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鬧著,安璟偏頭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楚鈞定定的站在廊簷下,赤紅的目光閃爍著憤怒和委屈。


    如果愛上一個人,你就會發現愛的有多深,就會有多痛。


    就像楚鈞現在這個樣子,站在屋簷頂下看著雨中嬉戲的兩個人,在心髒的位置,隱隱作痛。


    他一直知道二丫有多好,所以不惜用卑劣的手段把人騙到手,可是他從來沒有黏黏糊糊的去哄過她,不是不愛,隻是因為年少時那段失敗的愛情,讓他覺得男人更該腳踏實地的幹出一番事業,事業有成才是男人給女人最好的愛和保護,而不是傻 逼似得把愛掛在嘴上。


    他也知道二丫不乏旁人的覬覦,陸翊也好,教授也好,但是他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對手。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就算在雨中,那個男人的光輝也難掩蓋,而且他對二丫的愛意毫不掩飾,就差在腦門兒刻上他在追求安老師。


    楚鈞一時間思緒紛亂的就像隨風飄飛糾纏的雨絲,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擼擼臉,想推開臉上糾結的表情,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二丫你迴來了。”


    安璟從最初的錯愕中迴過神來,她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點點頭。


    楚鈞的視線落在江逾白攬著安璟肩膀的手上,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感覺裏麵有一團火在燃燒,默念了好多遍“衝動是魔鬼”才忍住把江逾白的爪子剁了的衝動,他咬著牙說:“我剛從美國迴來,來看看你。”


    楚鈞不提美國還好,一提忽然讓安璟想起來他是和蔣婷一起去的,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和陸翊喝了酒去了酒店給人偷 拍,於是她給學校停職給世人評論,她像個喪家犬到處躲藏,她夜夜不能安睡心裏難過不安,這些不能與人細說的委屈就在一瞬間找到了源頭,安璟的神情驟然冷下來,她看也不看楚鈞一眼,淡淡的說:“謝謝你,我很好。”


    下一瞬,安璟拉住了江逾白的手,對他柔柔一笑:“你都淋濕了,快進屋喝杯茶吧。”


    江逾白當然明白安璟忽然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和眼前的男人有關,被人利用的感覺很不舒服,但他還是配合著她:“好,讓江姆媽給我們煮紅棗桂圓茶。”


    安璟和楚鈞擦身而過,甚至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他,他見慣了整天像隻小狗樣哈著他的二丫,今日的這個卻不是他的二丫了。


    楚鈞的心都要給碾成粉沫兒,他攥著拳頭一聲不吭,眼角的肌肉卻不受控製的開始簌簌跳動。


    安璟跨過高高的門檻,忽然迴頭,楚鈞心頭一喜以為安靜迴心轉意了,誰知她卻說:“楚律師,因為我這是借住在朋友家裏不方便請你進來坐,再見。”


    原來是說一聲再見,他的二丫終於把他推出了她的世界,決絕的關上了大門。


    楚鈞站了一會兒,最後提著行李箱疲憊的離開,窄窄的巷子裏,他走的很慢很慢,仿佛他背負著人生全部的負累。


    剛進門,安璟就鬆開江逾白的手,她獨自走到桌子前小聲說:“對不起。”


    江逾白看著她單薄的肩膀其實很想把她擁在懷裏,可是又怕嚇著她,她那麽柔弱卻又那麽堅持,那麽堅強卻又那麽脆弱,他拿她實在沒有辦法,隻有靜靜站在她身後等她轉身看到他。


    兩個人就這麽站著,在陰暗的房間裏,鍾表似乎都跑慢了一圈兒,把他們的身影徐徐推迴一個停滯的時空裏。


    “呦,這是去哪兒玩都淋濕了,剛好我煮的蓮子茶,快來廚房一人喝一碗。”是江姆媽,她雖然年紀已經老了但是聲音卻不老,一口吳儂軟語說的特別好聽。


    安璟忙擦幹眼淚問:“江姆媽,我父母和我姐他們已經走了嗎?”


    “嗯,你出門後不久他們就走了。”


    原來安玲看到安璟和江逾白處的不錯就想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加上安爸爸來了南方後就一直水土不服,而謝家辰那邊也傳來消息說由於陸家也幹預了這件事一切基本上沒問題了,他們就決定迴去,隻把安璟一個人留在這裏。


    這都是提前說好的,安璟也沒什麽吃驚,也是呀,要是爸媽還在這裏又怎麽會讓楚鈞在外麵等著。


    江姆媽見安璟眼眶紅紅的,而江逾白神情也不對就以為兩個人是吵架了,而且吵架的內容極有可能適合外麵那個站了一下午的人有關係,她忙給二人從中斡旋,“江總可是大男人,不準欺負乖囡囡。”


    江逾白心說我哪敢,像捧在手心裏人家還不讓,他真成了傳說中的躺槍帝。可是想歸想他還是說:“曉得啦,我都是被欺負的那個。”


    喝完茶,見安璟情緒低落江逾白便告辭,他住在江家主屋,安璟住得隻是他們家眾多房產中的一棟,他叮囑安璟:“快點泡個熱水澡上牀睡覺,估計明天要降溫了,南方冷起來雖然溫度沒有你們北方低,但是保準冷的你受不了。”


    安璟點點頭送他到門口,叮囑他一路小心,江逾白抬手想摸摸她的臉,卻看到她下意識的往後縮,就笑笑把抬起的手插在褲兜裏,走了。


    安璟聽江逾白的話,泡了澡就躺牀上,雨越下越大,打落在院裏的桂花樹上沙沙作響,不知從哪間房子裏透出了燈光,卻那麽渺小昏黃。


    安璟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心裏有一塊地方空空的,疼疼的,很具象。她裹著被子坐起來,手插在頭發裏,弄亂了一頭柔順的秀發。


    安璟從窗簾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這是在期待什麽嗎?


