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現在,你還想要與我接著鬥麽?看到沒有,那些死士都已經叛變了,他是不會放過你我的,我們都被那個霍青給耍了!”


    斷崖上,宇文紂對依舊跟自己有敵意的尉遲敬雲厲聲勸誡,眼下局勢對自己十分不利,唯有和正、繡兩幡聯手或許還能有機會活下去。


    然而,尉遲敬雲卻笑道:“那霍青要殺的是你宇文紂,而不是我尉遲敬雲,你以為你拿蒙洛人的情懷來壓我就管用麽?別做夢了!”


    說完,他衝峽道內洶湧而至的騎浪不斷揮動雙臂,大聲喊道:“我是正紅幡尉遲敬雲,是霍將軍的朋友……”


    峽道內的死士注意到了斷崖高處尉遲敬雲的呐喊,其中一名弓騎手從馬身一側箭壺內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弦上,瞄準了尉遲敬雲的身軀……


    不知死到臨頭的尉遲敬雲依舊在斷崖邊上大喊大叫,試圖要讓那些死士騎兵聽到自己心聲,但……


    “颼~”


    一陣空氣扭響,一支利箭追星趕月般向尉遲敬雲脖頸襲來。


    “主子小心!”


    關鍵時刻,還是阿史那一把將尉遲敬雲撲倒在地,卻見箭鏃幾乎是擦著尉遲敬雲的頭皮徑直穿過的……


    躲過一劫的尉遲敬雲感受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悚,呆呆的望著峽道內狼嗥嘶嘯,神情恍惚的說道:


    “這怎麽迴事?不可能的,我跟霍青他們是一夥的,我們商量好的,我負責在這裏拖住宇文紂主力,等關鍵時刻他從後夾擊,便一戰可將宇文紂斬殺的,現在,為什麽會是這副樣子……”


    宇文紂扯著幹痛的嗓門大聲說道:“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這個霍青就是希望我們兩幡能自相殘殺,等我們精疲力竭的時候再將我們一網打盡,


    為什麽你就是想不明白?看看峽道內吧,你覺得霍青是站在你這邊的麽?那些死士根本不管站在麵前的,是不是正紅幡還是繡紅幡的人!”


    “我真的錯了!中了中原賤狗的詭計!”


    尉遲敬雲總算明白了自己被霍青算計了,可是,現在明白,似乎一切都太晚了。


    隻見戈壁內外到處都是異族死士,將自己和宇文紂僅剩的千餘殘軍死死圍困在斷崖上。


    “霍青~~”


    身陷絕境,尉遲敬雲衝殘穀外發出震耳咆哮,內中充滿了無盡怨恨……


    但下一刻,死士開始向斷崖挺近,四麵八方的人影蹙動,很快就將宇文紂和尉遲敬雲在斷崖上的人馬盡數淹沒……


    ……


    九月十七,蒙洛王庭……


    “皇上,微臣此次出使漢廷交涉,劉策拒絕了我們蒙洛帝國釋放的善意,非但不願意將西北四州劃歸我們蒙洛帝國,就連將白麒這一危害蔥嶺西域的劊子手也不願意交出來……”


    皇宮大殿上,出使長安歸來的賀丹莫勒恭敬地跪在正殿前,向拓跋宏業講述著這趟長安之行的經過。


    等他將話說完,年已五十四歲的拓跋宏業頓時老臉陰沉,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窒息的煞氣,讓整個大殿都噤若寒蟬。


    自慕容斂率部迴到王庭,得知他在西北遭遇前所未有的戰略失敗後,拓跋宏業是既寬心又不安……


    寬心的是正藍幡這次在西北擴張失敗,讓其部威望下降,對拓跋一族地位威脅減弱不少。


    不安的是,中原人居然能把手伸到蔥嶺?這可不是一個好苗頭,這種行為從側麵來說就是漢軍已經具備遠程行軍能力,對蒙洛帝國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所以,拓跋宏業才讓賀丹莫勒去與長安交涉,意在警告劉策注意自己分寸,約束好自己的臣子,免的惹成大錯。


    可不曾想,賀丹莫勒帶來的消息卻是,劉策居然直接無視了自己的警告,甚至為了一個白麒揚言與蒙洛帝國開戰都在所不惜?


    這可是讓拓跋宏業無法接受了,自蒙洛帝國崛起開始至今,一直以來都是蒙洛人壓著中原打,什麽時候輪到你跑塞外來耀武揚威了?


    拓跋宏業想了想,決定必須要給予劉策一個嚴厲的教訓,好讓他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麽離譜。


    與是,他掃視一圈大殿,沉聲問道道:“你們說說看吧,對漢廷的迴應打算如何處置?難道就任由他們肆無忌憚?”


