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防盜章哈~訂閱比例不滿60%的24小時後才能看到該章內容  常非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快速把這隻手滑入衣兜裏。而另一隻提著小行李箱的手, 骨節處已有些泛紅。


    “失策, 太失策了。”他想, “早知道就該把手套也帶去。”


    他剛從一個更南的城市出差迴來, 那邊的氣溫比今日的花城要高個十度,他想著十幾度便沒帶手套,卻沒想到迴來時花城驟然降溫。


    北風一吹,他又哆嗦了一下。


    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他熟門熟路地往綠景花苑22棟樓而去。


    綠景花苑是個中檔小區, 在花城這個城市, 算是中規中矩, 多是一些工作了的年輕男女租住。小區內的綠化做得尤其好,一路過去,皆是綠油油的花壇。花壇中種著一年常綠的灌木,夾雜著冬日也能開花的月季。每隔幾米, 便是張開枝葉的大樹。有些樹冬日還綠, 有些在秋季時就已掉完了枯葉。


    常非的目光從一排被裹上“白衣”的樹木中溜過, 最後往上抬了抬。路邊, 路燈像是休眠的戰士,雖然沒有亮起, 卻依舊挺直身軀。


    想起今天手機上收到的停電通知短信,常非嘀咕了一句:“這一整天了, 還沒來電嗎?”


    此時已是晚上七點多, 按照往常, 路燈早就亮了。


    “不會這一整晚都不會來電吧?”常非又嘀咕道,“等等,家裏有手電筒嗎?有蠟燭嗎?”


    這時,他已經來到了一條分叉路口,往左走是去往他要去的22棟樓,往右走有一個便利店。


    “算了算了,微信問問室友們吧。”常非艱難地從兜裏把手拿出來,掏出手機後點開微信,往他和他室友的群裏發了一個語音。


    群名十分簡單,就是他們的房號——602。


    常非:兩位大哥,家裏有手電筒嗎?有蠟燭嗎?需要我從便利店帶點什麽嗎?


    在原地吹了會兒冷風,群裏有人迴複了。


    高彬:還沒來電嗎?我在診所呢,有個患者傷了腿,估計得縫幾針,迴家會很遲了。


    常非:沒有啊!我剛出差迴來呢!小區內路燈都暗的……


    高彬:不羈還沒迴來嗎?@宋不羈


    常非:算了算了,我給羈哥打個電話吧。


    宋不羈是他的房東。他自己住這個房的主臥,把另外兩個臥室分別租給了他和高彬。


    常非翻出宋不羈的號碼,打過去。


    一分鍾後,撥號自動掛斷。


    常非:沒人接啊!


    高彬:那你還是去便利店買個手電筒吧,以防萬一。


    常非:我也這麽想……羈哥這種十次電話八次沒人接的不靠譜……家裏八成也沒有手電筒……


    常非收了手機,把手塞迴兜裏,往右轉了轉,快步往便利店走去。


    十幾分鍾後,常非迴到了家。


    “羈哥果然不在家吧……”常非開了門,客廳昏昏暗暗,唯有窗邊開著窗簾的一處有些光亮。


    “羈哥——羈哥?”常非提高聲音,叫了幾聲,沒人應。


    “羈哥每天神出鬼沒的不知在幹啥。”常非一邊嘀咕著,一邊放下小行李箱,打開便利店的袋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手電筒——他總共買了三個,一人一個——打開,放到餐桌上。客廳頓時亮堂了些。


    沒電,自然也開不了空調。房間裏雖然比外麵稍好些,但還是冷。


    常非抖了抖身體,又打開自己手機上的手電筒,一路照明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幾分鍾後,換上厚重珊瑚絨睡衣的常非走了出來。


    他剛下飛機便迴了家,還沒吃晚飯,肚子早已鬧起了情緒。


    借著手電筒的光,他往廚房的電飯煲裏看了看——空的。


    “看來彬哥今晚吃的是外賣啊。”他喃喃說道,看到了廚房垃圾桶裏的外賣袋子,“那我就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常非廚藝能力為一。這唯一的“一”,就是他隻會煮泡麵。


    泡麵是他們三個的常備物品,廚房的小櫃子裏多得是。常非拿了兩包出來,“嘶拉”一聲撕開,把兩包都放進了鍋裏,然後盛了適量的水,倒進鍋裏。


    他沒有立即開煮,而是走向了冰箱。


    “當然不能單單吃泡麵啦,自己煮嘛,番茄、青菜、雞蛋、香腸……想放什麽放什麽。”


