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地之母!你聽到你族民虔誠的召喚,來搭救我們了麽?”


    傾盆大雨將燃燒的火焰盡數澆滅,尉遲森激動的跪在地上,極其虔誠的伏拜自己信仰的神明,四周的蒙洛人也是哭喊著不停跪拜,臉上掛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而原本殺氣騰騰的孫二虎一方兩萬官兵,在暴雨冰冷的侵襲下,也澆滅了心頭的熱血,眼睜睜的看著雨幕中伏地跪拜的蒙洛人,竟是停止了繼續廝殺。


    尉遲森虔誠的跪拜後,猛一抬頭,看向中原官兵的眼神中透著濃濃的恨意。


    “你們這群卑鄙狡詐的中原賤狗,以如此歹毒的方式屠殺了我們的族人,我要你們全部償命~”


    一記咆哮,呲聲欲裂,尉遲森起身抽刀,翻身躍上馬背,刀指前方:“蒙洛帝國的子民們,讓我們不要辜負大地之母的寄托,將眼前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全部殺光~”


    “吼~~”


    尉遲森的話很快就得到了強烈迴應,三萬多名未曾潰散撤退的蒙洛士兵齊齊怒吼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步騎分離,做好了衝鋒戰鬥的準備。


    這一刻,蒙洛人的反擊即將開始,而之前士氣高昂的中原官兵此刻卻早已呆若木雞,任憑蒙洛人集結完畢,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殺~~”


    “嗷嗷嗷……”


    尉遲森揚刀一聲喝令,沉悶的犀牛角號吹響,伴隨著蒙洛士兵那特有的嘶吼聲,為首的五百重裝鐵騎,對著毫無陣型可言的官兵,齊齊碾壓了過去。


    “籲~~”


    “咯噠噠……”


    戰馬嘶嘯,鐵蹄踐踏,沉重的馬掌在踩到被雨水浸透的草地之際,濺起了一團團四散騰起的水花。


    孫二虎抹了把被雨水浸濕的臉,努力從雨幕中尋找著危機的方向好做出最為快速的反應。


    但當他隱約看清楚重裝鐵騎的真容後,瞳孔一瞬間就放大了……


    “這特娘的是什麽怪物?”


    孫二虎徹底嚇傻了,五百鐵騎人馬具裝,呈數列陣型徐徐逼近,他隻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要被那近在耳畔的馬蹄聲給剁碎了……


    馬背上的蒙洛騎兵手持尖銳的長矛,半邊麵頰被掛在鐵盔一側的鎖罩覆蓋,配上那套優良防護的冷鍛鐵甲,整個人就如同鋼鐵金屬一般,讓人根本就無從下手。


    “殺~~”


    距離官兵十餘步距離,原本豎立的長矛齊齊平斷壓下,隨著馬速衝刺,直撲對麵的敵人軍陣。


    “跑~~”


    孫二虎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在周圍同伴還未從震撼之中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擠開人群,不斷向玄武關方向跑去。


    “啊~~”


    一聲暴喝,在孫二虎等人極力“渲染”恐怖氣氛中,足足兩萬官兵霎那間崩潰,瘋也似的要逃離重裝鐵騎的索命追擊……


    然而,雙腿如何跑過戰馬呢?


    “轟~~”


    “砰砰砰砰砰……”


    “噗噗噗噗噗……”


    五百重裝鐵騎無情的鑿入兩萬人流之中,頃刻間一片人仰馬翻,重裝鐵騎所過之處,皆是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孫二虎連滾帶爬的向前逃竄,當戰馬嘶鳴的唿嘯震的自己耳膜發痛之際,隻是本能的迴頭看了一眼,但見尉遲森那猙獰的神情如同鬼魅一般逼入眼簾,立馬嚇的魂不附體,嘶聲尖叫起來。


    “死~~”


    尉遲森手持鐵尖槍,對準孫二虎的後背厲聲咆哮,狠狠的刺了過去……


    “噗~呲~”


    “呃~”


    冰冷的金屬洞穿了孫二虎的後背,沉重的鐵尖槍刃隨著尉遲森手腕微微一扭,極其慣性的將他體內五髒六腑盡數絞成粉碎。


    孫二虎猛吐一口鮮血,發出一陣極其痛苦的呻吟,在鐵尖槍從胸膛透體而出的一刹那,周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死亡來臨之際,往昔的時光如走馬觀燈一樣在孫二虎的眼前清晰的閃過,從天真無邪的童年時代,再到從軍以來欺淩弱小的罪惡蛻變,皆是曆曆在目。


    “如果能重來一次,下輩子我絕對不會從軍……”


    在孫二虎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滑過後,他頭一歪就此氣絕身亡。


    “噗呲……”


    尉遲森一槍摔開孫二虎的屍體,再次拍嘛向前殺去,此刻的他雙目中滿是仇恨的怒火,誓要將那個皇甫翟碎屍萬段。


    五百重裝鐵騎徹底衝亂了官兵陣型,緊接著,奴隸軍和輕騎兵及時殺到,與重裝鐵騎的配合下,展開了新一輪的屠殺。


    失去血勇的官兵紛紛棄甲而逃,徹底淪為了被屠戮的一方,與之前那股不可一世的氣勢簡直判若兩……


    暴雨之中,殺聲震天,三萬蒙洛狼兵如驚天駭浪,無窮無盡,帶著滔天怒火吞噬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狼兵所過之處,是一具具倒下的軀體,在雨水的衝刷下,鮮血匯聚成了一條溪流,滋養了燃燒過後的草地。


