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從來都不肯服輸歲月的人,也從未想過年紀方麵的事。


    但是,也不知為何,今日看到蕭淩和譚玉,她有些感觸了。


    譚玉和蕭淩都是正值二十的芳齡,如鮮花般美好又嬌嫩。尤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今日的蕭淩和譚玉臉上,都有種說不出的美。


    那是寫著少女心思的嬌羞。


    是盛放在眉間的春風輕漾。


    唔,那是獨屬於如花年紀的美。


    顧行歌突然就有些恍惚了:在自己的這個年紀,自己在幹嘛呢?


    似乎沒幹嘛。


    就是在盟主身邊伺候著,跟雪吟一起,佐理青雲峰的大小事務。


    那種日子,其實蠻平靜的,無波無痕,也書寫不下任何如花的綻放。


    不過,如今迴想,那段日子,倒也並不枯燥。


    大概就是因為,有雪吟在身邊陪著吧。


    雪吟。


    顧行歌想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心就跟著平靜柔軟了起來。


    白雪吟。


    一如她的名字,純雅、詩意。


    無論是說話做事,都讓人心裏熨帖舒服。


    若是肯再笑一笑,則更是春風綻放,讓人瞬間平和美好。


    如果不是她,或許,自己未必能守得住這青雲峰的這麽多年吧?


    畢竟,在更早的時候,二十歲之前,自己也曾在江湖上縱橫一時呢。


    顧行歌,也一如她的名字,且行且歌,瀟灑於江湖。


    十四歲出道,十六歲劍挑五幫十八派,敗青雲榜前十高手於華山。


    十七歲一人一劍,上武當、闖少林,會武當掌門、少林方丈於少室山。


    十八歲,高手寂寞。


    在江湖上浪蕩了兩年,在一個午後的桃花樹下,她正枕劍抱酒小憩,卻見遠遠走來兩人。


    一個光風霽月,不可逼視。


    三十歲年紀。


    還有一個,抱劍侍立,純白如雪。


    與自己同齡。


    當時,她看到那個侍劍白衣女子,就有些恍惚了。


    似乎,漂泊江湖,終於看到了一個港口。


    而浪蕩多年的心,也在那一刻,有些渴望安寧。


    「顧行歌,我看中你了。」


    那個光風霽月的女子說。


    顧行歌有些好笑,咧了咧嘴:「我又不是男人。再說,就算我是男人,我也沒看中你啊。」


    她還真沒看中。


    那個女子縱然高華霸氣,有著王者風範,但並不是顧行歌的菜。


    她自己就是個敢於以劍問天的人,所以對於與天比肩的人,並沒有特別的心動之處。


    相反,她更嚮往平靜的安詳。


    如果有人能讓她平和且溫暖,她一定會駐足停留。


    那光風霽月的高華女子聽了這句話,並不以為忤。


    而是繼續道:「久聞天問劍客顧行歌劍法超卓,不過,我今日卻不信。」


    天問劍客,正是顧行歌的江湖綽號。


    因為她的劍法,名叫「天問」。


    至高者天,至厚者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芸芸蒼生,以劍問天。


    她的天問劍法,傲絕江湖。


    不謙虛地說一句,她覺得自己的劍法就是全天下最厲害的。


    畢竟,從一出道她就沒輸過。


    甚至,連少林、武當的主事人,都對她的劍法推崇不已。


    現在,眼前這個人,卻對她的劍法提出了質疑。


    對於劍的質疑,自然要用劍去迴應。


    顧行歌看了看自己的劍,一笑:「既然不信,那就試試。」


    那光風霽月的女子卻搖了搖頭:「我若跟你動手,便是欺負你了。就讓我的侍劍女,跟你過兩招吧。」


    說完,看了看身旁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領意,抱劍上前,對顧行歌溫和一笑:「請賜教。」


    「……」


    顧行歌啞然。


    她還從來沒被人這麽輕視過。


    那光風霽月的女子固然是狂,這溫和的白衣女子卻不謙虛。


    居然敢真的跟她約戰。


    看來,不給她點厲害看看,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好。」


    顧行歌將酒放到一邊,站起身,撣了撣劍。


    「請。」


    「請。」


    那是顧行歌跟白雪吟的唯一一次以劍對決。


    輸的人,是顧行歌。


    當白雪吟的劍尖點在顧行歌眉間的時候,顧行歌呆了。


    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輸。


    然而,輸了就是輸了。


    眼前女子的劍尖,幾乎貼著她的肌膚。


    隻要稍微再進一絲絲,就可以直接取她性命。


    白雪吟微笑著收劍:「天問劍法,果然厲害。」


    「……」


    作為一個戰敗者,被對方這麽誇,顧行歌隻感覺到侮辱。


    她冷哼一聲:「要殺便殺,又何必奚落於我。」


    「奚落?」


    白雪吟一愣。


    隨即微笑:「我並沒有奚落你,我說的是事實。你的劍法,在我之上。」


    顧行歌蹙眉。


    白雪吟接著解釋:「我之所以能贏,是因為盟主事先指點,告訴了我天問劍法的破綻。」


    「破綻?!」


    顧行歌震驚。


    向來被她視若天物的天問劍法,居然會有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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