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百姓們的熱情依舊高漲。 紅薯吃起來甜甜的,糯糯的,在缺少甜食的百姓看來,又能填飽肚子,產量又大,有好吃的紅薯比土豆好多啦! 他們覺得自己吃一輩子都不會膩。 林淵現在的廚娘還是四娘,四娘又找了個男人,是個切菜的夥計,人看起來很老實憨厚,脾氣也好,喜歡小孩,沒和四娘在一起之前就對狗子很不錯。 因為總在一起幹活,兩人就看對眼了,也沒有辦酒席,隻是請廚房裏的人吃了一頓,就搬到一個屋子過日子去了。 生活安定下來以後,人們才會想著成家。 林淵吃完了午飯,在院子裏散步消食,他隻有中午這一小會兒時間清閑。 不過自從砍了一批腦袋以後,藏在暗處的蒼蠅們都安靜了不少,不再在他的耳邊嗡嗡嗡了。 殺人立威是有用的,雖然不能持續多久,等時間一長,許多人又會忘記之前被砍的腦袋,重新活動起來。 到時候估計又要掉一批了。 —— “娘,今天吃烤紅薯嗎?!”放學迴家的孩子迅速的跑迴家,他的臉上還帶著墨汁,手上牽著妹妹,兄妹倆蹦蹦跳跳的跑迴來,沿路上還拔了一些野菜。 女人捧著一個大肚子,溫柔的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衝他們笑道:“吃紅薯飯。” 孩子們尖叫了一聲:“今天有肉吃!” 女人也笑:“你們爹表現的好,掙到了一刀肉。” 孩子們信心勃勃地說:“我下次月考會考第一的!” 月考第一的話,也能得到一刀肉和一隻雞。 是肥肥的雞,還有很多油。 女人:“他爹!吃飯了!” 在後院砍柴的男人這才直起腰來,他蹲下抱了抱兩個孩子,很有些驕傲的說:“今天吃肉。” 兩個孩子笑著:“娘剛剛跟我們說啦。” 在飯桌上,男人給女人夾了肉:“你雙身子,多吃些肉。” 他自己幹吃紅薯飯,偶爾夾一筷子沾了油的菜。 女人低著頭笑。 孩子們也發現了,撒嬌地說:“爹,也給我夾肉。” 男人有些窘迫,但還是給孩子們夾了肉,寵愛地說:“肉也堵不住你們的嘴。” 孩子們吐吐舌頭,香噴噴的吃起來。 他們中午可以休息一個時辰早去上學,這一個時辰他們會唿朋喚友的去玩耍,整條街的孩子們現在都在學校上學,彼此都認識,午休會一起去空地上蹴鞠踢球,這是貧民遊戲,隻需要一個球就夠了,這個球還是男孩的爹做的。 他是個匠人,用竹條編織成球,裏麵填上破舊不用的廢布,外邊用小塊皮子縫好,他的針線活比他妻子還好一些。 孩子們在空地上發出快活地歡笑聲。 有時候下工的大人們也會加入進去,不過明顯會讓著孩子們。 高郵的百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按時上下工,每個月月底結工錢,偶爾能吃上一頓肉,他們希望能一直在南菩薩的治下生活,永遠過這樣的好日子。 這樣他們的兒子,他們的孫子,他們的後代就能一直這樣生活。 入冬以後,林淵接受了湖州和鬆江的投誠,畢竟入冬以後就不像秋天一樣好歹還能找到吃的。 而林淵派人過去接收的時候,這兩地的百姓已經餓了一段時間,他們沒有任何抵抗,林淵的政令也沒有任何阻礙的實施了下去。 而他的接收,是全麵接收。 這兩地帶領百姓起義的頭目被收編了。 他們的人也被打亂,編進了林淵的軍隊。 雖然他們都任了營長,可手裏沒了實權,原本的人也無法抱團。 林家軍的人數更多了。 而湖州和鬆江的土地種植最多的就是土豆和紅薯。 難得有一個不用為食物發愁的冬天,林淵也終於喘了口氣,可以放慢腳步了,過年的那天,林淵置辦了酒席,宴請了得力的下屬,以及他自己的家人。 林老爹在酒席上喝了不少酒,逢人就吹自己這輩子幹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林淵。 如今的林老爹什麽也不用操心,除了不能作奸犯科以外,林老爹幾乎過上了太上皇的日子。 不過林老爹是個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自己兒子現在的位子,也知道自己不能狂妄自大,更何況他夫人還在旁邊瞧著他,他就更不敢胡亂動作。 有不少商人準備送他美人,這些美人都被林淵收下,然後派去做工,林老爹得知的時候還十分遺憾。 不過畢竟是兒子幹的,他也隻能用目光表示不滿,別的什麽都不敢說。 在林老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害怕自己的兒子了。 這種感覺很奇特,他在林淵麵前完全端不起身為父親的威嚴。 