    常非想放一點臘腸和雞蛋。雞蛋就放在冰箱旁的流理台上,他先拿了一顆。臘腸在冰箱裏,於是他接著拉開了冰箱門。


    “什麽……”


    雙眼倏地瞪大,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常非左手一鬆——


    “哐當”一聲,雞蛋做了個自由落體運動,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冰箱裏,一個個肉塊被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從高到低,儼然組成了兩條手臂,而手掌卻不見蹤影。


    血從各個屍塊的切割麵上流出——不知為什麽,冰箱門關著的時候血沒有留下來,而隨著冰箱門的打開,已漸漸被冷凝的血順著冰箱隔板,一路流到了冰箱門上……


    常非從最初的驚嚇過後,忽又死死地盯著外側那排肉塊中最前麵那塊,漸漸紅了眼。


    那是一個人手腕的部位,那兒有一顆黑痣。


    ---


    紀律剛夜跑完,正準備迴家,就接到了同事謝齊天的電話——


    “紀隊,綠景花苑出命案了。”


    紀律應了一聲,立即轉了個方向,往綠景花苑跑去。


    他現在就在綠景花苑不遠處,跑過去不過十分鍾。


    紀律往左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八點四十三分。


    八/九點鍾,夜生活才剛開始,街道上車來人往,花紅酒綠,十分熱鬧。


    紀律身手敏捷,行動迅速,在人群中左鑽右竄,絲毫沒受人潮的影響。不到十分鍾,他就跑到了綠景花苑門口。


    一分鍾後,他來到了22棟樓。片刻後,他來到了現場——602室。


    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紀律從褲兜裏摸出兩隻鞋套,分別套上,然後撩起警戒線,快步走了進去。


    屋內,先到的痕檢員已經開始勘察工作了。


    紀律站在玄關處,左右掃了一眼——前麵擺著一張餐桌,桌子上放著一個開著的手電筒。再過去,是三間房間。左手邊是客廳,客廳外是陽台。右手邊是廚房和衛生間。此時廚房裏的冰箱門大開,旁邊站了兩個人。


    謝齊天打著手電筒,在和旁邊的同事說話,餘光瞟到門口的紀律,一喜,忙走過去:“紀隊,你來了。”


    紀律淡淡地“嗯”了一聲,問:“停電?”


    剛才一路過來,外麵還亮堂堂,一進入這個小區,就瞬間暗了下來。


    “可不是嘛。”謝齊天說,“問了,是從今早七點開始計劃停電的,線路檢修。”


    “停這麽久?”紀律的右眉往上斜了斜,“出了什麽狀況?”


    謝齊天苦笑了一下:“用電高峰期,小區變壓器突然不行了,供電不足,跳閘了。”


    紀律抬步往廚房走去:“大冬天的,用電高峰期,嘖,個個就這麽怕冷啊?”


    “您以為誰都跟您一樣靠一身正氣抵抗寒冷呢?”謝齊天把手電筒往前照,跟上紀律,“普通人類還是很怕冷的。”


    紀律不置可否,來到了冰箱前,停下。


    廚房裏還有另外一位年輕小刑警,他恭敬地喊了一聲“紀隊”,然後在紀律“你先說說”的眼神中緊張地講述起了目前的情況:“冰箱裏總共有二十……二十八塊屍塊,左邊冷凍室的屍塊能組成兩條腿,右邊冷藏室裏的屍塊能組成兩條手臂,手、腳、頭部和身體不在這裏。報案人是這兒的一個租客,名叫常非,是一鳴律師事務所的實習律師,在那邊——”


    “一鳴?”紀律挑了挑眉,往客廳那邊看去。


    那邊,有痕檢員開著探燈在勘驗現場痕跡,紀律很清楚地就看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他低著頭,雙手無力地垂在雙腿間,看不清表情。


    “常非今天剛從外地出差迴來,迴到這兒時差不多八點。”謝齊天接過了話,繼續說,“他進房間換了睡衣,準備煮個泡麵,沒想到一開冰箱,就看到裏麵有屍塊。”


    另一邊的煤氣灶上,打開的鍋內,泡麵已被冷水泡得發軟,膨脹了數圈。


    “紀隊你看這兒——”謝齊天把手電筒的光對準了冰箱冷藏室那邊的某個屍塊上,“這兒有個黑痣。”


    “黑痣。”紀律眯了眯眼,說,“不會報案人剛好認識死者吧?”


