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軒疲憊不堪,身體又累又痛,然而此時他卻毫無困意,隻要一想起夫君差點和別人發生關係,他心裏就怒火中燒,濃烈的恨意在胸口翻滾,恨不得毀天滅地,哪怕拖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也在所不惜。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夫君就是他的逆鱗,竟敢將主意打到夫君頭上,林以軒麵容陰沉,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陰狠的氣息,心裏恨得咬牙切齒,此仇此恨焉能不報。  “來人。”林以軒眼中的目光狠辣果決,明明清脆的聲音,卻讓人覺得猶如寒冬臘月裏的寒冰,冷至心底。  “奴婢在。”春纖急忙迴應,小心翼翼低下頭,一看公子的神色,她便明白今晚確實有事發生。  “備水沐浴。”林以軒麵無表情,冷冷道:“你去查,今晚究竟發生何事,天亮之前我要得到消息。”  “是。”春纖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已經讓人去問過,聽車夫說,姑爺今日去了王宏遠王大人府上。”  林以軒瞳孔一縮,拽住被子的手青筋凸起,王宏遠?  “行了,你下去罷,將事情再去打探清楚。”林以軒身上的戾氣變得更加嚴重。  春纖欲言又止,擔憂地看了主子一眼,想了想,還是退了出去,既然姑爺迴來了,她想,主子隻是一時氣憤,應當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林以軒氣得胸口疼,沒想到竟是王宏遠那賤人,上輩子的老熟人,也怪他近些日子太忙,小旭兒的生辰宴,黎府安定的生活,夫君對他的疼寵,讓他忘了心中警惕,忘了有些人並不是你不招惹,人家就不會算計。  王宏遠本人並不出名,官位也不高,但他有一個濟南知府的哥哥,還有一個身在端王府當侍妾的女兒,五年後女兒母憑子貴,升至側妃。另外他還有兩個庶女,一個嫁與濟南同知為繼室,另一個嫁與金陵府尹為妾,除此之外,他家雙兒純真無暇,入了太子府為侍君,這也是自己為何知道王宏遠的緣故。  隻是現在這個時候,他的兒子和女兒,應當還沒有出嫁,就不知夫君遇到了誰?  林以軒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無論是誰,敢打夫君主意,全部不得好死。  林以軒迅速理清來龍去脈,王宏偉是六皇子是暗線,明麵上卻站在太子那邊,王宏遠是他親弟弟,幫助六皇子也不足為奇,隻想他想不明白,六皇子為何會盯住夫君,按照道理來講,他不是那麽沉不住氣的人,上次瓊林宴,這次鴻門宴......  “公子,水來了。”  冬雪恭敬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林以軒幹脆不再多想,管他什麽原因,欺負到夫君的頭上,了不起一鍋端了,他倒是很想看看,倘若太子發現王宏偉是六皇子的人,該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抬進來罷。”林以軒淡淡地說道,收斂心中的情緒,他已經布局得差不多,既然六皇子膽敢再次犯到他手上,那就要承受得住後果。  林以軒揮退下人,緩緩沉入水中,身上布滿了淤青的痕跡,狠狠瞪了熟睡的夫君一眼,林以軒下定決心,這一次不僅要給旁人好看,還要給夫君漲漲記性,否則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在身邊怎麽辦,隻要一想起這種情況,他心裏就一陣陣發疼,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洗完澡,林以軒找了一件高領裏衣,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這才躺在夫君身邊,感覺到夫君溫暖的氣息,心中漸漸安定下來,幸好,幸好夫君迴來了,他們之間沒有旁人,也不會再有旁人,他一定會緊緊抓住這個男人。