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傅思暖早都已經睡著,卻還是被細微的響聲吵醒,她睜開眼看著陽台上站著的男人,下意識就掀開被子下了床。

    興許是前些日的大雪,現在的月亮變得格外地亮,皎皎空中孤月輪下,是男人長身如玉的身形。

    “好,我知道了。”

    陸銘寒掛斷電話,習慣性地摸到旁邊桌上的煙盒,點燃吸了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迴頭,就看到穿著睡袍站在落地窗邊的女人,眸色瞬間有些呆滯。

    傅思暖栗色的長發微亂,精致的臉蛋被月光襯地越發白皙,她光著腳踩在毛毯上,纖細的小腿和腳踝的線條清晰,明明一米七二的個頭,看起來卻異常嬌小。

    “怎麽不穿鞋?”他扔掉手中的煙,本能地上前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聲音帶著斥責,“這樣很容易感冒。”

    傅思暖雙手攀上了他的脖頸,下意識地揚起白皙的小臉看著他,“陸銘寒,你是不是覺得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他頓住腳步,視線就這樣落在她的唇角,因為逆著光,所以有些不太清晰,但還是將她往懷裏攬了攬,繼續往屋子裏走,“我喜歡你不就夠了。”

    至於她喜不喜歡他,對他來說都一樣。

    陸銘寒轉身拉上了窗簾,傅思暖陷入黑暗,隻能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身側的被角,感覺到身側床褥塌陷,好半晌還是咬唇往她這邊挪了挪。

    男人順著她的動作將她攬入了懷抱,“怎麽了?”

    她的腦袋抵在他的下巴,掌心貼上的是男人的腰腹,這種至親的親密感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這才抬手抱住了他的窄腰,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了他的胸膛,低聲道,“陸銘寒,我們明天去複婚吧。”

    陸銘寒攬著她的手一下子怔住,沉默了好半晌,有些低沉的嗓音才從自己的喉骨溢了出來,“你想清楚了嗎?”

    傅思暖知道他在顧慮什麽,一隻手撐起了自己的身子,窗外的光亮還是有些許滲了進來,她微微垂下眼瞼,琥珀色的雙眸看著他,雖然不太真切,“陸銘寒,我即使做了陸太太還是不能給你安全感嗎?”

    他看不見她的麵容,卻是能感覺到她清香的洗發水的味道,在寂靜的深夜,莫名地蠱惑人心。

    “暖暖,”他扣著她腰肢的手微微動了動,借著月色還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就這樣看著她,“你都說了你是陸太太,你是我的,這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他在借著她的語氣反問她,她一下子被噎住,覺得唿吸都有些不暢快起來。

    “那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是嗎?”

    “你想說什麽?”他捏著她下巴的手微微鬆開,扣著腰肢用力,就將她壓迴了被褥裏,嗓音沉靜,“明天中午的飛機,早點睡,解決好這一切你才能安心做陸太太不是嗎?”

    傅思暖捉摸不透他的情緒,也不知道他總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的緣由,之前的事情不斷迴放,最後停留在了遊輪失事那一晚,下意識地揪住了他的睡袍領口,喃喃道,“你是不是在意的是那個孩子。”

    她閉了閉眼,“陸銘寒,之前的事情無論對錯,那個孩子不是我故意拿掉的,而且當時我找了你,是你避而不見。”

    這些事她不想提起,他也不願意問,心照不宣的事情。

    “嗯,睡吧,不早了。”他說。

    “陸銘寒!”她對於他無所謂的態度明顯地不滿,語氣也有些生硬。

    陸銘寒突然就鬆開了扣著她腰肢的手,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捏著眉心陳述道,“之前的事我不想談,如果你想追究追究來龍去脈,那我去隔壁睡。”

    那些事是無法提及的逆鱗,就連許墨謙都是避重就輕地繞過,她現在舊事重提,就像是結痂的傷口又被重新劃出了傷口,觸目驚心。

    傅思暖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本能地坐起身拉開了床頭燈,轉身看著他,“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陸銘寒突然就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今天非要跟我鬧?”

    他英俊的臉頰帶著些許疲累,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捏著眉心,甚至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更別說跟她說話。

    傅思暖攥著被角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抬手碰到身側的靠枕直接就砸了過去,“你混蛋!”

    她想要跟他好好談,可他就是這樣一副態度。

    男人英俊的臉頰毫無例外被砸中,雖然不疼,但是眉心卻是擰地更加厲害,那些至今仍舊沒有放下的鬱結瘋狂地在叫囂,甚至影響了理智。

    他的下顎線緊緊繃著,驀然就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我去隔壁睡。”

    早就已經適應黑暗的傅思暖看著門被打開,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直線飆升,抓起床上的另一隻靠枕狠狠地甩了出去,軟綿綿的靠枕撞到木門發出輕微的響聲,最後翻滾在地上廖無聲息。

    房間裏一片靜謐,傅思暖抱著膝蓋坐在床角,突然就有些後悔自己現在所做的決定。

    她是做錯了嗎。

    可能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兩個人之間的阻礙,甚至也不是別的什麽原因,而是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已經沒有想過將她規劃進他的生活了。

    人到了一定階段,還真的是折騰不動了。

    時針還在走,陸銘寒出門並沒有去客房,而是熟門熟路地拎起酒瓶去了吧台,晶瑩剔透的伏特加夾雜著冰塊,吞入腹中才勉強將那些情緒壓住。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窗外的月色慢慢爬上了吧台,他才後知後覺地走到了臥室門口,腳步虛浮地撐著牆,眸光焦距看著門把手,突然就自嘲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帶著苦澀與不甘心,最終還是化為了低低的喟歎。

    傅思暖抱著膝蓋還是敏銳地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她沉默了好半晌,還是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門,撲麵而來的竟然是濃濃的酒意。

    走廊沒有燈光,隻有臥室的燈光逆光而來,男人半坐在門口,微微曲起一條腿將手臂搭在上麵,捏著眉心像是在假寐,身上的浴袍看起來都有些褶皺,卻看起來依舊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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