有些時候,林老爹甚至覺得,如果自己做出了什麽觸犯林淵底線的事,林淵都會毫不留情的大義滅親。 為了自己的這條小命和如今的好日子,林老爹才不會去以身試法。 林淵送給徐壽輝的禮物也在入冬的時候送到了徐壽輝的手上。 徐壽輝的幕僚和他一起看著放在桌上的小木盒。 木盒非常漂亮,哪怕看不出木料是什麽,也會覺得這木盒無比奢華,上麵有鏤空的花雕,雕刻著祥雲和龍,反麵則是鳳凰,蓋子上還刻著日月。 徐壽輝生的人高馬大,體格健碩,長相非凡,他問道:“送此禮的商人果然說是高郵送來的?” 下麵的仆從連忙說:“不敢欺瞞陛下。” 徐壽輝摸了摸下巴:“倒是有趣。” 幕僚笑道:“那所謂的“南菩薩”想來也是發現陛下乃天命所歸,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幕僚上手打開了木盒,木盒內還有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上頭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此物非凡,屏退眾人”。 徐壽輝冷笑:“裝神弄鬼。” “打開它。” 幕僚打開了這個小盒子。 打開的瞬間便瞪大了眼睛:“此物……此物!” 徐壽輝一把推開了幕僚。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裏麵的東西,他咽了口唾沫:“這玩意,不該在大都嗎?” 大都便是元朝的首都。 幕僚已經跪下了,他深吸一口氣,知道此事是拍馬屁的絕佳時機:“陛下真龍!日月不敢爭輝!那南菩薩這是在投誠啊!” 徐壽輝卻已經冷靜了下來:“這不是真物。” 幕僚卻說:“陛下不知,下官曾經打聽過,如今大都的玉璽是假的。” 徐壽輝:“你何以得知?且不說此乃機密,便是那玉璽真是假的,便能證明眼前這塊是真的?我瞧那南菩薩是以為我愚笨不堪,用此物辱我來了!” 幕僚小聲說:“陛下,該稱“朕”。” 徐壽輝:“朕還要你來提醒?” 幕僚又說:“陛下,此物珍貴,若那南菩薩是辱您,又何苦用此等玉石?想來他是想討好於您。” 徐壽輝覺得這玩意是假的,但心裏希望是真的,不過他覺得幕僚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自覺自己是真龍,真龍一出,偽龍自然要俯首,給他送禮的也不止是高郵,還有獻城投奔他的。 “收起來。”徐壽輝說。 幕僚:“收進書房?” 徐壽輝:“收到朕的房間。” 幕僚低頭,嘴角含笑。 如夜之後,幕僚迴到自己的府上。 “蔣商還在?”他問自己的仆人。 仆人連忙說:“未走。” 幕僚去見了蔣商,而蔣光已經等他多時了,蔣光一見幕僚便做禮道:“趙大人。” 趙榮沒什麽表情,他看不起這些商人,不過對方給了他巨大的好處,隻求他在皇上麵前說幾句南菩薩的好話,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他應了也就應了。 兩人倒是寒暄了一會兒。 蔣光才說:“自從朝廷對高郵派兵之後,高郵如今情形可不太好了,若不是那南菩薩重金求蔣某,蔣某也不至於來此處走一遭。” 趙榮奇道:“不是打退了嗎?” 蔣光歎了口氣:“您也知道,那南菩薩是個軟心腸,手底下原本就沒多少兵,還四處買糧,就是個富家少爺,如今高郵那邊隻能強撐。” “哦?”趙榮高深莫測的笑了。 蔣光也笑。 該說的他都說了,至於對方信不信,之後會怎麽做,也不管他的事了。 蔣正帶著笑離開了趙府。 徐壽輝雖然有野心,但並不是個蠢人,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是個不錯的領袖,他統領的紅巾軍行令禁止,軍紀嚴明,不奸淫也不虜掠,每攻克一地,便將歸屬的之人登於戶籍,餘者無憂,深得民心。 不過徐壽輝最終死在了陳友諒的手上。 時運之事,從來說不清楚。 —— “收下就行了,至於信不信,那倒不重要。”林淵說,“留一顆種子罷了。” 陳柏鬆難得有空閑的時間,他在一旁看著林淵練字,他自己才剛剛脫離文盲隊伍,不過寫字實在難看,林淵為了叫他們傳遞消息方便些,就叫人做了炭筆。 沒想到炭筆還挺受歡迎的,窮苦人家都願意用,比筆墨方便,而且便宜。 陳柏鬆看著林淵的字跡,忽然問道:“明年打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