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龍卷消散了?”


    正奔行於江麵的裴楚再次抬頭,此刻東越城已然在望。


    忽然,裴楚就見遠處天空之上那道方才貫入天際龍吸水,眨眼之間已然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東越城內,有明亮的火光亮起。


    繼而,濃煙滾滾,似有大亂。


    裴楚腳步連踏水麵,快速上了江岸,朝著遠處東越城的西門望去,隱約間就聽見唿喝之聲傳來。


    “東越城內有亂?”


    裴楚心頭打了一個突,他才剛抵達東越城,不明其中內情,隻是腦海裏忽然冒出了此前在遠安縣時,遭遇的那個大紅衣袍的妖女。


    對方離開時那句“小道士,我在東越城等你”,幾乎這幾日裏一直縈繞在他耳邊。


    再思及楊浦縣時,那祝公子以疫鬼亂城的手段,裴楚猛然一驚。


    度望向遠處趴伏於江畔,宛如老龜巨鼇的東越城,眉頭緊鎖,“莫非是那妖女又在其中蠱惑人心,行禍亂之舉?”


    裴楚當即不敢耽擱,幾步就朝著東越城方向趕去。


    沒走多遠,裴楚就看到東越城西麵的正門和角門裏,有喧鬧的人群慌亂地跑了出來。


    跑在最前麵的幾人身穿皂衣,一幅差役的打扮,此刻麵色慌亂,幾乎沒命似的往外逃竄。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大群背著大包小包的逃難人群,個個麵有驚慌,孩童啼哭聲,婦孺唿喊聲,老人哀嚎聲,青壯唿喝聲,馬嘶犬吠聲,一浪一浪,竟是宛如波濤一般,從兩個城門裏,滾滾湧出。


    有富貴人家的,騾馬車輛相連,家丁護院刀劍在手,簇擁著車馬,顧盼之間,看誰都是賊匪。


    有貧賤無依的,帶著隨身細軟,甚至空手不行,不時迴頭張望著城內的動向,又被更多的人群擠壓著朝前奔走。


    “讓開,快他娘的讓開!”一聲唿喝聲從城門的響起。


    一個看著三十多歲皂衣打扮的漢子,兇神惡煞地推搡著人群,從城內跑了出來,看著一幅兇惡麵孔,可眼中卻透露著驚恐。


    在這漢子身前,有一個抱著孩童的婦人擋著了他的去路,這皂衣差役不管不顧上前就是狠狠一衝,登時將那婦人撞倒在地。


    那婦人抱著孩童倒地後,後方登時又有幾雙大腳踩踏了上來,隻那婦人死死抱著懷中的孩兒。


    裴楚在遠處目睹這一幕,無暇多想其他,迎著哄鬧的人群,一躍而起,腳步輕飄地在慌亂的人群頭頂肩膀踩踏了幾下,跳到了那婦人麵前。


    一把將起從地上拉起,快步拖拽到遠處,那婦人滿臉淚水,身上的衣物已然髒亂不堪,好在裴楚來得及時,隻是被混亂的人群在背上踩踏了幾腳,並未造成巨大的傷害。


    那婦人抱著懷中的孩兒,哭泣著衝裴楚感謝了一聲,而後就慌慌忙忙地朝著遠處逃離。


    眼前潮水一般的人流,幾千幾萬人的朝外湧動,裴楚一時也不顧來這許多。


    就在這時,又是一個衣著體麵,看著有幾分胥吏模樣的男子,急匆匆地從裴楚身邊掠過。


    裴楚一把將對方拉扯住,這胥吏打扮的男子慌亂之下手舞足蹈掙紮起來。


    “啪啪”兩聲,裴楚抬手給了對方兩個耳光,使得這胥吏模樣的男子冷靜了下來,沉聲喝問道:“城內到底出了何事?”


    那胥吏模樣的男子被打了兩耳光,先還是愣愣,忽然老淚橫流,嘶啞地叫了起來,“死了,郡守死了,衙門裏的人都死了!”


    “啊!”


    “讓我出城!”


    “快逃!”


    就在這時,城門前驟然幾聲慘嚎響起。


    已然混亂的人群,再度沸騰開,後方的人流拚了命地朝前衝。


    城門前,隱約有晃動的刀光劍影,兩扇一丈多高、厚重無比的城門似乎正在緩緩關上。


    裴楚一把將這胥吏甩到一旁,看著沸騰的一幕,故技重施,再次躍起,踩踏著眾人的頭頂肩膀,衝入到城門前。


    門前此刻已然站著四五十個綁著紅頭巾的漢子,身無寸甲,看著就是尋常百姓裝扮,但個個雙目赤紅,滿身血跡,手裏揮舞著鋼刀長槍之類的武器,見人就砍,似乎要將周遭的人群清空,好關上城門。


    裴楚一躍而下,手中的凝霜劍寒光閃爍,一劍就將最前麵一個砍殺得最兇的漢子梟首,而後腳步不停,手中的凝霜劍帶起道道冷冽的劍光,唿吸間就將十多個頭上幫著紅頭巾的漢子斬殺。


    以他如今的氣力和武藝,再加之道術神符的術法奇效,任這些賊匪合擊也好,單獨廝殺也罷,都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事情。


    甚至暗中有弓箭和飛刀之類的偷襲,一應都被“避箭符”給擋下。


    “賊道人厲害!”