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睡了並沒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黎耀楠從睡夢中醒來,隻感覺頭疼得厲害,胃裏似乎還犯著惡心。  “你醒了?”林以軒勉強撐起身子,唇邊掛著淺淺的笑容,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擔憂盡顯無遺。  黎耀楠一愣,昨夜的記憶瞬間迴籠,一頭從床上坐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被人算計,還是被人用這種窩囊的辦法算計,他心裏惱火得很,對王大人簡直恨之入骨,他平生最煩的就是這種美人計,對於下藥更是深痛惡絕。  “夫君,你怎麽了?可有不適?”林以軒麵色蒼白,緊張得立馬就要起身。  “無礙。”黎耀楠迴過神,一眼便看見夫郎虛弱的臉龐,明明渾身無力,卻還強撐起一抹笑容,黎耀楠隻覺得心中一痛,急忙扶住他:“你快躺著,我沒事。”  “真的沒事?”林以軒認真的看著他,像是在確定什麽一樣。  黎耀楠使勁地點點頭,很快發現夫郎的衣衫不對,大熱天的,哪個會穿高領衣裳。迴想起昨夜的事情,黎耀楠臉色一變,迅速扯開夫郎的衣裳。  “別”林以軒此時已經來不及遮掩,急忙縮了縮身子,將被子蓋住身體,盡量不讓夫君看見自己身上的痕跡。  隻是,這又怎麽可能,黎耀楠心中愧疚,看向夫郎的眼神又愛又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昨晚多麽粗魯。  “我沒事,真的。”林以軒緊緊拉住他的手,慎重其事的保證道。  然而林以軒越是這樣,黎耀楠心裏越是難受,他不能原諒自己,竟然如此傷害夫郎,特別是瞥見床上的斑斑血跡,心裏似乎被揪了一下,疼得令人窒息。  林以軒柔柔一笑,輕輕靠在他身上,溫柔的嗓音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一遍又一遍衝刷著黎耀楠的理智:“我很開心,真的,夫君能在那個時候迴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林以軒眼中淚光點點,臉上的笑容如夢似幻,字字句句充滿了他的情感,以及他內心深處懦弱的期盼:“夫君不要別人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好嗎......”  “以後不會了。”黎耀楠從來都不知道,夫郎竟是如此不安,看著夫郎那抹含淚的笑容,心口似乎被什麽撞擊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這次恐怕是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來了,並且他也不想爬出來,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動作輕柔地將夫郎攬在懷中,黎耀楠生怕弄疼了他,心裏又是自責,又是心疼,親了親他的額頭:“乖,別多想,夫君這輩子,有你一人足以。”  林以軒得到滿意的答案,滿懷依戀地埋在夫君胸口,在黎耀楠看不見的地方,眼中的精明一閃而逝,唇邊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聰明人絕對不會隻知抱怨,他會想盡辦法,讓夫君更疼自己。  林以軒確實做到了這點,用自己身上的傷痕,讓黎耀楠充滿內疚,深深給他漲了一次記性,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中過招,也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此時還不到放鬆的時候,想也知道,今日前去衙門,肯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黎耀楠冷笑,王大人若想用名節困住自己,恐怕打錯算盤了,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幹,男人麵對此事,最多添幾許風流韻事,想給他套讓仁義的帽子,也要看他接不接。   ☆、第080章  林以軒依偎在夫君懷裏,柔聲道:“王大人的兄長,似乎與濟南通判關係不錯,濟南通判與鹽運使司有姻親。”  “嗯?”黎耀楠蹙眉,低頭看向懷裏的腦袋。  林以軒頓了頓,抬起頭,揚起一抹淺笑:“山東鹽運使司,師從明微書院,夫君或許可跟太子提醒一聲。”  黎耀楠拍拍他的肩,迅速思索起來,他相信夫郎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近些日子在朝中,他將一些人際關係摸得七七八八,明微書院從來就是一個黨爭之地,若是他記得沒錯,範鵬翼的祖父,仿佛就是明微書院的院長。  林以軒見夫君明白了,眼眸微微一暗,繼續道:“去年的賑災銀兩,少了十之七八,進入太子口袋的,似乎隻有十之一二,稍微運作一下即可抹平。”  黎耀楠大吃一驚,心中的情緒起伏不定,也不知是為了民間百姓,還是為了那些為官之人的貪心:“你是如何得知?”  林以軒淺淺一笑:“你忘了,咱們進京的路上,途徑山東,這事地方百姓誰不知,隻不過沒有傳到皇上耳中。”  黎耀楠仔細迴想,確實不記得還有這迴事,轉而問道:“還有十之五六去哪了?”  林以軒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官官相護,一半進了官員的口袋,一半則入了六皇子囊中。”  黎耀楠恍然大悟,王大人一家原來是根牆頭草,沒有再問夫郎,這些隱秘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夫郎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一直都心知肚明,他同樣有自己的秘密,他覺得這些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隻要不妨礙他們之間的感情,沒必要斤斤計較,事事都弄那麽清楚。  林以軒輕輕笑了,原本他隻打算暗地裏讓六皇子吃個小虧,陰他一把就算了,畢竟兩者之間實力懸殊,他沒把握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讓六皇子一脈損失嚴重,隻是現在嘛,六皇子很成功將他惹怒了,前世今生的仇恨,正好一起報,也是時候給旁人點顏色瞧瞧,免得還有人打夫君主意。  兩人商量了一下對策,天色逐漸變得大亮,春纖急匆匆地通報,表少爺來了。  黎耀楠微微一怔,看樣子自己昨夜走後,確實有事發生,不然表哥不會這麽急著前來。  簡單梳洗了一番,將夫郎按在床上:“你先睡,事情我會處理。”  林以軒不依,倔強地看著他:“我也想知道。”有人算計他丈夫,他又怎能不打探清楚,張啟賢來得正好。  黎耀楠無奈,輕輕抱了他一下:“乖,夫君稍後告訴你,現在乖乖休息,嗯?”  林以軒撇嘴,他身體確實不舒服,但也沒那麽嚴重,剛才裝過頭了,現在砸到自己的腳,小臉懊惱得五顏六色。  黎耀楠暗暗好笑,將自己的小夫郎哄好,這才轉身去了前院花廳,張啟賢難得表現出著急的神色,在屋裏來迴走動,一看見黎耀楠,心裏立即怒了:“你怎麽才來。”  黎耀楠挑眉一笑,慢吞吞地說道:“表哥今日一大早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張啟賢氣得一個倒仰,敢情皇帝不急太監急,看見小表弟不緊不慢的樣子,他心裏就來氣:“還不是為了你的破事。”  黎耀楠順手將茶碗推至他麵前,笑著道:“表哥消消氣,慢慢說。”  張啟賢無可奈何,心裏又氣又恨,但又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幹脆懶得看他,徑直將昨晚抓奸的事情說了一遍。  黎耀楠聽完以後,沉默了半響:“表哥可否再說詳細一些。”  張啟賢瞪大眼睛,氣得心肝胃疼,他已經說得口幹舌燥,還要怎樣詳細。  黎耀楠蹙眉深思,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敲打著桌麵:“所有細節,我要知道所有的細節。”  張啟賢見表弟臉色慎重,咕咚咕咚灌了碗茶,又將事情經過,包括誰說了什麽話,看見什麽,全部詳詳細細又說了一遍。  黎耀楠勾起唇角,心中迅速有了對策,果然是細節決定關鍵。  張啟賢心裏微微一鬆,他知道表弟心裏靈敏,看樣子恐怕是有了主意:“表弟可想出什麽好辦法?”壞了人家公子的名節,他本人以為,納個小妾迴去並無大礙,隻不過被人算計,卻絕不允許。  