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把密函偷出來的話,也不能證明秦霜無罪。子寧不由地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柔娘。”他喚來妻子。

    “什麽事?”柔娘溫柔地給他披了一件外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他握住柔娘的手,認真地說。

    柔娘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說:“你我之間那裏有什麽求和幫忙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盡管說便是。”

    他感激一笑,說:“你今晚偷偷去那個陳發的旅長的營帳中,將那封秦雲說的通敵密函換成別的東西,但是要用障眼法讓密函像沒被動過一樣。”

    柔娘微笑道:“嗯,我知道了。”

    “對不起,要你做這種事。”他抱歉地伸手,輕輕順著柔娘的發絲。

    柔娘搖搖頭,說:“我不是說了不要說這種話嗎?”

    “你要小心。”他不放心地叮囑。

    “放心吧,我會把密函帶迴來的。”柔娘說。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我是擔心你的安全。如果有危險,千萬不要勉強,知道嗎?”

    “嗯。”柔娘偎進他懷裏,說,“不過我好高興,這是子寧你第一次拜托我做事。”

    “那當然。”他失笑,“我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過好日子,可不要你去冒險。”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為你分憂。”柔娘笑道。

    第二天,他帶著大王的旨意和親兵來到了王繼的軍營。

    “子寧將軍?”王繼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知閣下大駕光臨,又何貴幹?”

    “不敢。”他說,“因為聽說在王將軍的軍中出現了楚國的奸細,可是王將軍卻沒有向朝廷報告,大王擔心其中有詐,說要親審此案,所以命我來請王將軍入宮,當然還有那名奸細。”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冷笑著欣賞王繼那如走馬燈般變化的臉色。

    “大王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王繼粗聲粗氣地問。

    “這便不是我這做臣下的能夠知曉的事情了。”他搖頭說,的確,他本也好奇大王究竟是從何處聽說這件事的,但是從大王清楚知道密函所在這情況來看,恐怕大王已派探子密切盯住朝中官員的一舉一動——他應該也不會例外。“請王將軍帶同那個奸細,這就隨我入宮麵見大王吧。”

    “立刻嗎?”王繼表麵平靜,眼睛裏卻泄露了他的慌亂。

    “有什麽不方便的嗎?”他反問。

    “不,沒有,我立刻去。”王繼咬咬牙,“來人,馬上叫陳發把那個奸細押過來,還有我交給他保管的罪證。”

    被士兵押出來的秦霜和昨晚他見到的差不多,看來這段時間因為他們還沒有發現秦雲已經來找過他,所以還沒有對秦霜動手。遲則生變,如果再遲一點,他們發現了秦雲的行蹤,也許會直接下手殺死秦霜。他看了王繼和陳發一眼,說:“請吧。”他揮了揮手,對他身後帶來的士兵說:“你們負責押送嫌犯。”

    “是!”

    他們一行人進宮麵見歸王。“王繼,你好大的膽子!”歸王一見他們便大聲斥責道。

    王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王息怒!不知末將身犯何罪?”

    “不知道身犯何罪?”歸王冷聲道,“你竟敢私藏外國奸細,難道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末將有錯!”王繼向歸王磕頭,惶恐地說,“末將是想掌握到更確切的證據才上報,未曾想驚動了大王!”說著,王繼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他移開視線,看向歸王。他知道,王繼已經斷定是他將這件事告訴大王的。雖然他本來是這麽打算的,可是大王似乎比他更早知道而且更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還沒來得及報告。

    “是嗎?”歸王哼了一聲,說,“那就好,現在你把罪證給寡人呈上來吧!”

    盛裝著密函的木匣由一旁的官人呈遞給歸王,歸王打開木匣,從裏麵拿出一塊白絹布,展開一看,譏誚地笑道:“你說這就是罪證?”

    王繼探頭看了看歸王手裏的白絹布,說:“是的!”

    “‘是的’?”歸王冷笑著,把那塊絹布扔到王繼臉上,“你自己看清楚!”

    “什、什麽?”王繼忙撿起已然掉落在地上的白絹,一看上麵的內容大吃一驚,“這、這不是那份密函……大王,請聽末將解釋!”