    又過了一會兒她大概有點迷糊著了,忽然像做夢一樣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身,她一下子嚇醒了,接著就聽到有人敲門,好像是江姆媽再叫乖囡囡。


    安璟這才想起來因為下雨江姆媽今晚沒迴家,她忙下牀打開門,江姆媽一見她就急著說:“乖囡囡呀,我看到我們家外麵好像站著一個人,站大半夜了,開始我以為誰在那裏躲雨,可為什麽不迴家,這雨大的邪門兒,都濕透了。”


    安璟一聽就明白了,她衣服顧不得穿就跑下樓,拿著晚上留在廳裏的油紙傘就跑了出去。


    大門打開,楚鈞就站在廊簷下,廊簷太窄雨又太大,根本就遮擋不住。借著門口的路燈,安璟看到他身上幾乎全濕了,過長的劉海垂下來滴滴答答淌著水,他哆哆嗦嗦的抱著胳膊,因為冷牙關在咯咯作響。


    安璟好一會兒才艱澀的開口:“楚鈞,你這是幹什麽?”


    楚鈞臉色鐵青,他勉強笑著:“沒什麽,就是想離你近些,能看看你。”


    安璟忽然好恨他!


    明明已經離婚了,明明說好了再無瓜葛。對,她是會經常想起他,她是還惦記著他,可這又怎麽樣?時間不會停止在某個點,她總會在一天天累加的日子裏把他給淡忘。可他偏偏就不放過她,他甚至用摧殘自身來逼迫她,他到底想她怎麽樣?


    安璟的情緒瞬間失控,就像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雨忽然就落下來,她吼道:“楚鈞,你裝深情淋雨的戲碼是輕車熟路了嗎?抱歉,我不是蔣婷,這招對我不管用,我更不會跟著你去賓館開 房。”


    這一句夠狠,就像一把刀子淬不及防的捅進了楚鈞的心髒,他痛得幾乎直不起腰,一臉討好的笑還沒有來的及收拾起就碎成渣渣,他抖著嘴唇好一會兒才湊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不是那意思,算了,我知道了,對不起。”


    楚鈞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然後把衣服裹緊,他抱著胳膊佝僂著腰一步步走進雨裏,麵筋粗細的雨線很快就把他包圍,安璟甚至追尋不到他的影子。


    “你滾!”安璟把手裏的傘狠狠的甩到雨裏,她尖叫後蹲下身子抱著頭大哭起來。


    江姆媽嚇壞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安璟,隻是在她身後給她舉著傘。


    第二天雨霽天晴,氣溫卻很低。


    江逾白來的時候安璟還在睡,江姆媽要去叫她,江逾白忙攔住了:“算了,讓她睡吧。”


    江姆媽搓著手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江總,昨晚兒有個怪人在我們家門口淋雨,乖囡囡出去和他說了幾句話那人就走了,乖囡囡卻大哭了一場,今天也不知道有沒有生病。”


    江逾白臉色陰沉,他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就岔開話題和江姆媽談一些家鄉的風土人情。


    大約又過了2個小時,都快中午了,江逾白有些不放心,他推開門走進了安璟的房間。


    雕刻著如意並蒂花的寧式大牀上安璟把自己縮成一個小球兒躲在被子裏,江逾白並不知道這是她心情不好時候的招牌睡姿,以為這樣別人就會忽略她的存在感。


    江逾白輕輕的掀開被子把她從棉被裏挖出來:“乖囡囡,以為滾成個球兒我就找不到你了?”


    安璟睜開酸澀浮腫的眼皮,眯著眼看了看他,然後又把眼睛閉上。


    江逾白細心的把被子掩好然後用手指給她梳著頭發:“乖囡囡快起來,不是說要做玫瑰餅嗎?我們可是把玫瑰鹵子弄好了,你想不幹活吃白食嗎?”


