就因為這個你裝受傷?你知不知道在送你來醫院的時候小微老師崴了腳,有可能骨折。”


    小豆丁心虛的低下頭:“玎玎老師我錯了,上次我看到曹泠泠就是因為摔了一跤就被她爸爸媽媽接迴家了,我也想讓爸爸來接我,可是為什麽我爸爸沒來呀?”


    聽到這裏趙晴忽然咬住嘴唇背過臉,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估計是哭了。


    咦,玎玎覺得很奇怪,難道麵癱大叔不是小豆丁的爸爸?


    賀戰眉頭一沉,他緊緊抱住孩子說:“小豆丁,你爸爸是最棒的飛行員,他是空軍的驕傲,他現在正為了保衛我們的祖國在天空飛翔。”


    “那是不是有一天我成為飛行員飛上天就能看到他了?”


    賀戰點點頭,麵對孩子純潔無垢的大眼睛他的喉頭梗住了,這樣的謊言什麽時候才能到頭?他的爸爸已經把生命獻給了那片廣袤的藍天,再也迴不來了。


    趙晴緊緊搗住嘴巴,她把痛哭壓抑在喉嚨裏。卻仍斷斷續續的從她的手指溢出來。


    賀戰忙對玎玎說:“是玎玎老師吧?麻煩你帶趙晴出去休息一下,小豆丁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玎玎有些驚詫他敏銳的觀察力和驚人的記憶力,她自己都忘記誰喊過她的名字了,卻給他記去。


    陪著豆丁媽媽到了花園裏,她還是一直在哭,安慰也安慰不好她。玎玎索性就坐在一邊想八卦,等她哭夠了。


    啊,大叔原來不是小豆丁的粑粑,聽他們的意思好像豆丁粑粑已經死了,對對,好像聽豆丁麻麻叫大叔賀,賀什麽來著,忘了。不過大叔對他們母子很好呀,不會像小說那樣照顧他們母子就照顧在一起了吧?


    “玎玎老師,玎玎老師。”


    “啊!”玎玎想的太入神,連趙晴叫她都沒有聽到。


    “對不起,我想我現在情緒穩定多了,我們去找賀戰和小豆丁吧。”


    “好。”玎玎站起來走了兩步忍不出問:“豆丁媽媽,豆丁一直嚷著要做飛行員,原來他爸爸就是呀。”


    也許是把傷心和委屈發泄了出來,現在縱然提起亡夫,也能平靜的迴答。趙晴幽幽歎了口氣:“我老公是一名空軍飛行員,一年前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飛機出事故犧牲了。”


    “啊?對不起。”雖然知道事情大概是這樣,但是玎玎還是忍不住難過。


    趙晴仰頭看著天空:“我曾經以為他們的職業很浪漫很威風,卻沒有想到他們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他出事的前幾天我們還吵過架,他是生著氣離開家的,誰知道竟然成了永訣。”


    玎玎歎息,人生的遺憾大抵如此,我們總是以為有時間有機會,可是卻不知道最難掌控的就是時間,因為不珍惜因為錯過了,我們將永遠無法挽迴。


    玎玎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她笨拙的說:“你別難過了,我看屋裏那個大叔對你們挺好的,你和小豆丁會幸福的。”


    趙晴淒然一笑:“你說賀戰?他是我老公的上司,先不說他的家世多顯赫,就是他本人這麽優秀怎麽會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原來他叫賀戰,哼,真是人如其名,一幅兇巴巴的樣子。不過她還是好心的安慰趙晴:“怎麽會,小說上帶孩子的女人一般都會得到幸福,你還這麽年輕漂亮,一定行的。”


    不知是不是玎玎看錯,她覺得趙晴一談到賀戰神情有點閃爍,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有了一樣好東西,忍不住炫耀又害怕別的小朋友搶去,大概就是這樣吧。


    賀戰正好抱著小豆丁找來,小豆丁摟著他的脖子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什麽,小豆丁一直笑,而賀戰雖然沒有笑,眼神卻很柔軟,就像殺敵無數的寶劍柔然也會斂起鋒寒刃冷之光,因為難得,才更珍貴。


    也不知是不是陽光曬得太厲害,玎玎看著賀戰竟然恍惚,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大叔好帥呀,大叔還是個飛行員呀,大叔穿軍裝會是什麽樣子呢?”


