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這麽一說,不光善緣和尚,連慕容羽馨、溫暖都有點莫名其妙了。

    小馬看著三人,笑道:“這不過是障眼法,和尚你隻管在大堂挑個不起眼的地方,或者藏在角落裏慢慢喝酒就是了。今天剛好天色不錯,我們幾個就到集市上逛逛,瞧瞧熱鬧去。”

    溫暖想了一下,說道:“要不我留下來陪和尚喝酒吧,他一個人喝酒也沒什麽意思。”

    小馬忙道:“這可不行,這街還真得我們三個人去逛。早飯和尚你找店小二解決,我們三個到街上嚐嚐這裏的美食小吃去。”

    三人穿過大堂時,胖掌櫃熱情的打招唿,小馬告訴他到街上走走,和尚懶得走沒來。

    小鎮雖小,但一來離杭州城、臨安縣城不遠,二來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倒也繁榮熱鬧。

    青石路上行人川流不息,兩旁店鋪商行、酒樓茶肆林立,各色旗子布幌迎風招展,牌匾橫幅沐日生輝。

    店鋪前行商走販、流動攤點一字兒排開,賣瓜果菜蔬雞鴨魚肉的、賣膏藥補酒靈丹神丸的、賣包饃饅頭粉麵雜食的、賣胭脂水粉針線飾物的,以及測字算命占仙卜卦、遛狗耍猴練武鬥技的,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老人小孩,壯男婦女,或氣定神閑或歡快雀躍,或臉露煩躁或麵紅耳赤。肩扛背駝隨處可見,爭執起哄時時可聞。

    小馬幾個穿行在人群裏,感受著熱鬧紛擾的氣息,領略著小鎮的風土人情。

    慕容羽馨這些天的壓抑苦悶暫時得到了緩解,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又像一隻起舞的蝴蝶,在人海裏左右穿行,前後遊走。小馬與溫暖跟在後麵,時不時被埋怨跟不上速度,提不起熱情。

    小馬此時才發現,陪女人逛街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實在佩服身邊走過那些陪著女人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從街尾逛迴街頭,半天過去還滿臉笑容的男人。

    盡管他們出來的目的本就是逛街,中途去品嚐了美味小吃,到茶樓喝了一會茶,又看別人耍了半天猴,但他依然覺得這兩個時辰過得比較慢。

    他這二十二年的人生基本就是:訓練,執行任務。當一切習性和行為都已經形成根固蒂深的習慣,像這樣的生活反而無所適從。

    生命本該充滿陽光雨露、五彩斑斕,而不是像他那樣生活在幽暗之中,觸摸的隻是一片灰蒙。

    這次慕容山莊之行,雖然諸多兇險,但遇上慕容羽馨、善緣和溫暖,他的生活卻漸漸的發生著變化。

    這些天的出生入死、艱險與共,他們的赤誠、關懷、信任,如同和煦的春風吹拂,融化他心底的堅冰;又像清柔的甘霖輕灑,滋潤他幹涸的心田。

    他並不是機器人,也不是冷血動物,他的潛意識裏,他的內心深處潛藏著對生活的熱情,對友情的渴望。

    他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一些本來離他太遙遠的東西。

    三人就這樣走走停停,東遊西蕩的一路遊玩,走過一座小石橋,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市集的喧鬧漸漸褪去,路旁林木枝椏掩映著天空,秋日的陽光投下斑駁光影,在青石路上拚湊出一幅抽象的畫卷。

    這一帶房屋粉牆黛瓦,飛簷鬥拱,雕梁畫棟,莊嚴氣派,花木盆景錯落有致、亭台樓榭布置巧妙,多是鎮上官宦商賈的豪宅別院。

    小鎮上民風淳樸,是以雖然門戶等級森嚴,但平民百姓往日在這一帶歇息駐足、賞景觀花倒也沒有太多的禁忌約束。

    近來江湖人士蜂湧而至,雞鳴狗盜之輩也日漸多了起來,這片富人集中之地自然成為梁上君子的首選目標。在隔三差五的有人失竊被盜之後,各戶各院都防衛森嚴,風景優美的河畔青石路也不再允許閑人散客逗留。