    “哇,紀隊你太厲害了!”年輕小刑警立即崇拜道,“進隊前就聽說了紀隊的豐功偉績,真的超神啊!”


    謝齊天輕咳一聲,心道,小子,你這馬屁拍得不是時候啊……


    果然,紀律抬眸掃了小刑警一眼,冷峻地開口:“勘探現場時說話這麽咋咋唿唿的?學校老師就教了你這些?”


    “啊?”小刑警頓時愣住了,“不是……”


    紀律卻不再理他,對謝齊天說:“讓白卓趕緊過來。”


    白卓是他們局裏的法醫。


    “已經通知小白哥了。”謝齊天說。


    紀律點了點頭,轉身往客廳走去。


    客廳的沙發上,常非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


    紀律走到他旁邊,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竟然穿著一件小黃人的睡衣,他忍不住抽了抽眼。


    接著,他往沙發上一坐,開了口:“常非,報案人?”


    宋不羈隨意地扒拉了兩下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說:“睡多了,睡不著了。”


    ——有什麽不一樣。


    紀律敏銳地察覺到眼前的這個宋不羈,和一兩個小時前的宋不羈不一樣。


    “看來宋先生是夜貓子。”紀律扯了扯唇,眼神卻朝謝齊天示意了一下。


    謝齊天點了下頭,舉著手電筒,往路邊的一個垃圾桶走去。


    這個垃圾桶挺大,高度差不多到一個人的胸部了。


    宋不羈的眼皮突然跳了跳,看著謝齊天的動作。


    謝齊天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掀開了垃圾桶的蓋子。這剛一打開,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就湧了出來。


    這味道順著風飄啊飄,飄到了宋不羈麵前。


    宋不羈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這噴嚏一出,紀律就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宋先生,今天雖然是立春了,但天可還冷著呢,你這小身板……還是多穿些吧。”


    宋不羈揉了揉鼻子,掀起眼皮瞅了紀律一眼,硬是從這平淡至極的話中聽出來了某種嘲諷。


    ——嘲笑他身材差?


    ——詛咒他感冒?


    ——嗬!


    不過他現在可是宋不羈,完完整整的宋不羈,可不會小氣地跟一個傻大個計較。


    ——在他看來,這什麽刑偵大隊的隊長,除了個高身材好之外,沒一點可取之處。


    八成又是什麽關係戶。他想。不然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是隊長了呢?


    什麽能力也沒有。他又想。不然為什麽好好的命案不破,非來逮他呢?


    ——宋不羈認為,這紀警官和謝警官出現在這兒,八成是一路跟著他來的。


    假意放他迴去,實際是想跟著他,看看能不能找到拋屍地吧!


    心裏暗暗吐槽著,宋不羈嘴上卻皮笑肉不笑地迴了一句:“多謝紀警官關心。”


    話音剛落,就聽到謝齊天叫了起來:“紀隊!這兒有屍塊!”


    宋不羈:“……”


    有啥?


    宋不羈目瞪口呆地看著紀律大步走向垃圾桶,手電筒再次打開,照向謝齊天手中拎著的黑色塑料袋。


    黑色塑料袋被打開了一些,從宋不羈的角度看去,剛好可以看到露出的半張側臉——


    這、這不是那誰嗎?


    宋不羈這下是真驚了,雙腳自己動了起來,快速往垃圾桶走去。


    他毫不客氣地搭上紀律握著手電筒的左手,用了用力,把他的左手往下壓了壓,手電筒的光頓時更精準地照在那人頭上。


    那人頭閉著眼,像是睡著了,臉上的皮膚慘白慘白。


    “常非……”宋不羈喃喃道。


    紀律本來對宋不羈握住他手的動作不悅,聞言立即看向宋不羈,沉沉盯著他,緩聲問:“你說什麽?”


    宋不羈慢慢地收迴了手,聽到聲音扭了扭頭,對上紀律的眼。


    紀律的黑眸好似被夜染得更黑了,濃得就像墨一般,誰也看不透底下有些什麽。


    宋不羈忽地一笑:“你們懷疑我是兇手吧?”


    ---


    宋不羈第二次進了公安局。


    隻不過這一次,他被帶進了審訊室。


    謝齊天把他帶進去之後,就又關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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