    “寡人沒有不讓你解釋,正聽著呢。”歸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說。

    “末將搜到的密函是楚國午泉君寫的書信,上麵寫的是‘務必找到歸國邊境布防圖,找到後重重有賞’啊!”王繼焦急地說,“而且還有其他封賞承諾……”

    他正奇怪柔娘到底換了什麽內容的信函進去,側頭看了看王繼手捧的東西,險些笑出聲來,柔娘竟用了一幅春宮圖換了那封密函!柔娘身為女兒家,竟然拿這種圖畫出來,迴家得好好說說她。“大王,請容臣一言。”他上前說。

    “什麽?”歸王瞟向他。

    “臣認為的確有奸細隱藏在歸國某處,許是其行跡為王將軍所察覺,才將密函置於王將軍屬下的房中,意圖嫁禍他人、轉移王將軍的視線。”他說。

    “是嗎?”歸王的語氣裏透露著不信,“那這幅圖,又作何解釋?”

    他迴答道:“正因為我們沒有抓住真正奸細,那名奸細潛入王將軍的軍營之內,用此圖掉包,把密函盜走,借此嘲笑我國。”

    “愚蠢之至!”歸王一拍桌案,“那名奸細為何要盜迴密函?若無實證,他要嫁禍之人如何定罪?子寧,寡人不知道你何時開始也會編故事了?”

    他低下頭,說:“臣隻是猜測推斷,並非胡編亂造。照王將軍所言,密函之中有對其封賞承諾,想來他是怕其主不兌現諾言,才要將密函取迴。而且王將軍已把被其嫁禍之人拿下,他已經達到了動搖我們軍心的目的,至於那個被嫁禍的人是死是活,對那個奸細來說並不重要。而且王將軍方才告知,他所擒下的乃是其屬下一卒長。試問,區區卒長,又如何能接觸到我國的布防呢?這件事隻要再稍加審問盤查,馬上就會暴露出不少的疑點破綻。與其到時候被全城追捕,不如盜走對自己有用的密函出逃,再另想法子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末將也認為子寧將軍所言不差!”王繼趕緊說,“末將正在調查密函的真偽,或許是奸細害怕末將查出什麽來,才又將密函盜走!”

    歸王輕蔑一笑,說:“如此說來,王將軍的軍營還真是外國奸細自由出入之地哪!說不準王將軍也受了那個奸細的什麽好處呢,所以才什麽都不上報。”

    “末將對大王忠心耿耿,望大王明察!”王繼大聲說。

    “大王,若王將軍與楚國有所勾結,那肯定早己將那被擒下的卒長殺死,而且通敵密函也不會交由他人保管了。”他說。

    “寡人知道,不過是隨便打個比方。”歸王冷冷地說,“不過,子寧,寡人記得你和王將軍可是頗有過節,今天怎麽如此為他說話?”

    他一笑,說:“不管臣與王將軍有何過節,那是我們兩人的事情,犯不著為了我們的過節而便宜了楚國或是其他國家。正如大王平日教誨,牙齒可以分兩邊,勁兒得往一處使不是?”

    “也罷,念在目前還沒有泄露什麽,和你能及時發現軍營中的異樣並詳加調查,寡人這次就暫且饒過你。起來吧。”歸王笑了笑,說,“那名卒長查出什麽來沒有?他是否與此事有何牽連?”

    “謝大王!”王繼起身,說,“末將還未查出什麽問題來。”

    如此證據全無的情況下,想來王繼也無法找出說辭將秦霜入罪,而且若自己軍中真的查出奸細,就算死罪可免,怕也活罪難逃。“大王,我們暫無法查明那名卒長是否有牽連,為免動搖軍心,是否先將其釋放?”他問道。

    歸王點了點頭,說:“說的也對。王將軍,沒問題吧?”

    “是,當然!”王繼說。

    “不過為了避嫌,那個卒長調至子寧軍中,由子寧你嚴加監視。”歸王又說,“如有任何可疑情況,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臣明白。”

    “行了,你們退下吧,寡人還要處理別的事情。”歸王揮了揮手。

    “臣告退。”“末將告退。”

    兩人走出歸王的書房,王繼咬牙冷笑說:“有你的啊,子寧將軍。明明是你將奸細之事報於大王,剛才還假惺惺地為我說話,你以為這樣我會領你的情?”

    他不在意地笑了聲,說:“我的確想過要將奸細之事稟報大王,可惜——未曾來得及。”

    “你說什麽?”王繼逼問,“除了你,還有誰會向大王告我的狀?!”

    他笑著搖搖頭,說:“王將軍,為什麽你一定認為有人狀告你,大王才會知道?”

    “你……是什麽意思?”王繼有點不解地問。

    他淡淡地看了王繼一眼,說:“不要小瞧了大王,否則……”連踏進棺材了都不一定能明白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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