    皇甫翟靜靜的站在距離玄武關外十裏處,此時,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雨水澆透,臉上看不出是什麽情形。


    但他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官兵兵敗如山倒的情形,因為蒙洛人已然近在咫尺。


    “救命啊~~”


    “太可怕了~~”


    “他們追來了……”


    皇甫翟周圍,到處都是逃竄官兵的身影,他們各個麵帶惶恐,一路嗥叫著,玩了命的向玄武關跑去。


    然而,皇甫翟卻沒有去製止他們潰退的跡象,而是低頭躬身扶起那杆代表使者身份的持節,默默的把紫金令牌套在持節頂端立在原地,沒有半點要退的意思。


    “無所謂,你以為這樣就贏了麽?”


    許久,皇甫翟抬頭望天,淡淡地嘀咕了一聲,眼中充滿了嘲諷。


    “停止進攻~~”


    正在馬背上策馬馳騁的尉遲森,一見到那熟悉的使節,立刻喝令騎兵停止進攻。


    “兄長,為什麽不碾過去?”尉遲敬雲十分不解的問道,“直接把他們全部踏成肉泥方能解我等心頭之恨……”


    “你給我閉嘴!”尉遲森憤怒無比的咆哮一聲,“我們現在還有能力奪關麽?”


    尉遲敬雲聞言,這才向四周看去,那些攻城器械已盡數在之前的大火中損失殆盡,現在自己的大軍除了野戰之外,根本不可能去攻取那座堅硬無比的壁牆。


    尉遲森死死盯著那杆使節,壓抑著暴戾的情緒,一字一句說道:“我要問問那個狗娘養的,他現在究竟為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講完這句話,尉遲森立刻帶著兩名騎兵向皇甫翟所在方向走去。


    待來到皇甫翟跟前,尉遲森沉聲問道:“先生,你實在太過份了!”


    皇甫翟說道:“過份?我之前已經提醒你,給過你避免悲劇發生的機會了,現在卻反過來質問我有沒有過份?你這話不覺得可笑麽?”


    “夠了!我絕對不會再受你蠱惑了!我告訴你!我現在什麽都不怕了!我要把你們這群卑賤的綿羊,全都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尉遲森喉嚨裏發出一陣極其不甘憤怒的咆哮,仿佛想憑借聲浪將天給震塌一般。


    迴應尉遲森的,卻是皇甫翟一句冰冷的話語:“也就是說,你還沒受到教訓?還想繼續打下去對麽?


    如果是的話,那我隻能很遺憾的告知你,怕又要讓你失望了,你想知道自己在這場戰鬥中犯了多少錯麽?


    莽攻冒進是一錯,錯判形勢是二錯,短謀寡智是三錯,剛愎自用是四錯,敗而燥進是五錯,算了,我不想再說下去了,


    你在這場不對等的戰役中所犯下的錯誤多的讓我隻能用筆記下來,從你覺得自己的陰謀得逞,開始盤算不切實際的戰果開始,整個塞外都彌漫這一股愚蠢的氣息,


    而這當中你所犯下最致命的錯誤,那就是沒在我第一次與你見麵的時候殺了我,如果當初你有魄力將我殺死,那就沒有今日的局麵了!”


    “我現在殺了你也不晚,我一樣能夠打下玄武關!我尉遲森是草原赫赫有名的將軍,豈能被你這文弱書生牽著鼻子走!”


    尉遲森氣的渾身發抖,不停揮動手中彎刀,將落下的雨水劈散,對著皇甫翟發出瘋獅般的怒吼聲。


    “看來你還要繼續進攻了?”皇甫翟麵色平靜地說道,“那我隻能送你一句話,如果你能活下來,就讓轉告拓跋玉海,


    整個蒙洛帝國能入我法眼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了,墨家钜子,將在玄武關內等著與他和談,


    當然如果你死了,那就請聽我一句,小心你的正紅幡就此產生變故,話已至此,如果你還想繼續為你的愚蠢付出更為慘重代價的話,那就盡管來吧……”


    話畢,皇甫翟手持使節,轉身就向玄武關方向走去。


    “別想再騙我,現在,誰都別想再騙我了!”


    尉遲森發出一陣淒聲咆哮,爾後大手一揚:“傳令全軍,把玄武關外的這群中原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不多時,三萬大軍再次發出狼嗥長嘯,前赴後繼的向玄武關撲去,將收入眼底的官兵盡數掀飛,砍翻在血泊之中……


    “殺~殺~殺~一個都不留,全部殺光,不留活口~”


    早已被激怒的尉遲森不停策動戰馬,以極其暴虐的手段將一個個亂兵盡數碾殺。


    他身後的蒙洛士兵感同身受,也展現了遊牧族群最為兇殘的血性,他們要為今日所受的恥辱向那些中原官兵討迴一個應有的公道。


    “轟~~”


    忽然,尉遲森的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不受控製的向下墜落。


    緊接著,無數的蒙洛人也覺得腳下一軟,齊齊下沉。


    但見被雨水衝刷的草地,忽然整個的坍塌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盆口,將正在埋頭進攻的蒙洛人全數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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