    賀戰冷冷的聲音打怕她的花癡幻想:“玎玎老師,今天雖然孩子沒事,但不代表你們幼兒園沒有看管疏忽的地方,我希望你們以此為戒以後加倍關心孩子。”


    玎玎剛想張嘴說話,賀戰繼續說:“我們會保留追查這件事的權利,而且會向有關管理部門反映這件事。”


    玎玎剛才對他僅存的好感忽然就沒了:“大叔,你是當官兒當慣了嗎?你太官僚主義了,整件事你調查清楚了嗎?你怎麽能說我們園方不負責任,得了,我和你這種人說不著。豆丁媽媽,我走了,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玎玎拍屁股走人,她今天紮了個高馬尾,一走小發梢就跟著她走路的韻律晃動,特別好看。


    不過賀戰盯著她的背影可沒覺得她好看,隻是覺得她太囂張了。


    “玎玎老師!”小豆丁喊了一句,然後癟著嘴對賀戰說:“你把玎玎老師給氣跑了。”


    賀戰說:“她做錯了事兒就該接受批評,她還不虛心接受,就不是個好老師。”


    小豆丁紅著臉辯解:“她是。不是她。”


    賀戰給孩子的是和不是給弄糊塗了,他決定不理他,誰知孩子用手扳住他的臉說:“我們的老師是小微老師,因為我她扭傷了腳,玎玎老師才來送我的。”


    賀戰一愣,感情這件事還真錯過那小姑娘了,看來自己沒有客觀的看人,因為上次的情況先入為主了。


    事後,幼兒園很重視這件事,園長親自登門道歉和解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賀戰聽到趙晴在電話裏對園方的處理很滿意也就放心了,不過他還有個事兒沒放下,他好像也應該對那個叫玎玎的女孩子道歉。


    不過這事兒要賀戰做真的很有難度,第一他不認識那女孩貿然去找人的事情他做不出來,第二他忙哪有那麽多的美國時間。不過很快就要到小豆丁的5周歲生日,前幾天他一直嚷著要一套叫《小魔女曆險記》的書籍,說是曹泠泠有一套,裏麵的插畫真好看,他也想要。


    抽了個時間,他驅車去了書店,問過店員他直接奔著書去。


    貨架上,最後一套書放在盒子裏靜靜的等著它的主人。


    賀戰剛想去拿書,忽然一隻纖細的小手伸過來要把它們拿走。


    賀戰忙按住:“對不起,這書我已經買下了。”


    對麵咦了一聲,接著聽到咚咚的腳步聲,玎玎紮著斜斜的魚骨辮兒,穿著白色寬鬆針織衫黑色傘裙出現在他麵前。


    “大叔,你要買這套書送給小豆丁?”女孩子巧笑嫣然,顯然已經忘記了那天的事兒,賀戰忽然覺得自己好小心眼兒,人家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點了點頭,賀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也來買書?”


    “嗯哪。大叔,你看看這套書,覺得裏麵的插畫畫的怎麽樣,給點意見。”


    賀戰拿出其中的一本隨便翻了翻:“挺好的,顏色很鮮豔。”


    玎玎把頭無力的垂在一邊:“大叔,你好歹給點建設性的意見,什麽叫顏色鮮豔,難道給小孩子的圖書畫插畫能用黑白色嗎?”


    賀戰不懂插畫,但是他鷹的眼睛很銳利的撲捉到很關鍵的東西,他揚了揚手裏的書:“這是你畫的?”


    “嗯哪,我是專業畫插畫,業餘當幼兒園老師,大叔給你發現了,要不要我給你的書簽個名呀?”


    “你是兒童插畫家果凍布丁?”