    說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或許不妥,但一項習以為常的茶餘飯後的悠閑活動被禁止了——哪怕這本來就是別人恩賜的,並無需一定允許——依然引來很大的非議之聲,似乎這是嚴重侵犯他們的合法權益。

    在埋怨責怪之中,有些人甚至幸災樂禍的在心裏祈禱小偷大盜把那些官宦商賈洗劫得一幹二淨,家徒四壁,跟自己一樣窮困潦倒。這些人裏有往日受過富戶救濟的苦人家,有不甚來往卻也曾受恩惠的窮親戚。

    然而,人性的陰暗麵有時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拐了個彎,前麵數丈開外,幾個錦衣衛打扮的人在一家氣派豪華的莊院朱漆大門前戒嚴,是小馬早上不曾見過的生麵孔。想來自己在大堂聽到的要辦事的地點就在這裏了。

    為免與曹千戶碰麵,小馬停下腳步,打算沿河泛舟轉到郊外走走。他一向是事不關己,能避就避。

    然而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奇怪,你越不想招惹的事偏偏越是會纏上你。

    小馬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被叫住了。

    “喂,你們三個鬼鬼祟祟的幹什麽?給老子滾過來。”喝話的是一個長著鷹鉤鼻的長臉錦衣衛。

    小馬皺了皺眉頭,這種盛氣淩人的口吻實在令人很不爽。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選擇舉步離開。

    “喲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錦衣衛的命令都敢違抗,真******活得不耐煩了,你們都給我站住。”鷹鉤鼻對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顯然相當憤怒,口中喝罵著,手一揮,與一個鼻孔朝天的短臉同夥已經飛奔過來,擋在小馬三人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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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鉤鼻目光陰鷙的打量著小馬幾個,最後停留在慕容雨馨臉上,咽著口水道:“你們幾個是聾子嗎?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說,到底在這裏幹什麽?”

    小馬強忍著心中不快,冷冷說道:“我們隻是一路遊玩碰巧走到此處,看到你們在辦案所以才轉身迴避。何來鬼祟之說?”

    鷹鉤鼻冷笑道:“哼哼,憑你三言兩語就想糊弄我?近來這一帶盜竊強搶屢屢發生,你們心裏沒鬼聽到喝令為何會轉身便走?”

    朝天鼻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慕容雨馨,對鷹鉤鼻說道:“苟爺何必跟他們囉嗦這麽多,依我看他們身上一定藏著贓物,我們搜上一搜不就知道了,嘻嘻嘻……”

    鷹鉤鼻道:“不錯,是該好好搜一搜。”說完,兩人相視而笑,一臉猥瑣。

    “都把手舉起來,抱在腦後,官爺我先檢查檢查這個女賊。”鷹鉤鼻說著,手已經朝慕容雨馨伸過來。

    “啪,啪”兩聲脆響,鷹鉤鼻已被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兩巴掌,臉頰腫起老高。

    慕容雨馨在他們的審視下,早已渾身不自在,似吞了隻蒼蠅般惡心,待見到鷹鉤鼻伸手過來,不加思索,揚手就是一掌狠狠扇去。

    小馬在同一時間也給了鷹鉤鼻另一邊臉同等的待遇。

    “你們竟敢動手。”鷹鉤鼻亮出繡春刀,說道:“錦衣衛你們也敢動,活得不耐……哎喲……”

    骨頭碎裂聲中,鷹鉤鼻手中兵器落地,雙手捂著鼻子,鮮血從指縫流出,臉上表情痛苦扭曲。

    小馬這一拳,鷹鉤鼻從此恐怕要改稱歪塌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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