    江逾白的手指帶著玫瑰花淡淡的芬芳用很舒服的力道按摩著安璟的頭皮,安璟又那麽一瞬好想什麽也不管沒有原則沒有操守就滾到這個男人懷裏求安慰。


    可也隻有那麽一秒,她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靠一個男人忘記另一個男人是很愚蠢的行為,閃婚也是很愚蠢的行為,她錯了一次就不能再錯第二次。


    感覺自己一下子又堅強起來,安璟不著痕跡的躲開江逾白的手,然後對他說:“請你先迴避一下,我要穿衣服。”


    江逾白逗她:“剛才已經被我看光光了,我可是要負責到底。”


    安璟一下子就掀開被子。露出裏麵灰色的家居服:“我不怕看,你可以多看兩眼。”


    江逾白無奈的推了她腦袋一下,站起來走出去。


    安璟定定的看著他的背影,她發現江逾白很高,肩膀很寬,要是被他抱著一定很有安全感。


    不到十分鍾安璟就搞定自己,她到廚房裏,江姆媽正和江逾白在研究什麽,安璟坐在坐姿前問:“姆媽,有什麽吃的,我餓了。”


    看著安璟浮腫的眼睛,江姆媽很像心疼,她盛出一碗魚片粥給安璟:“先喝點粥墊墊,一會兒吃玫瑰餅。”


    安姆媽做的魚片粥很地道,魚肉滑嫩,一點都沒有腥氣,安璟喝了兩大碗才覺得空空的胃舒服了,她站起走到灶台邊問:“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有呀,來和麵。”


    江逾白把麵盆兒遞給她,裏麵已經放好了糯米粉和藕粉。


    安璟接過,她又重新洗了一次手,剛要把手伸到麵盆裏,江逾白一下子攔住了她。


    安璟不解:“怎麽了,我洗幹淨了。”


    江逾白搖搖頭,抓著她的手腕晃了晃,安璟這才發現今天自己穿了件酒紅色的休閑毛衣,毛衣的袖口比較長還是肥肥的卷邊兒樣式。


    江逾白給她把袖口挽起來然後說可以了,安璟卻定定的看著他。


    “怎麽了,覺得我比較帥!”江逾白停止了腰身,伸著手指做了一個少女美拍的動作。


    “噗。”安璟大笑,這樣滑稽的動作出現在江逾白身上太有違和感了。


    “笑什麽笑,小心我揍你。”江逾白把手伸到麵盆裏沾了一下,然後抹在安璟臉上。


    “江逾白你無賴。”安璟不甘示弱,她也把手沾上麵往江逾白臉上抹。


    “無賴的是你吧,叫哥哥,你還沒叫呢。”


    “那你先叫聲姐來聽聽……”


    兩個人就像兩個小孩子,一下子鬧起來,廚房成了他們的戰場,糯米粉成了他們的武器。


    江姆媽老臉上樂開一朵花兒,貌似是掬花,她偷偷的退出去,把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


    他們鬧了一會兒安璟就認輸了,咯咯笑著叫江逾白哥哥,“哥哥,逾白哥哥,我不敢了,咱不鬧了,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江逾白雖然頂著一張大白臉可樣子很得意,“看你還敢不敢?”


    兩個人鬧夠了就專心做起玫瑰餅,江逾白手很巧,他的麵和的軟硬適中,包上玫瑰鹵子放在各種花狀的模具裏一磕就出來一朵花兒,安璟一邊把花兒放進烤箱一邊偷著看江逾白的側臉。


    從側麵看他的五官更俊美無儔,深邃的眼窩高蜓的鼻子削薄的嘴唇,簡直比偶像劇裏的男豬腳不知要帥了多少倍,而且他認真製做的時候薄唇抿著,修長的手指動作嫻熟好看,他襯衫衣袖挽到手肘的樣子,他眯眼的樣子,皺眉毛的樣子,都讓人深深的著迷。


    江逾白頭都不抬就說:“我好看嗎?”


    安璟紅了臉,她趕緊撇清:“誰看你了,我看你是怎麽做玫瑰餅的。”


    江逾白放下手裏的活計雙目炯炯:“安璟,再考慮一下,我不是要你現在答應,我隻是想讓你給我機會和你處處看,行嗎?”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安璟還是不懂,她一個失婚女人為什麽會讓江逾白這樣的男人幾天就傾心了。


    “我說過,我早就認識你了,兩年前你給我的印象太深了,從西北迴來後我有好一段時間腦海裏全是你的臉,我沒有見過像你那樣的女孩子,你和都市的女孩子不一樣。”、


    安璟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盯著烤箱上的按鈕說:“是你自己把我神話了,去支教我是被逼的,救孩子是出於本能,是誰都會那樣做的,當你成為一個老師,你被他們崇拜和依賴的時候,你就會覺得自己可以完成許多看著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是他們的支柱,情勢不允許軟弱,這個,隻有當了老師才會懂。”


    江逾白看著她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他站在她身後,虛虛的攬住她:“那你現在不當老師了是不是特別難過?你放心,隻要你想當老師我一定會幫你再找一所學校。”


    安璟不敢迴頭,即使還隔著一層層衣服她也能感覺到江逾白身上輻射而來的熱度,她覺得她的心就像烤箱裏的餅正一點點給江逾白烤熟,雖然與愛情無關,但是他身上的暖意卻依然讓人渴望。他像是沙漠中的水源,正誘 惑著跋涉了許久的旅人。


    安璟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活動,她正猶豫著,忽然江姆媽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哎呀不好了,昨天下午在我們家屋簷下等乖囡囡的後生仔剛給從旅館裏抬到了救護車上,不知道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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