    慕容斂出列說道:“皇上,所謂窺一斑可見全豹,臣在西北時親眼見過漢軍將領的傲慢和無禮,他們對我們蒙洛人毫無半點懼意,


    如若不趁現在給予他們一些血的教訓,那麽長此以往,隻會助漲漢人的氣焰,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蟄伏的狼群有時也必須露出鋒利的爪牙,給肥碩的綿羊一次血的警告,好讓他們明白,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拓跋宏業點點頭,慕容斂的話深得他此刻心中所想。


    但臣相拓跋矽立馬出聲反對:“皇上,微臣以為,外交之事還是應該以外交手解決,戰爭是最後的手段,


    既然漢廷態度如此強硬,想必他們也早有準備,若貿然用兵,怕是隻會讓我蒙洛子民損失慘重……”


    “臣相這話不是在漲他人威風麽?”跪在地上的賀丹莫勒不滿地說道,“漢廷已經表明不會交出白麒,如果非要逼他,就言明不惜一戰,敢問臣相,我們蒙洛人何時被人這般欺淩,何時又變得這般懦弱了?”


    賀丹莫勒的話引起殿內諸人共鳴,他說的沒錯,一向就隻有蒙洛人欺負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被人如此折辱過?


    更何況,在殿內這些蒙洛高官的印象中,都認為中原人軟弱可欺,有什麽資格敢對蒙洛人提的條件說不?


    雖然歸寧城的成立看似緩和了雙方關係,但蒙洛高層依然覺得這是蒙洛人賜予中原人的權力,而非把他當做一個平等交流的契機,更是無視了邊關貿易大幅改善蒙洛人的生活現狀。


    拓跋宏業看著殿內議論紛紛的情形,從他們爭論的隻言片語中,可以斷定,大多數人還是支持出兵給漢廷一個血的教訓,這也符合現在拓跋宏業心中所想。


    雖然這些年王庭沒有對中原大規模用兵,但並不代表拓跋宏業已經放棄入主中原的想法,相反,隨著自己年事越來越高,要征服中原的想法反而越來越盛,隻願在有生之年看到蒙洛鐵騎能在那片錦繡山河盡情馳騁,給子孫後代留下無盡的財富。


    “報~~”


    就在大殿內爭論不休之際,殿門外一名異族傳令官前來稟報,瞬間讓整個大殿安靜下來。


    “啟稟聖皇,歸寧城主,拓跋嗣殿下命人六百裏加急送來馳報……”


    拓跋宏業眉宇一皺,讓邊上的侍從從傳令官那裏接過馳報送交自己手中。


    等拓跋宏業看到馳報上內容後,頓時雙眼放大,龍顏大怒。


    “混賬東西!”


    拓跋宏業暴喝一聲,震怒之餘將馳報狠狠丟在地上。


    “反了,都反了!”拓跋宏業咆哮道,“正紅,繡紅兩幡不顧我蒙洛律法,帶兵相互廝殺,短短十餘日功夫,兩幡在模棱戈壁灘相互殘殺,足足死亡達二三十萬!”


    聽到這個消息,整個大殿更加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對與這樣一個消息不得不說是如同晴天霹靂,震的人腦海一片空白。


    隻聞拓跋宏業繼續吼道:“隻可恨宇文紂、尉遲敬雲二人也在相互廝殺中死了,否則,朕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當真氣煞我也!”


    正紅幡和繡紅幡的恩怨拓跋宏業也有所耳聞,但他一直以為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雖然兩幡這些年互有摩擦和小規模衝突,可也不至於會發生如此重大的內戰吧?


    更何況,死了兩個旗主,麾下幾十萬人死傷殆盡,這兩幡也基本算是廢了……


    震怒過後,拓跋宏業恢複些許理智,立馬覺得這當中事有蹊蹺,厲聲說道:“查,給我查,兩幡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拓跋宏業剛要命人去追查兩幡內幕,卻見又一傳令官來稟報。


    “聖皇,西北急報,涼州現任君主魏堪脅裹五州之地,歸附了漢廷,涼州,現在是漢國疆域了……”


    這一消息也是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尤其慕容斂聽聞這個消息,更是暗自咬牙切齒,不想自己籌謀數年的計劃,居然給劉策做了嫁衣裳,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那麽早殺了魏閔,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而拓跋宏業則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危機,如果西北局勢被劉策控製,先不說入主關內,單蔥嶺以西的西域諸國想要源源不斷給王庭輸血的道路將會變得十分不穩定,一旦蒙漢交惡……


    想到這裏,拓跋宏業立刻坐迴皇位:“立刻點撥人馬,各幡隨時待命,待朕查清事態緣由後,一並再做定奪!”


    “遵命!”


    滿朝文武齊聲應令,看樣子這一次,拓跋宏業是要對漢廷采取軍事行動了,因為如果繼續任由劉策這麽肆無忌憚的折騰下去,總會有一天,讓蒙洛帝國後悔萬分,必須要把漢朝這股擴張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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