    “嗬嗬,本來要叫西米露的,注冊的時候有人叫了,而且我也不是家,混飯的。”玎玎笑的時候很好看,嘴唇彎起姣好的弧度,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陸戰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種在牆角下的絲瓜花,每到開放的時候也是這樣利落的舒展,向著太陽。


    “大叔,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得了,可不準告訴小豆丁,他是個小八卦。”玎玎迅速在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陳錦灝小朋友,想要當飛行員就要多吃菜少吃肉,不能偏食。”


    賀戰既覺得好笑又覺得還是女孩子細心,他說:“你放心,我隻是說我在書店裏碰到了果凍布丁。”


    “那他要是問你果凍布丁多大多高是男是女是好看還是難看你怎麽說?”


    小姑娘事兒多,這些問題賀戰哪能去想。


    “我會說實話,果凍布丁大概能有18歲,是個女孩子長得很好看。”


    賀戰看來天生有哄女孩子的本領,玎玎給年齡小和好看萌到了,她激動的說:“大叔我真的長得好看嗎?而且我今天24歲了,早過了18.”


    賀戰的下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嗯,我想小豆丁總想自己喜歡的人年齡和他接近些,長得好看些。”


    玎玎覺得自己就像一朵花兒要謝了,她裝著很惱怒的樣子:“大叔你打擊到我了,我不管,你要請我吃飯。”


    賀戰也覺得自己估計要說對不起會很難,於是他就說:“好啊,海底撈?”


    “哇,大叔,你好棒,你也知道海底撈呀?”


    賀戰搖頭:“不知道,你帶路。”


    坐上賀戰的四驅越野,小姑娘激動壞了,她看看這裏摸摸那裏,拿起賀戰的墨鏡戴上,響亮的打了個唿哨“酷!”


    賀戰苦笑不得,這個女孩子還真讓他大跌眼鏡,一會兒扮阿拉伯人一會兒又訛詐他的500塊,一會兒又是幼兒園老師,一會兒又說自己是插畫家,可是賀戰是不信的,不過是順著她說而已,可是後來結賬的時候書店的經理來和她談最近這本書的銷路問題他才真的相信,這個女孩,還真是多變。


    兩個人一路上聊著天兒,當然是玎玎說賀戰聽,大概玎玎說100句話他插一句,一個話嘮一個悶葫蘆,這樣的組合還真微妙。等到了海底撈,賀戰差不多把她的祖宗八代都摸清楚了,她叫林玎玎,今年剛從美院畢業,卻從高中開始就已經畫插畫。她的父母都跟著姐姐去了澳大利亞,而她為了學業才一直留在b市,家裏人一直催著她過去團聚。


    賀戰難得開口:“為什麽不去國外和家人團聚?”


    玎玎苦著臉說:“不是不想,可是不願意。我的事業我的朋友都在這裏,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我英語超爛,沒法和人溝通我會憋死。”


    賀戰莞爾,是呀,她這麽話嘮沒人說話當然不行。


    玎玎忽然大叫:“大叔,你笑了呀,你笑起來真好看,快快,。再笑十塊錢兒的。”


    賀戰很無力,他的笑隻值十塊嗎?


    到了海底撈,這姑娘上來就要了麻辣鍋底,而且真擺明要宰賀戰,她點了一堆東西,牛羊肉蝦滑墨魚滑各種蘑菇鬆茸黑木耳……


    賀戰不是心疼錢,可他實在怕這孩子撐著,他說:“夠了,先吃著,不夠再要。”


    “大叔你放心啦,再來這麽多我也吃得下,好了開動吧。”


    賀戰不太能吃辣,而且他也不餓,倒是玎玎挽著袖子吃得額角冒汗,可是這麽忙她的嘴也不得閑,一個勁兒和賀戰東拉西扯。


    賀戰為了堵住她的嘴拚命往她碗裏撈菜,誰知她嘴裏塞得滿滿的還是停不下來,“大夫(叔),我跟你縮(說),……..”