黎耀楠但笑不語,裝模作樣道:“本官清清白白,哪需要什麽主意,三表哥切莫胡思亂想。”  張啟賢被噎了一下,氣悶地扭過頭,真真是好心沒好報,不過他也並不著急,反正去了衙門總會知道。  黎耀楠先去跟夫郎叮囑了一聲,眼見天色不早,這才和表哥一起進宮。  黎耀楠走後,林以軒急忙起床,招來身邊的心腹丫鬟,一條條命令頒布下去,此一時彼一時,適時暴露一些底牌,他覺得或許會是一件好事。  “冬雪。”林以軒麵容冰冷,透出幾分陰狠。  “奴婢在。”  “你讓永康前去一趟山東,立刻,馬上,讓他給我快馬加鞭,山東那邊的布局,即刻開始運作,告訴楊詩詩,如果她事情辦得好,我不僅既往不咎,還會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  “秋鸞。”林以軒轉過頭,眼中的冷意森然,這輩子他依然不懂陽謀,隻不過各地官員的把柄卻不少,他就不信,有了太子幫忙,還對付不了一個皇子。  “奴婢在。”秋鸞心頭一緊,趕緊上前半步,恭敬地垂下頭。  “你吩咐揚州商隊,讓他們悄悄把證據送到督查使手上,記得給我做得幹淨點,不留任何痕跡。”  “是,奴婢領命。”  “夏雨。”林以軒眼眸一暗,太子性情暴戾,他知道自己此舉無異是與虎謀皮,隻是他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下去,況且,按照他對太子的了解,隻要自己運作得好,區區一個探花郎,太子應當不會放在心上。自己這邊雖然借刀殺人,但太子那邊也不是沒得好處,還是夫君說得對,沒有永恆的利益,也沒有永恆的朋友,他這輩子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借太子刀。  “奴婢在。”夏雨恭敬地應了一聲。  林以軒淡淡說道:“你去跟太子側妃街頭,讓她吹吹耳邊風,她若不從,你隻管道‘一霎黃梅細雨,嬌癡不怕人猜,攜手藕花湖上路’。”  “是。”夏雨心中狐疑,雖不解這句詩詞何意,但主子向來神秘,她也不敢多問,隻心中暗暗責怪姑爺,快把她溫柔可親的主子還迴來。  林以軒揮揮手,讓她們退下,這時身體才感覺到一陣疲憊。不想迴憶的往事,紛紛湧上心頭,那位太子側妃,曾經將他弄得生不如死,整整一年時間關在冷院,吃的殘湯冷飯,睡的爛布稻草,院子裏遍布蛇蟲鼠蟻,求生不能,求死,娘和哥哥會被拿來要挾,當初的日子,他不知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  一步步變壞,變得心狠手辣,似乎順理成章,說起來還要感謝這首詩,否則自己又怎會抓到柳側妃的把柄,又怎會知道她從前竟有一位情郎。  這句詩,讓他在太子後院翻身,也讓他變得再也不是自己,如今迴想起來,心中那種濃烈的恨意,似乎仍然無處宣泄。  林以軒沉侵在自己的思緒裏,莫名的哀傷讓他不能自抑。  “爹親,爹親。”小旭兒這時已經起床了,慢騰騰地走過來,小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奶娘在旁邊幹著急,生怕小主子絆倒。  林以軒猛地抬起頭,旭兒軟軟的聲音,仿佛是一道救贖,打入他的心間,整個人瞬間變得明亮,是啊,他有兒子,有夫君,有一個溫馨的家,上輩子的事情早已經成為過去,如今他隻是利用前世所知,為自己謀福利,又怎能被前世的情緒影響。  林以軒唇角綻放出一抹美麗的笑容,姣美的麵頰如雨過天晴一般光彩照人。  “乖,到爹這邊來。”林以軒逗著小旭兒,手中拿了一塊點心。  “爹親,爹親。”小旭兒咯咯笑了,剛學會走就想跑,然後摔跤是肯定的,小小的身體往前一撲摔倒在地上,小旭兒委屈地看向爹親,癟癟嘴要哭不哭地吸了吸鼻子。  林以軒被逗笑了,咬了一口點心:“小旭兒要不要啊?”  吃的吸引力確實大,小旭兒很利索的爬起來,又往爹親身邊走。  林以軒心裏軟軟的,到底舍不舍孩子太辛苦,地上雖然鋪了毯子,摔跤肯定還是會疼,笑著把兒子抱起來,給他擦了擦手。  “要,要。”小旭兒手指著點心,小爪子很想抓上去。  林以軒輕輕一笑,拿了一塊點心放他手上,溫柔的語調滿是寵溺:“小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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