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昭陽城內,往日的繁華不再,滿街都是前段時間流入的難民,一片混亂。    一家占地寬廣的酒樓內,每個角落都擠滿了人。    後院的書房內,一個年歲半百的小老兒,哭喪著臉,對著坐在書桌前打著算盤的青年,道:“東家,咱們這半個月把去年一年掙的錢都給花了。那些流民,現在越來越多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哪!”    青年男子溫和一笑,“福伯,掙錢就是用來花的。沒了以後再掙就是了!”    “東家……”福伯臉色一喪,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您,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言下之意,您是不是腦子壞了!    聞言,青年並不惱,莞爾一笑,“福伯,你放心,東家我好的很!”    “小老兒我不懂……”福伯喃喃道,這不能怪他愚笨,想不透東家的意思,便是酒樓裏的其他夥計也都覺得東家是不是受刺激了。這蒼寰上下,誰不知道天下首富秋落山莊的東家秋屏天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算盤都是隨身帶著,連睡覺都不放。    如今,來江東巡查商鋪的秋屏天,剛巧趕上這流民之亂,昭陽城被封,無法出去。不知這位東家大少爺腦子哪根筋不對,在看到滿街的流民無處可住、也無東西可吃,硬是將這家尋常人平日難得一顧的酒樓讓給那些流民住。    這個時候,其他的商家哪個不是趁機哄抬物價,大撈一筆,怎偏巧這個向來精明得緊的東家愣是犯了一次渾。    秋屏天笑著搖搖頭,看著這幾天來苦著一張老臉的福伯,淡淡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趁動亂牟利,我秋落山莊還不至於如此掉價!”    “可是,”福伯不依不饒道:“就算如此,也不用將酒樓讓給流民呀!”    “福伯,”秋屏天歎氣,“南江水患,無數人流離失所,現在都湧進昭陽城,如果沒有他們容身之處,所有的商鋪提高物價,你以為這昭陽城能保住嗎?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真是暴亂起來,那官府抓也抓不盡,倒是所有的商鋪都要遭殃。”    明白了幾分,福伯仍是有些不舒服,“東家,小老兒也挺可憐那些流民,但是……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全部啊,再說,這樣下去,我們秋水酒樓也撐不住啊!”    秋家在這昭陽城生意是不少,卻偏偏沒有開米鋪,而這當地的米行都串通一氣,尤其秋水酒樓收留了這些難民之後,他們更是漫天要價!    說到此,秋屏天淡淡一笑,“有消息說朝廷派欽差來巡察,到時候,應該會有所改善吧!”那當政的太子殿下,一年來政績斐然,可是倍受百姓讚譽。    “會嗎?”福伯懷疑道。    “應該吧!”秋屏天也不是很確定。    “算了,已經這樣,我還能如何,”福伯歎了聲,話鋒一轉,“東家,到今天我才知道,外麵人都誤會你了!”    什麽“唯取天下利”,看看,除了他們秋記,有那個商家這麽大方地讓出地盤、花費銀兩接濟一撥又一撥的難民?    聞言微微怔了下,秋屏天輕笑出聲,嘴角含著些許的耐人尋味:“嗬嗬,福伯,外麵人說的也不算過分。”    福伯哪裏懂得秋屏天那曲曲折折的心思。這一次,雖然確實是有心幫助難民,但他畢竟是商人,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他不過是放下眼前的小利,為了以後的大利罷了!    水患總有治好的一天,那時,原本就信譽良好的秋落山莊,更會被天下人所樂道,這於他可是個好買賣。    而且……    秋屏天放下手上的賬簿,走到窗前,看著外麵擁擠的流民。    如果他沒有推斷錯,如今當政的太子似乎有意發展商業,這一年來,可是下達了不少關於放寬商業管製的規定。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讓秋落山莊成為蒼寰國的皇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子嗣】我是這樣想的,事難兩全,不管做了什麽選擇,都必定要付出對等的代價。小攻選擇了小受們,必是要承受沒有子嗣的後果。而且,以小攻的性格,他並不會在乎有無子嗣。至於江山的繼承,擇賢能為君。所以,我不想寫成生子文。當然,還沒有最終確定,如果有很多人喜歡生子文,我會在後麵略為變動一下大綱,不會影響到全文。                  代天巡狩江東府(三)  秋水酒樓外,鳳嵐眼中是不可置信,幾分驚奇地說道:“主子,真沒想到秋屏天如此宅心仁厚。”    與人們所說的,完全不一樣。    要不是這秋水酒樓收留了這些難民,這昭陽城恐怕會亂得一團糟吧!    看著擁擠的人群,以及酒樓外臨時搭建的帳篷,司蒼卿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宅心仁厚嗎?鳳嵐還是天真了些,能在十年間將一個衰落的家族經營成天下第一富商,秋屏天會是那麽簡單純良的人嗎?這一次的舉動,怕是不那麽單純!    不過……司蒼卿心中還是幾分欣賞,不管是秋屏天的手段和成就,就是這一次水患的表現,縱是對方會有自己的算計,但總比那些趁火打劫的商家要來得精明的多。這樣的人,才值得收羅手下。    既然秋屏天剛好在此處,他的計劃也正要施行,看來,是時候與對方一會了!    “嵐,我們就在秋水酒樓下榻。”司蒼卿決定道。    “可是,”鳳嵐些許猶豫地看著那秋水酒樓裏外擁擠的流民,“看這情景,秋水酒樓怕是沒有地方了吧……”    司蒼卿想了想,鳳嵐說的也有道理。    “去綠環那裏吧。”也罷,不急於這一時。    正在此時,街上的流民一陣騷動,然後是謾罵聲、哭喊聲,亂成一片。司蒼卿二人走在路上,好幾次險些被人流擠到。    “這是怎麽迴事?”司蒼卿眉頭微皺,身體翩然地向旁邊一躍。    “主子,我去打探一下吧!”鳳嵐說了聲,便迅速地鑽進了人流之中,好一會兒,才從推推嚷嚷的人群中狼狽地迴來,衣服發式都被擠亂了。    “如何?”    隨意地理了下衣物,鳳嵐麵色微沉,“主子,前方正是菜市口,那陳久凡正親自坐鎮,監斬那流民作亂之首的數十人……”    “現在?”司蒼卿眉頭一皺,那陳久凡真是個草包!那些人若真的斬了,定會引起民憤,就憑這裏官府那點兵力也擋不住流民作亂。    “嵐、湘、墨、紫,去法場!”    另外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司蒼卿麵前,一身黑衣,臉部也被黑套頭罩著。    “主子,”鳳嵐訝異,不是所想的那樣吧,“就這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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