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哈跟著他站一邊,幾次要說話,被項懿活活瞪迴去,隻好鬱悶地搔頭。那醫生走到床前跟邊上兩人簡單了解了情況,就上前給那少年脫衣服。上衣已經被脫完了,隻剩下褲子,說是褲子,其實基本都是洞,該看的不該看的幾乎都看得見。老醫生還挺淡定,對著血淋淋的人也沒多說,抬手就把人褲子給扯了。卻沒想到那少年在這個時候猛地驚醒過來,一雙眼睛驚恐地瞪大,枯瘦的手慌忙按住那醫生的手掌,聲音顫抖,眼神卻兇狠,“你、你幹什麽!”項懿和烏魯哈愣著,立刻走上前來,那少年像是呆了片刻,眼前慢慢清明,等他看清是項懿時候,一雙眼睛帶著難以置信,惡狠狠瞪著他,“我以為……你、你不會……”傳聞裏的項懿,很仗義,性格也夠酷,辦事雷厲風行,是個讓人敬佩崇拜的大哥。卻沒想到他竟然也……少年眼角有些濕,手指發抖,聲音哽咽著,“你們,殺了我,殺了我。”他抖著手,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別這樣對我,殺了我……”項懿心裏發疼,這人驚恐的模樣讓疑惑,卻也帶了點兒心疼。他想了想,小心踏過去一步,卻引來那人更劇烈的顫抖,“別過來……”項懿緩下聲音,帶著點哄人的語氣,“你別怕,”他小心又走過去一步,“別怕,這是醫生,請他來給你治傷的。”那人像是慢慢聽明白了,將信將疑地瞪著他們,烏魯哈被他瞪得莫名心虛,撓了撓頭,嘿嘿笑,“對對,給你治病的,不是要害你,我老大從來不害人!”那醫生也趕緊配合著點頭,還順手把自己的大白色藥箱抱在胸前給他看證明。那少年喘著氣,急促的唿吸慢慢平靜下來。他左右看了看,眼裏的慌張和兇狠一點點褪下去,反倒茫然地看著他們,眼光一點點地從三人臉上移到那藥箱上。治傷……他忽然反應過來,忙搖頭低吼,“不要,我不要看醫生,不要看醫生……”他邊說邊往後縮,卻像是扯到什麽痛處,聲音裏帶著痛楚。項懿低聲哄了幾句,對方卻還是抗拒發抖,他皺著眉終於沒了心情,蹭蹭走過去,大手一揮又把他拍暈了。那老醫生立刻配合地拿出一個針管,對著少年細瘦的手腕就是一針。應該是鎮定劑,項懿退後幾步,迴頭看到烏魯哈呆愣愣看著那少年,魂遊天外的德行。項懿走過去拍了拍他腦袋,烏魯哈迴過神,嘿嘿嘿撓頭,“老大……”“發什麽呆。”“嘿嘿,”烏魯哈有點兒臉紅似的,又撓頭,“這小子……呃,臉洗幹淨了一看,哈哈,長得真好看!”項懿嘴角一抽,對他的好感又下降三層。轉眼看著床上的少年,他記得這人有一雙綠色的眸子,像兩顆瑪瑙,很迷人。項懿正觀察著他思考著,忽然就聽那醫生啊地一聲驚叫,兩個人皆是一愣,緊走了兩步過去。可這一看,三個人都僵了。老醫生脫了這少年的褲子,像是為了確認傷口把他翻了個身,而這人除了後背縱橫的傷疤外,身後那個隱秘的地方竟然肮髒潰爛到慘不忍睹。烏魯哈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臉上一紅,趕忙轉過身退後幾步。反倒項懿慢慢收斂了心神,盯著那傷口眯了下眼睛。怪不得,他怕成這樣。項懿跟著烏魯哈後退,卻是直接朝門口走,邊走邊說道,“醫生,麻煩您好好給他治傷,包括那個地方。”老醫生迴過神,心裏心疼,趕忙點頭。項懿走到門口,打開門把手,忽然皺著眉頭瞪著烏魯哈,“走啊,笨蛋。”烏魯哈一呆,明白過來,旋風似的衝了出去,臉上還發燒似的發紅。項懿無語,關門前又看了看那個少年的方向,這才輕輕關上房門。*****項懿和烏魯哈在門外等著,烏魯哈像是在發呆,眼神直直的,他無措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又小心地靠近項懿,側頭看見自家老大在抽煙,表情倒是挺淡定。“老大……”難得隻是叫了一次,項懿歪頭看看他,看見一張五官揪成一團的臉,這小子還挺純情,項懿想著覺得好笑,“幹嗎。”烏魯哈咽了咽唾沫,呃了好一會兒,才習慣性撓頭吭哧道,“他、他那是……那是怎麽了?”項懿嗬地一笑,眼神卻冷,“你真不懂?”烏魯哈立刻眼汪汪的,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發呆。項懿沒再理他,轉頭看了看對麵不遠處的掛鍾,十一點半了,他忽然皺起眉暗想,這麽晚沒迴去,莫北會不會……他有點疑惑,平時這時候莫北再怎麽忍不住還是會給自己來電話,即使是自己對他最壞的那段時間。今天是怎麽了?從兜裏掏出手機,項懿剛把手機蓋子翻開,瞬間就無語了。竟然是沒電了……項懿幾乎能想象到莫北在那邊著急的表情。打不打過去?項懿垂下眼睛,抿了抿唇,不知道想了什麽,像是嘖了一聲,然後轉過身麵朝著那個依舊發呆的家夥,“烏魯哈。”“啊、啊?”烏魯哈一驚。“手機給……”話還沒說完,麵前的門忽然開了,那老醫生滿頭大汗地出來,神色有些慌張,“小少爺呀,這樣不行,得送他去醫院,他那裏……呃,得手術。”烏魯哈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項懿因為這話也是一愣,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到第一次強迫莫北的那晚上。那天他看到頂層套房裏剛剛溺水而昏迷不醒的莫北時,頭一次心慌意亂到幾乎窒息的程度,他那時候緊緊握著莫北的手,心底害怕,嘴裏不斷念他的名字,一字字,喊得小心。可那人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莫凜和顏立可找到了那個地方,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六天,他才終於醒過來。項懿發著愣,忽然覺得心口抽痛,連帶著心髒周圍的肌肉也痙攣了一下。那天……那天他也是這麽疼嗎……項懿恍惚著被烏魯哈拉著走進那房間,眼裏映出那少年赤裸而傷痕累累的身軀,項懿呆了很久,沒聽清烏魯哈在耳邊說著什麽,下意識地走出一步,彎腰撿了旁邊的床單,裹住那人的身體,然後直起身來。“叫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