    “為什麽叫我大叔,你24歲我34,差10歲而已。”


    嗯,玎玎一梗脖子把一個包著紅辣椒的生菜包給咽下去,辣的她眼淚都出來了,賀戰趕緊遞給她冰凍可樂,可是她的早已經喝光了,她又辣的不行,伸手就把賀戰的撈起來灌嘴裏。


    賀戰覺得和這個女孩子在一起就是發生火星撞地球也不要緊張,他該學著習慣。


    好容易等辣勁兒過去,玎玎用手扇著嘴巴說:“你一點都不顯老呀,看起來大概隻有30歲,不過大叔不是因為你年齡大才叫你大叔的,叫你大叔是因為你很大叔呀。”


    賀戰鬆了鬆衣領子,早就說過了這個人不能溝通,果然是火星上來的。


    “大叔你為什麽不穿軍裝呀?”問題又來了,賀一飛好想再喂她個辣椒包。


    “不方便,穿軍裝怎麽可以陪著你在這裏胡吃海塞。”


    玎玎不以為意:“切,害怕我賄賂你?那起碼要到五星酒店呀,對了大叔,小豆丁的爸爸到底怎麽犧牲的?現在和平年代還要死人嗎?”


    玎玎的話侵犯了賀戰的禁區,他的臉漲得跟飄著一層辣椒的鍋底一樣紅,憋了一會兒,他才說:“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他。”


    玎玎一筷子羊肉掉在桌子上都還不知道,拿著個筷子往嘴裏塞,她聽到了什麽,難道是上司愛上下屬的女人,然後設計讓下屬殉職?還是其實上司和女人才是一對,男人傷心至極決定自殺……玎玎立馬腦補出幾十個版本卻還是遏製不住想聽原版的衝動。


    不知為什麽,對於這段辛密往事賀戰忽然有了不吐不快的衝動。曾經困擾著他糾纏著他讓他痛苦讓他消沉的往事在一片辣椒油兒味兒的煙霧中,賀戰說給了一個叫林玎玎的女孩子聽。


    小豆丁的爸爸叫陳冬,是獵鷹大隊的優秀飛行員。出事那次是他們去執行任務,協助亞太和平組織聯合打擊西北的一個恐怖組織暴亂,他們大隊負責空中打擊。賀戰在行動之前發燒,但是他隱瞞了病情,以至於在飛機上出現幻覺而失去先機導致了戰友陳冬的飛機對敵方導彈擊中墜落,雖然最後賀戰怒吼著把敵機全部擊落,但是陳冬卻再也迴不來了。


    說到這裏,賀戰低下頭,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握起,指甲都發了白。


    玎玎早沉浸在那壯烈悲涼的畫麵裏,她心頭一熱伸手握住賀戰的:“這不怪你。”


    賀戰的手像給燙了一下。他抬起頭來,深邃黝黑的眼睛裏像關著一頭怪獸,“怎麽不怪我,如果我不逞強隱瞞病情出戰就不會發生意外,陳冬也不會死。”


    “不不,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可這就是戰爭總要有人犧牲。”


    賀戰覺得他對玎玎又有了一層新認識,難道她能說出這麽深奧的話。


    賀戰歎了口氣:“事情發生後我找領導寫報告要求承擔責任,可上峰說一直折損一名飛行員不能再毀了另一個,我反而成了戰鬥英雄,你說這多諷刺?”


    鍋裏的湯滾了很多次,菠菜也爛了,但是玎玎完全顧不上吃飯,她緊張的說:“不是的,你確實是英雄,你殲滅了那麽多架敵機也為陳冬報仇了,我覺得你不該活在悔恨裏,如果你一味消沉,陳冬也會覺得自己死的可惜。”


    “嗬嗬,我爸也是這麽說。部門給陳冬記了一等功,對他的家屬也好好安置,現在小豆丁衣食無憂,但沒有孩子的爸爸……”


    賀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玎玎的手背,“謝謝你開導我。”


    玎玎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人家的手上,她的臉更紅了,簡直能燒起來。


    原來,大叔也不是那麽冷血,原來大叔還是蠻有愛心的。


    想到這一層玎玎忽然脫口而出:“其實你可以當小豆丁的爸爸呀,我看豆丁媽媽很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今天還有一更,等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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