    其餘人等眼見裴楚反手間就殺了一小半的同夥,登時麵露懼色,高聲唿喊了起來,齊齊向後飛退。


    裴楚腳步不停,再度追趕了上去,他已然看出這些並非是什麽亂兵,應當就是在城內作亂的匪患。


    或是用劍,或是拳腳,眨眼間,又將五六人挑翻在地。


    噠噠——


    噠噠——


    就在裴楚從城門口,一路殺到城內,忽然幾聲馬蹄聲響起。


    裴楚微微側頭,就見街道上三個騎兵朝著他衝殺而來。這三名騎兵全身裹在了黑色的鐵甲之中,甚至連胯下的雄壯非凡的戰馬一起,都有著厚厚的甲胄。


    望之便知分量不輕,是真正的重甲騎兵,隻是盔甲樣式怪異,裴楚此前從未見過。


    眨眼之間,三騎已殺到了裴楚麵前,一人持槊,一人持戈,一人持狼牙棒,雖然是三騎,衝殺起來,竟有幾分萬馬千軍的不凡威勢。


    裴楚麵對驟然來襲的三騎,絲毫不懼,幾步奔行而上,一躍讓開了刺向他胸口的馬槊,而後,順勢而上,一劍刺向那騎兵的咽喉。


    在這電光火石間,那騎兵微微一個側身,劍尖劃過了騎兵肩頭鐵甲,濺射出點點火星。


    騎兵雖避開了要害,但裴楚手中的凝霜劍是何等力道,依舊將起從馬上擊飛,落到了地上。


    “咦?”裴楚一劍未能建功,心有詫異,隻覺這騎兵的身手頗為不凡。


    不等他多想,另外兩騎已然殺到,頭上一柄看著怕是有三五十斤重的狼牙棒帶著唿嘯的風聲,朝著他當頭砸來。


    身下是長戈,悄然襲向了他的腰腹位置。


    兩騎進退之間,配合無間,極有章法。


    裴楚一劍隔開長戈,順手身體朝旁邊一撞,將持戈的騎兵連人帶馬,一齊撞翻。


    那舉著狼牙棒的騎兵從裴楚身旁唿嘯而過,忽然津津一聲嘶鳴,那匹戰馬竟在這一瞬,驟然止住了腳步,後蹄揚起,朝著裴楚的後心蹬踏而來。


    裴楚察覺得身後勁風激蕩,再次朝前一躍讓開,心中的怪異感更甚。


    那被前麵持槊被裴楚刺落下馬的騎兵,已然拔出了腰刀,再度朝著裴楚殺來。


    雖是一身重甲,但進退之間動作卻極為輕巧。


    裴楚右手一劍擋住對方劈砍而來的腰刀,左手反握住對方持刀的手腕,猛然一發力,將這騎兵掀飛,撞在了那已然轉圜迴頭的狼牙棒騎兵。


    轟然悶響。


    那騎兵撞在重甲的馬匹上,隻是受此重擊,不論是人還是馬,似乎都毫無異狀,轉眼間複有站起,竟像是絲毫未曾受到傷害一般。


    此時,前番被裴楚一肩頂翻的持戈騎兵,同樣起身,三人三馬,再度朝著裴楚殺來。


    裴楚再無絲毫小覷,迎著三人三馬,再度施為。


    先是左右避讓開攻向他的腰刀和長戈,而後身形縱躍,跳上那狼牙棒騎兵的身後,一劍對方腦後貫入。


    又一躍而下,以“一炁保身符”硬接了方才持馬槊騎兵的一刀,將另外持戈的騎兵掀翻在地,一劍梟首。


    最後再反身將那舉著腰刀,複要劈砍的騎兵擊飛,同樣一劍刺穿咽喉。


    三名騎兵擊殺過後,三匹雄壯非凡的戰馬並未逃離,依舊或是張嘴露出板牙朝著裴楚撕咬,或是尋找角度,用四蹄蹬踏。


    裴楚劍光轉動,砍斷了幾匹戰馬未有鐵甲遮擋的馬腿,而後持劍一一從戰馬的眼中貫穿刺殺。


    整個過程看似不短,但其實也不過是短短十多次唿吸的時間。


    等裴楚解決完了這三人三馬過後,方才圍堵在城口的幾個綁著紅頭巾的漢子,已然跑得沒影。


    裴楚再低頭看時,忽然就見那三人三馬宛如煙靄般,慢慢消散。


    地麵上隻留下了幾顆黃豆,幾截裁剪得體的幹草。


    裴楚見著這一幕,心中再無疑慮,仰頭望向城內濃煙滾滾的火起處,目光森然,“果然是那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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